老當益壯的烏鼎剛開始還以為鮮卑人難道是真被這小子殺怕了才會如此,可如今相見,他才明白了餓狼風頭為何能連白馬公孫瓚都隱隱壓過一頭,這一招也不知是誰想出來的,可真夠毒的啊,這世上除了背後下刀就是這殺人不見血的軟刀了,這是要捧殺這位連奶毛都還沒褪盡的別部司馬啊!只可惜鮮卑人的如意算盤要作罷了,費這麼大的勁可惜今日要在老夫面前被棒殺了事了。
東南,一名青衫虯髯客一名竹馬少年郎,秋草叢中抬頭望。
少年一聲稚嫩的驚呼:「爹爹!」
驟然間,天地一聲驚雷起,將這喊聲壓下,虯髯客驚出一聲冷汗,抱著小孩捂著他的嘴。
烏鼎緊緊盯著劉瀾,雷聲起,烏丸大人臉上在這一霎浮現一絲森然笑容,隨即金刀前指,沒有任何感情的低吼聲自其喉間傳出:
「殺了他!」
低吼響起,親衛隊便鋪天蓋地地向劉瀾湧來,此刻的烏丸人已經處於被動之中,按理說應該調軍回援,可是讓劉瀾皺眉的卻是不但沒有為公孫瓚緩解壓力反而還要和這些一心護主的近衛軍血拼,他能感受到這些人視死如歸的決心,這是一場意志力的比拚,稍有不慎,後果將不堪設想。
不敢怠慢,以身作則舞動著馬刀向烏丸人殺去,揮舞著馬刀對著直刺而來的長矛,怒吼一聲,劈了下去。長矛翩飛,這一擊勢大力沉,長矛主人的身體受到慣性自馬背上飛了出去,立時就被一旁奔來的烏丸騎士戰馬撞飛了起來,他的身體如同風箏一樣在半空中翩翩起舞,等落地時全身骨骼沒有一處完整,如同一攤爛泥。
劉瀾俯身砍倒一名烏丸騎兵,再一個側身剁掉了一邊敵坐騎的馬腿,嘴角冷笑不止,手中馬刀再次一揚,將面前的烏丸人劈為兩半,鮮血噴濺而出,將他灰色的麻袍染成了赤紅。
司馬悍不畏死的衝殺如同是航海時的燈塔為身後的士兵指明著方向,他們只要做一件最簡單不過的事情那就是永遠跟著司馬向前衝,並將身邊所有敵人斬殺就行了,至於背後?當然是交給了戰友,這是在草原養成的習慣,想活下去,就要彼此信賴,用司馬的話說那就是我們是一個團隊,一個整體,只有互相協作,才能活著走出草原。
在司馬的帶領下講究團隊精神的漢軍一往無前地奮勇殺敵,烏丸人的近衛軍遭受了空前的打擊後終於穩定了下來,畢竟都是精銳,沙場百戰,不會因為一次衝鋒幾次衝鋒失利就徹底淪為逃卒連一戰的勇氣都沒有,此刻他們在穩定了戰局後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能量,一個個就像是擇人而嗜的猛獸,從四面八方向著這群敢公然反抗的漢軍露出了獠牙,長矛化作了奪命的刀鐮,如割麥子般將漢軍一個個從馬上挑翻挑落。
對待野獸的辦法就是比野獸更凶殘,這句話是司馬的座右銘,但只存於戰場之上,一個個死去的戰友讓司馬徹底震怒,而漢軍也都變得瘋狂起來,他們的怒火再一次將烏丸人淹沒,以手中的馬刀宣示著勝利者終將是他們。
方陣衝到了土丘的一半,向前,只要再向前百米百步司馬的掏心戰將會成功,可就是這百米的距離卻付出了極大的傷亡,五百人變成了三百人,可卻只向前推進了不到五十米,這是什麼概念,可以用龜速來概括。
這也是劉瀾自來漢末,第一次遇到如此艱難的戰役,當然這並不是說烏丸人戰力強於鮮卑人而是劉瀾並沒有與鮮卑主力真正交戰過,雖然柯祿的人能稱之為主力,但司馬卻從未與這支隊伍正面交鋒,就算是最後一次交鋒也是三部聯合,而且人數還佔優,而此刻卻是以少打多,以弱敵強,一時間被拖住了步伐再難向前一步。
「烏鼎大人,要不要讓烏延公子回軍救援,哪怕只是從側翼調回千人來,這裡的戰局將扭轉,然後再回軍對付公孫瓚,豈非上上之策?」
烏鼎沒有說話,只是回頭望了眼核心戰場正在激烈交手的部隊,那裡他的兒子烏延與公孫瓚各率軍數萬進行著殘酷卓絕的死鬥,這樣的交鋒是不容有失的,這將關乎整個烏丸的走勢,野心的助長讓他放棄了這樣的念頭,他夢想著有一天可以成為檀石槐那樣的人物,而他的夢想則不是從鮮卑人手中奪回草原,而是南邊大漢的錦繡山河,所以覆滅公孫瓚不容有失,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能招烏延回軍救援,除非公孫瓚已死。
想到公孫瓚身死,這位花甲的老人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聽著遠方此起彼伏的號角聲,這號角聲是兒子烏延正在指揮著部隊對公孫瓚進行的戰鬥部署,結合著遠方的局勢,他對兒子對於戰場敏銳的把握能力感到欣慰,越是這樣,他就越發迫不及待的想在有生之年完成心中的壯舉,將整個大漢留給他的兒子烏延作為草場!
就在烏鼎沉靜在美好的未來時,劉瀾終於又推進了三十米的距離,他已經能夠清晰地看到烏鼎那蒼老的面容,發出了一聲徹骨吼聲將烏鼎從美妙夢境中驚喜:「烏丸人,你的死期到了……」
劉瀾奮勇殺來,而阻攔的烏丸騎兵就像是瘋了一樣前仆後繼的堵了過來,此刻他們心頭只有一個念頭,攔下他,一定要攔下他,決不能讓大人有一絲一毫的損傷,不然的話他們這支親衛隊將全部被斬,不但如此還要連累他們的親人,這是烏丸人保護主將的法令,與漢軍一樣!
司馬耳畔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喊殺聲,嗷嗷叫著要將衝殺在前的自己刺死,可已經來到這裡,劉瀾又怎麼會讓這樣的機會功虧一簣?
此刻的他已經很疲憊了,全憑一口氣支持,鼓起大喝一聲,繼續向烏鼎殺去。殺出一條血路的他早已變成了一具血人,不僅完全看不出外貌,甚至血液結痂之後會給人一種錯覺此人本就是這修羅般的模樣,從未變過。
而劉瀾一路而來的表現也確實像是地府中的夜叉修羅,他揮舞著馬刀左右劈殺,沒有任何一人能擋下他的一刀,遇著死碰
上亡,而對他造成的創傷,不管有多嚴重,始終也無法讓他停下殺戮的屠刀。
而且在他身後跟著一群同樣不惜命的部下,他們就像是劉瀾的影子一樣形影不離,若不是有他們存在,劉瀾就算真是修羅,也早死了不知多少回。
終於來到了山丘之頂,可是所要尋找的目標確已不在,劉瀾憤恨地將豎立在山丘的烏丸大纛旗劈倒,忽然他看到了遠方快速逃離的數人,其中一人正是烏丸大人,久違的笑容再次浮現,雖然已很難有人撲捉到。
這一次手中出現了白金弓,一枝泛綠的烏頭毒箭被他小心翼翼取了出啦,瞄準了烏丸人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