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雪廬四周都是坑坑窪窪的坡地,種滿了各種各樣的梨樹。二月下旬,春意漸濃,梨樹的枝杈上都掛滿了小小的嫩芽,向陽的枝條上冒出了圓鼓鼓的花苞。
從浣翠居到梨雪廬這段路程不近,沿著青石板路來到林地,還要跨過一條水渠,才是梨樹林。水渠大約有兩丈寬,五六尺深,水流平緩,水渠上面有一座木板搭起的便橋。走便橋到梨樹林很近,若不走這條捷徑,可要繞上一大圈了。
周嬤嬤扭著小腳,一陣風似的來到水渠旁,看著顫顫悠悠的便橋,她的心也哆嗦起來。雁鳴和鸝語還有兩個婆子追上來,看到周嬤嬤要過懸在水渠上、連護欄都沒有的便橋,都嚇了一跳,趕緊喊她,倒驚得周嬤嬤差點摔倒。
雁鳴快步過來扶起周嬤嬤,明知故問,「嬤嬤急急慌慌要去幹什麼?」
「你們怎麼來了?不用跪了嗎?」周嬤嬤更加生氣,一把甩開雁鳴。
早晨,聽說丫頭全巢出動去挖人參了,氣得周嬤嬤火冒三丈。她把丫頭找回來,火氣還沒平復,又看到沈榮華竟然不顧大家閨秀的體面,引外男到浣翠居釣魚、烤魚,又吃烤魚。她不只生氣,還差點傷心欲絕,她家姑娘的閨譽全被登徒子毀了。她越想越覺得自己沒起到作用,對不起死了的、活著的所有的人。
她重罰了丫頭,也有點殺雞駭猴的意思,希望能借此警示沈榮華。她以為沈榮華今天會呆在房裡思過,沒想到沈榮華吃完飯就跑出去了,而且去的還是連成駿帶多名男子居住的梨雪廬。這下她可坐不住了,不把沈榮華拉出火坑,她寧願去死。要是沈榮華的名聲被毀了,她就是豁出這條命也不會放過連成駿等人。
鸝語噘起嘴,說:「嬤嬤說罰跪一個時辰,時間到了,我們能起來了。」
「死丫頭,不用跪了就能隨便出來嗎?回去思過。」周嬤嬤看了看掩映在梨樹林中的梨雪廬,氣得真咬牙,「我要去找姑娘,你們都回去,在太陽下站著。」
雁鳴見周嬤嬤火氣很大,忙陪笑說:「嬤嬤,我和鸝語跟你去找姑娘吧!這便橋不好走,一不小心摔倒可就麻煩了,我們走那邊的梨樹林,遠一些,路好走。」
周嬤嬤正看著這座便橋犯怵呢,聽到雁鳴的話,她輕哼一聲,立刻聽從了雁鳴的建議。雁鳴上前扶住周嬤嬤,又給鸝語等人使了眼色,幾人一起繞遠路去了梨雪廬。圍著蘆園裡的林地繞了大半圈,腳都走麻了,才來到梨樹林的入口。
這片梨樹林有七八畝,梨樹都很高大,枝枝杈杈遮蔽了陽光,樹林間的光線暗了許多。梨樹林間有一條小路,只是高低不平,逢坡遇崗很不好走。有的土坡高度能遮住行人,好在坡上鏟出了土階梯,供人行走沒什麼問題。
「這圈繞得也太遠了,把大半個蘆園都繞進去了,累死了。」鸝語噘嘴抱怨。
「你們一大早跑出去挖人參,比這走得不遠?你怎麼不喊累?碰上姑娘好性子,你們是越來越沒規矩了。」周嬤嬤邊擦汗邊訓斥鸝語,腳步越來越快。
「周嬤嬤又罵人呢,你年紀越大,這火氣也越發大了,呵呵……」
周嬤嬤聽到有人指責並嘲笑她,聲音好奇怪,趕緊四下張望,雁鳴緊跟在她身後,說話的不是雁鳴,輕細的聲音也不像是那兩個婆子,應該就是鸝語了。鸝語落在她們後面,邊走邊搖搖晃晃,嘴裡嘟嘟囔囔喊熱喊累。
「鸝語,你還不快點,你看你慢騰騰的像什麼樣子?」周嬤嬤認為是鸝語頂撞笑話她,欲發生氣,「這些丫頭裡屬你最佻巧,好好的姑娘都被你帶壞了。」
「我……」鸝語不憤,想跟周嬤嬤較真,看到雁鳴給她使眼色,又止住了。
「周嬤嬤自己糊塗,也不喜歡靈透的丫頭,最愛罵丫頭佻巧,總說好好的姑娘被奴才帶壞了,你都幾十歲了,說話還是不著邊際,呵呵……」
「鸝語,你又胡說什麼?」周嬤嬤停住腳步,鐵著臉高聲訓斥鸝語。
「我、我什麼時候說話了?」鸝語又納悶又委屈,苦著臉看著周嬤嬤。
雁鳴不讓鸝語頂撞周嬤嬤,鸝語也聽她的,肯定會忍。她沒聽到鸝語再說話,可周嬤嬤非說鸝語說話了,而且臉色怪異,弄得她心裡也七上八下。
「丫頭裡屬你最佻巧,好好的姑娘都讓帶壞了,還是老一套,呵呵……」
周嬤嬤這一次確定說話的人不是鸝語,更不是雁鳴和那兩個婆子。除了她們五人,這梨樹林裡還有別人,而且是熟悉她的人,那會是誰呢?周嬤嬤很驚惶地四下張望,可梨樹林中除了她們五人,連個人影都沒有,怎麼會有人說話?
「雁鳴,你有沒有聽到有人說話?」
「沒有呀!」雁鳴很驚詫,四下看了看,沒發現什麼異常。
「你們呢?聽到有人說話了嗎?」周嬤嬤又問那兩個婆子。
兩個婆子搖了搖頭,看到周嬤嬤滿臉是汗,臉色也不好,趕緊幫她擦汗。
「我聽到有人說話了。」鸝語快走幾步,跟上她們。
「你聽到了?」周嬤嬤看鸝語的眼神親切起來。
「聽到了,我就聽到你說話了,除你之外哪還有別人?」
「臭丫頭,你敢……」
「周嬤嬤又罵人了,你不是總說人過四十天過午,不糊塗也要裝糊塗嗎?你現在都五十多歲了,也該糊塗了,怎麼反倒較起真來了?呵呵……」
周嬤嬤確定說話的人不是雁鳴、鸝語和那兩個婆子,梨樹林還有別人,可她沒看
到人,為什麼會有人跟她說話?而且說的話聽起來都很熟悉。她越想越覺得怪異,不禁頭皮發麻,後背泛涼。她緊緊抓住雁鳴的手,讓兩個婆子同她一起在梨樹林裡找人。雁鳴幾人沒聽到有人說話,更沒看到梨樹林有其他人,見周嬤嬤疑神疑鬼,她們很不自在,見周嬤嬤臉色變得很難看,她們也不由害怕了。
「周嬤嬤,你看不到我嗎?真看不到我?你老眼昏花了吧?呵呵……我是流丹,是流丹哪!我離你很近、很近。我、滬菊、華嬤嬤、還有二山嫂子,我們都回來了,嗚嗚……回來了,我們想你了,我們來找你敘舊了,我們……」
「流丹?你、你……不要找我,我知道你死了,知道你們不在了,不要……」
雁鳴幾人看到周嬤嬤目瞪口呆、臉色灰白,又發瘋似的抓自己的頭髮,隨後慢慢倒下去,她們都驚慌了。兩個婆子趕緊扶起周嬤嬤,又四下張望,身體不由顫抖。鸝語緊緊抓著雁鳴,高聲呼喊「救命」,想跑出梨樹林,又失了方向。
……
五皇子偷偷摸摸在籬園住了幾天,又光明正大住了一夜,他想做什麼,不為人知。但在他算計別人時,別人也在觀察他的舉動,收集他遺露的珠絲馬跡。蟲六擺弄的這些東西都是五皇子不小心遺落的,從而為沈榮華提供了大量信息。
蟲六把信拼接完畢,又找出十幾張用藥水泡過的小紙片。連成駿看到小紙片,又找到夾小紙片的書,不禁興奮,這些東西他小時候就玩,自然知道套路。
「主子,要準備清水嗎?」
連成駿搖了搖頭,說:「這是一種新玩意兒,用清水會適得其反。」
小紙片上是用隱形藥水寫的字,不通此道的人根本不知道上面有字。要想看到上面的字,通常的方法就是用清水浸泡,字跡就能顯露出來。
「主子,是不是用清水就看不到上面的字了?」別看蟲六是小偷出身,被連成駿收服之後,也在暗衛營特訓過幾年,對於那些傳遞消息的隱秘方式較為瞭解。
連成駿輕哼一聲,說:「看不到字也沒什麼,充其量是探查不到消息。最怕的是你用清水浸泡得到的是假消息,到時候就有可能被假消息誤導而丟了性命。」
「是誰這麼厲害?比我和蟲九都會玩,要不是主子一眼看穿,說不定會誤了大事。」蟲六有點不敢相信,小心翼翼拿起小紙片,以膜拜的眼神看了半天,才問:「主子,用什麼方法才能讓小紙片上的字跡顯露出來?這跟那種用清水浸泡就能顯露字跡的有什麼區別?你也教教屬下和沈二姑娘她們。」
沈榮華捏著她抄寫的那本《鳳鳴山即興游手記》,心裡發沉並陣陣隱痛,她緊緊掐住自己手腕上的內關穴,心裡才微微平靜,她沉默了片刻,說:「不知道這紙片上傳遞的是什麼重要的消息,還值得煞費苦心,連暗衛的招術都用上了。」
連成駿笑了笑,問:「你能猜到這是誰弄的嗎?」
「我不想猜。」沈榮華的心已沉到了谷底,但不管她多麼傷心,多麼害怕知道真相,好的、壞的都會如期而至,她無從迴避,只能仰起頭面對。
「呵呵,我問的多餘,其實根本不用猜。」連成駿不想再寬慰沈榮華,他相信沈榮華能自己走出心裡的困境,勇敢接受,他輕歎一聲,說:「沈閣老榮養的這五年可真沒閒著,大內的隱衛和攬月庵的暗衛都沒把他設為監視目標。若大長公主知道,就不會再說沈遜遜一籌了,而會說沈遜以退為進,果然高明。」
「等事情弄清楚再下定論,還有,這些事和那塊芙蓉玉一樣,我不希望大長公主知道。」此時此刻,沈榮華心裡仍存有希望,就像她前世死之前還對杜昶抱有希望一樣。那時,她希望杜昶看沈閣老的薄面,救她一命,或是放過她。重生後,確切地說就在今天,她才知道前世的她還對某些人抱有希望有多麼傻。
「我不敢答應你。」連成駿搖了搖頭,長歎說:「這紙片上傳遞的消息若只是錢財爭奪,不讓大長公主知道也罷。若關係到國家社稷安危,我不但要告訴大長公主,還要如實稟報皇上。我有官職在身,這也是責任之內,希望你能理解。」
「我理解。」沈榮華回答得很乾脆,又咬著嘴唇道:「應該沒那麼嚴重吧?」
「我也希望不嚴重。」連成駿微帶挑逗地拍了拍沈榮華的手,衝她滿含安慰一笑,吩咐道:「蟲六,去取一碗烈酒,山竹,點上蠟燭,準備白紙和筷子。」
蟲六和山竹把東西準備齊全,羅列在門口的八仙桌上,連成駿洗淨雙手,用筷子夾起紙片泡進酒裡。他剛要說話,蟲九就快步走進院子,身後還跟著兩個青衣婦人。蟲九讓兩個青衣婦人等在院子裡,自己進來跟連成駿低語了幾句。
連成駿沒出去,只點了點頭,說:「帶她們去杏雨齋,熟識一下環境。」
「是,主子。」蟲九見兩個婦人正往屋裡張望,趕緊帶她們去了杏雨齋。
「等一下。」連成駿喊停蟲九,吩咐道:「讓蛇皮蛇骨把在籬園歇腳的人都帶到杏雨齋,跟蘆園的廚房說一聲,從今天中午起,每頓多加十六個人的飯菜。」
沈榮華知道連成駿又給蘆園添了白吃白住的人,也無心多問,更不想跟連成駿鬥嘴。見他已吩咐下去,就讓初霜打發了一個婆子去給李嫂子傳話了。
「周嬤嬤昏倒了,估計醒了不死也會瘋。」連成駿不喜周嬤嬤,話說得也毒。
「怎麼會昏?」沈榮華很驚詫,正好初霜剛傳話回來,她就讓初霜去看周嬤嬤了,「周嬤嬤對我很好,對人也沒壞心,只是太好糊弄,從不較真。」
連成駿輕哼一聲,問:「對主子忠心
的糊塗人和對主子不忠心的聰明人,你會先哪一種做下人?還有,糊塗人就像周嬤嬤那樣,而聰明人卻很靈透很能幹。」
「如果非從這兩種人之間選擇,我會選第一種。」經歷了慘痛的前生,沈榮華凡事保險起見,穩妥終歸沒錯。至少是現在,有些事她不敢放手大膽去做,用人也一樣。她輕歎一聲說:「等我有了足夠的能力和把握,站穩了腳跟,我會調理第二種人,把他們馴服,收歸己用,有手段轄制他們,就不怕他們生反骨。」
「我知道你在誇我。」連成駿沖沈榮華抬了抬下巴,眼底充滿對她的讚許。
「何以見得?」沈榮華放鬆一笑,心裡舒服且慰藉。
「我喜歡用聰明能幹的人,忠心是次要的,你不是說要有足夠的能力和把握才敢用這種人嗎?」連成駿摸著蟲六的頭,說:「這小子在被我馴服之前不知道什麼叫忠心,現有好用得很,有時候也想著炸毛反水,那就是皮癢欠調理了。」
蟲六抖開連成駿的手,繞到沈榮華另一邊,低聲說:「沈二姑娘,你別想調理第二種人,那種人太多,調理起來太累。依我說,你只需調理一個人,把他馴成軟毛狼,就能收服一大片,這叫馴賊先馴賊王,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就行。」
沈榮華臉上爬上幾縷紅暈,她笑了笑,沒說什麼,頭偏向一邊,輕輕咬著嘴唇擺弄紙片。心裡尋思著蟲六的主意不錯,可以一試,擒賊先擒王總是有道理的。
連成駿沖蟲六勾了勾手指,一副你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的神態。蟲六的話也給他提了醒,要是沈榮華真把他當成賊王來馴,他是不是要接受這溫柔美麗的一刀?這個問題可真要好好考慮考慮了,吃她的、喝她的、住她的,還要分她的銀子,要是再把她……那可就怎麼算怎麼合算了,穩賺不虧。
真是一樁天大的美事。
「又想著算計誰呢?紙片都快融化到酒裡了。」山竹對著正美滋滋瑕想的連成駿一聲大喊,嚇得沈榮華的心一陣亂跳,以為山竹看透她的心思了。
連成駿斜了山竹一眼,看了看泡在酒裡的紙片,又讓山竹把白紙和蠟燭都擺放到桌子上。連成駿用筷子夾起被酒泡透的紙片,風乾了一下,就夾著放到燭火上去烤。紙片被酒炮過,遇到燭火,本該燃燒,可紙片去沒著起來,而是變成了灰色。看到紙片的顏色慢慢加深,連成駿又把紙片輕輕放到白紙上,紙片就在白紙上印出了字跡。大概耗時一刻鐘,才把十幾張紙片上的字全部印到了白紙上。
「真麻煩,印出字跡還不算完,還要一一對照查書,什麼隱秘的消息值得費那麼大的周折?」山竹急得呲牙咧嘴,蹦到門外去透氣了。
「你對自己抄寫的書應該很清楚,你來查。」連成駿把幾張白紙還有那本《鳳鳴山即興游手記》遞給沈榮華,又說:「我給你做助手。」
沈榮華點點頭,拿起白紙仔細看,雙手乃至身體都不由顫抖。從身到心,她感覺陣陣惡寒,但她說不清自己顫抖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太過害怕。
「不管什麼事,只要你想做,就不要考慮太多。深思熟慮是好事,有時候也誤事,尤其是突發之事,服從自己的心去做最好。」連成駿站在沈榮華身後,與她的身體挨得很近,彼此間呼吸相聞,身體的熱度也於無聲間傳遞。
「謝謝你,我知道。」沈榮華沒躲避,她動了動,兩人的身體挨得更近了。此時,她覺得自己有了依靠,踏實和欣慰在身與心之間轉換,心底暖流激盪。
連成駿低低歎氣,輕聲說:「開始吧!」
沈榮華點點頭,剛要開始,就見初霜匆匆進來,忙問:「周嬤嬤怎麼樣了?」
「姑娘放心,表哥說周嬤嬤生了氣,又受了驚嚇,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你表哥回來了?」
初霜看了看連成駿,猶豫了一會兒,才說:「是呀!他剛回來,聽說我們搬到蘆園了,就找過來了,正巧在梨樹林看到周嬤嬤病了。他教雁鳴和鸝語按摩穴道把周嬤嬤救醒了,又找了幾種草藥讓她們給周嬤嬤煎服。」
連成駿別有意味一笑,問:「你表哥還通醫術?真是能人,蘆園正缺能人呢。」
沈榮華想了想,說:「初霜,先把你表哥安排在桃花塢,桃花塢有三間正房,裕郡王世子住了一間,讓他住另一間,先將就一下。」
「好,奴婢這就去安排。」
「太好了。」連成駿臉上的笑意濃郁,「這新鄰居一定比蕭彤有趣得多。」
沈榮華白了他一眼,沒說話,心裡暗暗慶幸浣翠居離這邊比較遠。白瀧瑪有多麼能鬧騰,她可是領教過的,再加上連成駿,就等於針尖對上麥芒,會擦出什麼樣的火花,就交給老天回答吧!她只需遠遠躲在陽台上看熱鬧就好。
或許是真的興奮,或許是別有用意,連成駿總忍不住笑出聲。沈榮華看不慣他得意洋洋的樣子,衝他狠狠飛了幾把眼刀,他才抿起嘴,變得一本正經。他小心翼翼把用過的紙片收起來,又把白紙拿過來,仔細分辨上面的字跡。每一張紙片印下的字跡最顯眼的是一個「十」字,在橫、豎和中間各有一個數字。連成駿想了想,確定中間的數字是頁碼,橫代表行,而豎則代表列。
「第十頁,橫三豎六是什麼字?」
沈榮華翻開書,找到第十頁,比對了一下,說:「是『寶』字。」
連成駿見自己的推斷沒錯,很興奮地說:「真是好兆頭,我隨便問了一個就是『寶』字,第二個一定是『藏』字,大吉大利開門紅。」
「時候不早,快點。」
「第十七頁,橫八豎十是什麼字?」
「是『鑰』字。」
「還是那一頁,橫八豎十一是什麼字?」
沈榮華沒看書,直接告訴他是個「匙」字,這是很容易想到的。還有十張紙片,連成駿加快問的速度,沈榮華自己抄寫的書,查找起來也快。下面的字就很雜亂了,分別是芙、匠、造、半、長、胡、年、田、勝、半。連成駿把這十幾字剪下來反覆拼湊,也拼不成完整的意思。他斷定沈閣老費心留下的紙片不只這十幾張,應該還有更多,這十幾張或許是五皇子不小心丟落的。
「看懂了嗎?」連成駿聳眉一笑,「我應該問你猜出來了嗎?」
「我只明白一句,芙蓉玉是寶藏的鑰匙,其它……」
「姑娘,連大人,出事了。」初霜匆匆跑進來,一臉急切說:「五皇子帶人包圍了籬園,說是皇上賞他的璃龍珠在籬園被盜了,要抓佟嬤嬤等人嚴刑拷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