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榮華的話確實極具震撼力,話一出口,就震驚了除連成駿之外的每一個人。
連成駿輕咳一聲,凝望西天落日,輕笑說:「明天還是好天氣,不錯。」
一句雲淡風輕且具有戲謔性的話牽引著眾人的思緒,極富感染力。
眾人恢復如常,互看了一眼,又都以怪異的目光看向沈榮華,臉上的表情也豐富起來。李嫂子咧開嘴,想笑又笑不出來,臉上呈現的表情就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看到婆子們都低下頭,努力掩飾對沈榮華的嘲笑,李嫂子覺得不好意思了,忙板起臉咳嗽一聲,以此斥責婆子們,隨後又很無奈地點了點頭。
初霜微微皺眉,臉上流露出苦笑,沈榮華一張口就開出報複式的天價,這本身就是授人以柄。李嫂子等人能嘲弄沈榮華這個蘆園的新主子,她不能。她很想抓住這次的機會,又怕沈榮華太執拗,心裡很彆扭,只好向山竹和雁鳴求援。
聽到沈榮華開出離譜的天價,山竹認為她太貪婪,又傾向於連成駿了。雁鳴是憨厚人,覺得沈榮華對連成駿態度惡劣,有些欺人太甚,就與主子疏離了。於是,兩人都擺出一副與沈榮華劃清界限的模樣,也不理會初霜了。
沈榮華看到眾人的神態表情,熱血直衝頭頂,又一次萌生出想扇自己耳光的衝動。千防萬防,狐狸難防,她在不知不覺中又掉到連成駿的坑裡了。連成駿只裝出一副真誠的模樣,沉默不語,就能讓她在短時間內眾叛親離。她想逼連成駿守信才讓他拿出五千兩的定金,怎麼到頭來眾人反而開始置疑她了?
連成駿見沈榮華面露狼狽,流露出迷人的笑臉,掩嘴輕咳一聲,說:「五千兩的訂金也不算高,如果你肯同我簽下十年契約,籬園和蘆園的莊子都種高產的瓜類作物,我馬上付你五千兩銀子。眾人做證,我絕不食言,你大可以放心。」
「不管是絲瓜、苦瓜還黃瓜,旺季正結果的時候,最高也就一兩一斤,五千兩銀子能買多少瓜呀?」身材高大的婆子掰著手指跟幾個婆子算起天價帳目。
「連大人,這不好,你是實在人,我們也不能坑你不是。」李嫂子看了沈榮華一眼,勉強一笑,說:「別說蘆園只種瓜類作物,就是種更值錢的,碰上好年景,除去莊子的花費嚼用,最多只給主子交二百兩銀子。要是老天爺不作美,莊稼欠收,有時候連一百兩銀子都交不上。別看籬園的莊子地方大,灌溉不如蘆園方便,這每年的收成還不如蘆園呢。就打兩莊子每年都收入二百兩,十年下來只有四千兩。連大人還多給一千兩銀子呢,這可不行,大家都是實誠人,不能坑你。」
「不要緊,錢財是身外之物,你把帳算得很明白,就不是坑我。」連成駿爽朗一笑,又說:「你家姑娘都開出價來了,我怎麼也要給她幾分面子,多餘的錢就當我買她對我的信任。她閱歷淺,又剛學打理莊子,處事不周之處你們多包容。」
「是是是,連大人真是……唉!」李嫂子很實誠,聽連成駿這麼說,都有點手足無措了。那幾個婆子只差給連成駿鼓掌了,而看向沈榮華的目光難掩挑剔。
沈榮華沖連成駿伸了伸手,很想抓破他那張虛偽的臉,「那連大人就……」
「姑娘。」初霜趕緊把沈榮華拉到一邊,低聲說:「奴婢知道姑娘在跟連大人慪氣,李嫂子她們卻不知道,只會認為姑娘貪婪、不通人情。姑娘一味賭氣,到最後銀子賺不到,還背個惡名,這不正中連大人的下懷嗎?姑娘又是何苦呢。」
初霜這番話說到了沈榮華心裡,她確實在跟連成駿賭氣,想就此逼著連成駿說話算數。可若連成駿真給她五千兩銀子,而她也要跟連成駿簽下兩個莊子十年的合約。銀子賺到了,她的做法沒錯,可她卻背了惡名、失了人心。這樣的戰術其實就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就算勝利了,也是慘勝,也得不償失。
「我被逼急了,難免意氣用事,算了。」沈榮華可不是一條道兒走到黑的笨蛋,前世吃了太多的虧,雖然在她心中連成駿遠不如沈老太太等人惡毒,可這隻狐狸也給了一個深刻的教訓。一味倔強、不懂迴旋,得理不饒人,到最後吃虧的還是她,「初霜,你儘管按你的想法談,我希望你抓住這個機會,只為你自己。」
「多謝姑娘。」初霜說服了沈榮華,又滿臉期待看向連成駿。
沈榮華轉身回來,笑容濕潤、坦蕩平靜,對連成駿福了福,說:「我剛才張口就開出五千兩銀子的天價,其實是句氣話,請連大人莫怪。連大人帶人住到蘆園,鋪蓋等一應使用物品都要上好的,伙食標準比津州內閣大學士府的少爺們都高,還言明不付食宿等一干花費。我就是個小女子,雖說生在富貴之家,也沒見過連大人這樣的排場。連大人說住到蘆園是奉大長公主口諭,我就是搭上蘆園三年的收益也要把你們招待好。只是我心裡彆扭,就說出了氣話,讓諸位見笑了。」
聽到沈榮華這番話,李嫂子與幾個婆子再次互看幾眼,怪異的目光就落到了連成駿身上。原來連成駿帶這麼多人打著大長公主的旗號來蘆園白吃白喝白住呀!別說給他們置辦鋪蓋等使用物品,而且還要上好的,就光這些人吃飯也要花不少銀子。粗略估計,他們在蘆園住上一個月要花掉蘆園一年的收益,這也太過分了。難怪主子姑娘起急,說出不靠譜的氣話,這不是被連大人逼急了嗎?
「姑娘……」李嫂子為剛才誤會了沈榮華感到慚愧,想勸慰幾句,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陪著笑支吾。那幾個婆子也有同感,看向連成駿的目光就不友好了。
沈榮華沖李嫂子和婆子們寬容一笑,對連成駿說:「蘆園上下都是本分實誠之人,連大人吃住在蘆園,我們熱情招待,決不把你們當外人。你若還想按時價買下蘆園種植的瓜類果實,為蘆園謀些收益,就跟我的大丫頭初霜和李嫂子談。」
連成駿重重點
頭,張開自己的右手看了看,沖沈榮華豎了一下大拇指。他今天跟沈榮華這番爭鬥算是平局,但他卻認為自己輸了,因為沈榮華比他更懂得將計就計。從本心來說,他從不把沈榮華當對手,所以沈榮華還能舒服自在地活著。
「蛇心,取五千兩銀票。」
沈榮華搖頭一笑,說:「連大人,我不會同意和你簽下兩個莊子十年種植瓜類作物的契約。經營一個莊子,我會看重它的收益,卻不能以賺錢為目的。若這兩個莊子都種瓜類,佃戶和下人省事了,但他們也會感覺無趣。我想讓蘆園四季都有風景,風景單調簡單也沒意思,再說,我也不想總吃自產的瓜果。」
叫作蛇心的黑衣男子拿出五千兩銀票,想呈給沈榮華,見沈榮華沒有接受的意思,就塞給了山竹。山竹反映快,現在又和她們家姑娘站到一條戰線上了,自然不會收銀票。她拿起銀票連一眼都沒看,就氣呼呼拋到了蛇心腳下。
連成駿挑眼一笑,問:「沈二姑娘真不收這五千兩銀子?」
沈榮華點點頭,說:「若是種植瓜類作物的定金,我不會收,我剛才也說過這件事請你找初霜和李嫂子談,如何定價、收多少定金,由她們全權做主。」
「這五千兩銀票塵封了將近二十年,和現在流通的銀票不一樣,沈二姑娘就不想看看?」連成駿問話的語氣別有意味,他也知道沈榮華能聽明白。
「我不想看,這是連大人的銀票,還請連大人好好保管,別胡亂拿給不相干的人看。」沈榮華的神態沉靜坦然,抬頭看天,臉上佈滿自信,「大長公主把蘆園賜給我,我就會努力把蘆園經營好,蘆園收益不多,但足能養活我們主僕了。」
她說過就算萬夫人留下的錦盒裡就是有金山銀庫,她也毫不眨眼地送給連成駿。說話算數,當連成駿暗示錦盒裡有大量銀票時,她真的眼睛都沒眨一下。錦盒裡的東西困擾了她這麼長時間,好不容易甩了出去,就讓連成駿麻煩去吧!
連成駿搖頭歎氣,「蛇心,你說我一下子有了這麼多銀子該怎麼花呢。」
「慢慢花。」蛇心一直冷著臉,沒有一絲笑紋。
「這五千兩賞你了。」
「多謝主子。」蛇心揀起銀票就塞進袖袋裡。
李嫂子和婆子們見連成駿隨隨便便就賞了隨從五千兩銀子,住進蘆園卻不付一錢,心裡對他的成見又加深了。但她們都不敢表示出來,她們也希望哪一天連成駿善心大發或是喝醉了,賞她們五千兩銀子,哪怕五百兩、五十兩也行。
沈榮華敲了敲長廊的欄杆,又看了看四周,問:「這長廊兩側能不能種植葡萄呀?種葡萄能遮蔭、能觀賞,葡萄好看好吃,還能釀醇美的葡萄酒。」
「沈二姑娘跟我想到一處了,我正想說呢。」連成駿拋給沈榮華一個友好的笑臉,又說:「大長公主在京郊有一個莊子,種植了大片的葡萄,秧苗都是從番邦買來的。平王殿下府上的長廊上也種有葡萄,只是果實結得太少,也不好吃。」
平王殿下就是三皇子,他王府後花園的長廊兩側確實種滿了葡萄。前世的沈榮華曾在三皇子府上做藝妓,有時候需到後花園陪客。那段日子,她如行屍走肉般活著,每每看到綠色長廊上掛滿成串的果實,她心裡就會舒服些。三皇子府上的葡萄是什麼味道她沒嘗過,但那條綠色長廊曾一度給她活下去的勇氣。
如今,她有了新的生命,還有自己的莊子產業。她想在蘆園長廊兩側栽種葡萄也源於前世在三皇子府的記憶,她想重拾前生那絕無僅有的點滴的美好。
李嫂子聽說沈榮華有意在長廊兩側栽種葡萄,忙說:「鳳鳴山裡就有不少野葡萄,一入秋,奴婢就帶人摘野葡萄釀酒,果實很香甜。姑娘要是想種,奴婢就讓人去挖一些枝椏秧苗,先在空地上種下,怎麼也要養上幾年才能結果。」
連成駿見沈榮華聽得認真,輕咳一聲,高聲說:「蛇心,你去一趟京城,找大長公主府上打理莊子的桂公公,就說我想要一些葡萄秧苗,要種上當年就結果的那一種。秧苗送過來時,讓他順便再派兩個人過來指導種植,現在就動身。」
「是,主子。」蛇心應聲,轉身就走了。
積聚在沈榮華心中的郁氣很快就消散得無影無蹤了,她嘴角挑起淡淡的笑意。凝望天際,看浮雲飄移、日落西山,那種踏實又在她心裡重生了。此地不宜久留,免得她不經意間流露出對連成駿的感激,讓他或別人看到,認為她被幾株葡萄秧苗買通了。她沖連成駿福了福,吩咐了李嫂子幾句,就招呼丫頭回浣翠居。
山竹磨磨蹭蹭,一會兒就落到了後面,沈榮華心裡明白,對此視而不見。晚飯之後,山竹才興沖沖回來,好像揀到寶貝一樣來向沈榮華獻媚。沈榮華靠在軟榻上看書,雁鳴坐在一旁記帳,鸝語和白雨帶著幾個小丫頭做魚桿。山竹見眾人都沒有要理會她的意思,覺得很尷尬,趕緊給沈榮華倒了一杯茶遞過來。
「你用過晚飯了?」沈榮華很關心山竹帶回的消息,只是想磨磨她的性子。
「吃、吃過了。」
「今夜你不值夜,去休息吧!」
「姑娘,奴婢好不容易才打探到一些消息,就想著趕緊回來告訴你。」
別人都很平靜,唯獨鸝語一下子站起來,一副你休想搶我生意的模樣。
沈榮華用書掩嘴一笑,示意鸝語坐下,問山竹,「是秘密嗎?」
「是、不,也不算是。」
「那就說吧!燕喃,給山竹倒杯茶。」
山竹喝了幾口茶,說:「我
家主子,不,連大人要買蘆園產的瓜果,好像是要賣給官府。聽說鳳鳴山周邊好多莊子都知道這件事,還要一起競爭呢。連大人把為件事交給了蛇心,蛇心的嘴比蚌殼還緊,他就是沒去京城,別人也休想問出來。奴婢來的時候,連大人讓人把初霜姐姐和李嫂子請去梨雪廬了,也為這件事。」
沈榮華放下書,望著跳躍的燈燭,輕歎了一聲。自出了娘胎,就注定她是一個養在深閨、只知風花雪月、傷春悲秋的大小姐。不管有多麼聰明的腦袋。她對生意買賣、耕作種植、當家理事都一竅不通,因為沒人提點她這些東西。
前世,沈閣老死後,她吃的虧、受的苦根本數不清,最後連命都搭上了。重生之後,她努力彌補前世的遺憾與不足,堅定走好今生的每一步。她要從頭來過,可任她再聰明,有些東西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領悟的。
比如山茶帶回來的消息,她意識到這件事不簡單。若無利可圖,連成駿絕不會參與,現在的狀況就是連成駿在為自己謀利,蘆園,或者說是她沈榮華在跟著沾光。可因為她對經營買賣之事懂得太少,一時理不出頭緒。唯今之計只有坐等消息,連成駿不傻,他借蘆園謀利,就該知道和她已經綁到一條船上了。
「莊子裡的事由李管事夫婦打理,初霜替我監管,就不用我操心了。」沈榮華嘴上這麼說,但她知道依靠誰都不如依靠自己更穩妥踏實。
山茶感覺到沈榮華對她帶回來的消息沒興趣,有些失望,愣了一會兒,又低聲說:「姑娘,蟲六打開的那只錦盒裡真有寶貝,光銀票就有厚厚一疊子。聽說還有一塊怪模怪樣的芙蓉玉,連大人說那是信物,說不定真能打開一座金山。」
幾個丫頭隱約聽到山茶的話,手上的動作都慢下來,支起耳朵想聽得更詳細。
「那是連大人的,與我無關。」沈榮華伸了伸懶腰,說:「我要休息了,你們也都回房吧!明天一早起來到水榭釣魚,誰也不許偷懶,山茶,你也一起去。」
暈黃的霞輝灑滿臥房,仲春清晨清新的氣息在房間瀰散,香甜芬芳。
沈榮華舒舒服服伸了懶腰,睜開惺忪的眼睛看向沙漏,看到已卯時三刻,她一下子清醒了。不是說好卯時初刻到水榭釣魚嗎/怎麼沒人叫她呢?她沒喊丫頭進來伺候,自己穿好衣服鞋襪出去,看到外間值夜丫頭的床鋪已收拾整齊,卻不知人去了哪裡。她心裡納悶,站到陽台四下看了看,也沒發現異常。她簡單洗漱梳頭完畢,就拿起魚桿,悄無聲息下樓,去了水榭。
水榭裡有人釣魚,但不是她的丫頭,而灑掃收拾的婆子對有外人進來垂釣竟然視而不見。沈榮華明白了,某人的爪子伸得太長,都伸到浣翠居和她的丫頭身上了。而她對此卻一無所知,她實在不想承認自己傻,只譴責某人太狡猾。
「這湖溏裡的魚真傻,甩個空桿進去,半盞茶的功夫就有魚上鉤,還都很肥。」
沈榮華憋了一肚子氣,重重把魚桿甩到地上,斥問:「你敢罵我?」
連成駿頭也不抬,只慢條斯理拋來一句話,「魚傻不是你的錯,你又不肥。」
「你……」沈榮華氣呼呼坐到欄杆上,怒問:「我的丫頭呢?」
「她們都去桃花塢前面的山溝裡挖人參了,陪你釣魚的苦差事就交給我了。」
「肯定是你搞的鬼,可她都調走了。」
「不是,真有人參,是印月發現的。」連成駿示意沈榮華站起來,在她坐的地方放了一塊厚厚的棉墊,又讓她坐下,「清晨寒氣重,當心著涼。」
沈榮華也不客氣,坐到棉墊上,輕哼一聲,臉上不由流露出笑容。連成駿看了她一眼,揀起魚桿遞給她,又放好魚餌,給她講了一些釣魚的要領。沈榮華四下張望,無心釣魚,看到連成駿釣到的魚,臉上得意狡黠的笑容快速泛開。
「你對幾條魚都這麼貪心,對錦盒裡的寶貝竟然置之不理,真是怪人。」
「你腦袋上長後眼了?」沈榮華很鬱悶,想偷一條魚都被發現了。
「看你偷魚還需要後眼嗎?」連成駿生動的笑臉映在碧波裡,乾淨無瑕。
沈榮華輕哼一聲,問:「你不是說魚很傻嗎?為什麼我釣不到呢?」
「我的話你也信?」
「我再也不信了。」沈榮華繃起臉,擺出一副再也不會上當的警惕模樣。
連成駿笑了笑,提桿而起,這次上鉤的是一條一尺長的鯉魚,他把鯉魚放進魚簍,說:「我在江東清剿水鬼時,一有空閒就去釣魚,我烤的魚可香了。」
沈榮華專心致志盯著自己的魚桿,一言不發,只擺出一副再信你我就是傻子的模樣。一盞茶的功夫,有魚上鉤,她興奮提桿,釣到了一條三寸長的小魚也欣喜不已。她想跟連成駿炫耀一下,扭頭一看,水榭裡已沒了連成駿的身影。
她沒在意,繼續用心釣魚,當她釣到第三條魚時,忽然聞到了煙火的味道。隨後,煙火裹著烤魚的鮮香氣味傳來,她的肚子不爭氣地叫起來,飢餓瞬間襲捲了她全身。她嚥了一口唾沫,兩條腿不由自主向香氣傳來的地方走去。
與水榭相連的曲廊外側有一片空地,湖岸邊栽種的花木與曲廊相連,正好把這片空地包圍起來。連成駿就坐在這片空地上烤魚,有兩個婆子正幫忙拾柴添火。看到沈榮華走過來,兩個婆子只衝她行了禮,就一言不發離開了。
「你買通婆子花了多少銀子?」沈榮華很不憤,強迫自己不去看烤好的魚。
「錯,她們要送我銀子,我沒收,她們千恩萬謝,還用我去買通她們?」連成駿撕了一塊魚肉
肉,很認真地剔出刺,沖沈榮華晃了晃,塞進自己嘴裡,「萬夫人留下的錦盒裡大有章,我願意與你分享秘密,就像分享魚肉,你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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