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我一五一十的交代後,媽媽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看向我問道:「也就是說那個捅人的孩子,其實和你是好朋友?再最困難的時候幫助你了?」
「嗯!」我重重的點了點回答,雖然不知道昨晚上盧帥為什麼腦子抽筋說要和我們分道揚鑣,但是當得知他居然把王猛捅了,我心裡還是很不是滋味。
「傻孩子!你們還是太年輕了!」媽媽摸了摸我的腦袋說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昨晚上如果你們都沒有喝醉,也許認真想想就會發現這個叫盧帥的孩子其實都是故意的,激怒你們!說要和你們分手,其實就是怕你們心裡有負罪感!會難過,其實我猜測他就是為了你們才去鋌而走險的!唉」媽媽歎了口氣說道:「都是爹生娘養的,他爹媽要是知道!自己孩子這樣不得傷心死!也不知道警察抓住他了沒有!實在不行,我待會出去幫你想想辦法吧」
「匡當」房門猛地被馮霍推開了,馮霍滿臉焦急的看向我大聲說道:「飛子,盧帥跑了」
「什麼跑了?」我一頭霧水的看向滿頭大汗的馮霍問道。
「盧帥從派出所跑了!昨晚上的事情是他幹的,他一個人半夜爬進宿舍,連捅了王猛七刀,還有和王猛一個宿舍的兩個小子也被盧帥捅傷了,不過萬幸的是沒有人死!盧帥就被聞訊趕到的保安和宿管按住扭送到派出所了!今天上午的時候盧帥趁著看守他的兩個警察打瞌睡,帶著手銬就跑了」馮霍抹了抹臉上的汗珠,著急的一邊比劃一邊回答我。
「什麼」我一把拽住馮霍的胳膊問道。
「別急!小飛還有你馮霍是吧?孩子們你們都先別別著急!冷靜的想想,盧帥除了回家平常都會去哪帶著,不容易被人察覺的到地方咱們自己先別自亂陣腳了!都冷靜下來想想」這個時候我媽出奇的鎮定,一手拉住我的手臂,一手把馮霍也拽到了面前,凝眉看向我們倆人。
「我就知道除了回家,盧帥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網吧裡呆著!其他還沒別的地方去了」此時我的心臟不爭氣的「咚咚」亂跳,任由我怎麼深呼吸、長出氣都無法沉靜下來,看了眼馮霍接著問道:「瘋子,你這個消息可靠麼!你是從什麼地方得知的!」
馮霍揪了揪鼻樑上的軟肉歎了口氣回答:「肯定可靠!消息是滾石給我的!」也許是顧忌到我媽在旁邊,馮霍只簡單的說出來滾石,並沒有提到「豹爺」和「蠍子哥」等人。
「小飛,你嘗試給盧帥打個電話看看!也許可能有奇跡也說不定」媽媽拍了拍我的肩膀,竭力表現出一副平淡的模樣,試圖讓我鎮定下來。
「好」我用不停顫抖的兩手,四處翻找著自己的手機,那個盧帥淘汰下來的「華為」機子,掀開枕頭的時候,才發現除了手機還有一摞厚厚的鈔票,足足得有一兩萬塊錢,「一定是盧帥放到這兒的!」這些錢我並不陌生,正是我們哥仨這段時間拚死拚活掙到手的血汗錢。
「先打電話吧!」媽媽在旁邊看到這沓碼放的整整齊齊的紅色票子,瞳孔也是微微放大,不過幾秒鐘後就恢復過來,推了推我的胳膊提醒道。
「嗯!」我解開手機鎖,提示有兩條未讀信息,發件人是盧帥,這才慌忙看了起來。
信息內容是這樣的:「飛子、瘋子!當你們看到這條信息的時候,說不定我已經被派出所抓住,或者被王猛打死了!傻逼飛,昨天晚上說了很多傷人的話!我想你肯定心裡已經恨死我了吧!抱歉,原諒哥哥我(我偷偷看過你的學籍證明,勞資可是比你大半年多呢!)和你們在一起的這段日子裡,我很開心開心的都有些覺得像是在做夢!我從小性格就比較孤僻,一直沒有什麼朋友,也一直覺得自己不會有什麼朋友,直到那天晚上我偷偷跟蹤你,看到你被賀雷他們暴打,才實在沒忍住站了出來」
看到這兒的時候,我心臟已經控制不住的使勁在收縮,甚至有種呼吸困難的感覺,強忍著酸楚的鼻子繼續往下看去:「曾經我天真的以為,我們可以就這樣飛揚跋扈的一起念完初中,然後找個不靠譜的高中或者技校混下去,當一輩子的好哥們、好兄弟!十天前,我在山東做生意的爸媽被合夥人騙的身無分文,還欠了不少饑荒!受不了打擊跳樓自殺了!這幾天我一直都想跟你們說說的,可是麻煩事卻一件接著一件,整的我都不好意思開口了,飛子!其實在我心裡一直都是把你當弟弟看待的!真的和親兄弟沒有任何區別的那種!」
此刻我的視線已經徹底被眼淚模糊了,我恨自己!恨自己的粗心大意,兄弟家裡遇上這樣的難事,我還在心底打著小算盤,甚至猜忌他是因為白小蝶才和我鬧掰了,使勁抽動著鼻子,竭力讓哽咽聲不是那麼明顯,擦了擦滿臉的淚水接著往下看
「傻飛子,你現在肯定又在哭鼻子吧!擦乾淨眼淚!記得我跟你說過的,男人不許輕易掉眼淚,咱們是老爺們!老爺們的眼淚比血值錢!如果你還跟個娘們似得哭哭啼啼沒完,那我盧帥就真覺得自己白瞎了,枉做這些事情了!你知道麼,看著你這兩天因為王猛和大嘴的事情,愁的不得了,我才狠下心去做這件事請!昨天晚上故意拿這些話擠兌你們!
就是想讓你們恨我,可是當我偷偷躲在小飯店門口看你和瘋子哭的那麼傷心時,我打心眼裡難受!咱們是兄弟,一輩子都是兄弟!好好照顧咱媽,有些東西真的等到失去以後,才知道是多麼的可貴!好了,憑你和瘋子的腦瓜子我相信只要沒有王猛這個阻礙,肯定能應付過以後的事情!昨晚上背著你和瘋子倆人上樓的時候,我才發覺你們是真瘦啊,以後好好的注意身體!倆人瘦的都跟小雞仔似得,怎麼跟人干仗!還有記得你還欠哥一頓大餡水餃等我出來!咱們再一起飛揚跋扈,風雨同舟!」
「盧帥哥」看到短信的最後內容,我再也沒有忍住攥著手機都跪倒在了地上,嚎啕出聲來,旁邊的盧帥也同樣紅著眼睛,站在原地,淚水和鼻涕流的滿臉都有,媽媽抹了抹眼角的淚滴,蹲在我身邊輕輕拍打著我的後背說道:「從今天開始,盧帥也是媽的兒子!不管他是住監獄還是去逃亡了,媽媽都認他!和你們一起等著他」
「媽」我嗚咽的抱住媽媽,心疼的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形容,盧帥這個我初中三年裡第一個認識的朋友,是他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時候,朝我伸出了手掌,滿臉挪揄的撓著自己的後腦勺朝我微笑:「你不會怪我剛才沒有出現吧?說真的我害怕」、「愛瘠薄誰誰,在我這兒都沒面兒!欺負我飛哥就是不行」、「傻逼飛,有我呢!妥妥的」,是他不顧及自己的安危,偷偷藏在賀雷棲身的小旅館,準備替我報仇血恨,甚至就連昨天晚上衝我們說完狠話,依舊還戀戀不捨的躲在門口,將我和馮霍重新安置好,才離開
這個總是摸著後腦勺傻笑的大哥,其實哪裡是真傻,他只是故意裝成一副憨厚的模樣,逗我們開心,讓我自信!越想我的心越疼,越疼可是卻又控制的繼續往下想,最終我腦子「轟」的一下,一片空白,徹底的暈了過去
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媽媽靠在床頭櫃旁打著瞌睡,耷拉著的腦袋往下一栽一栽的看起來十分的困乏,我的嗓子乾燥的輕輕坐起身子,端視著正不時打著瞌睡的媽媽,媽媽本來應該很年輕的,姣好的面容卻因為世俗的一日三餐變得粗糙了很多,兩鬢已經多了不少的細索的銀色髮梢,眼角的魚尾紋,看起來又比原來加深了幾道,本來完美的身材看起來現在看上去如此的突兀,乾瘦的叫人心疼不已。
我躡手躡腳的輕輕趴下床,想要將自己媽媽給我帶過來的乾淨外套披在她身上的時候,她突然醒了過來,揉了揉下巴上壓出來的紅印看向我,慌忙問道:「餓了麼?媽現在就回去給你倆弄點吃的!對了,剛才你暈過去了,我問過醫生!說你血糖低而且睡眠嚴重不足,小馮也是一樣的!你們好好休息兩天吧!學校那邊媽媽已經給你班主任老師打過電話請假了,你和小馮的都請了」說著話媽媽同時指了指旁邊熟睡的馮霍小聲說道。
「媽我不餓!你也怪累的,休息休息吧!待會我出去買點吃的就行」我撫摸著媽媽手上的老繭,心裡很不是滋味。
「盡瞎說,外面買的亂七八糟能吃麼!你們現在屋裡呆著,我這就回去做飯!給你們燉點骨頭湯養養身子!」媽媽戳了戳我腦門愛撫的站起身來,朝門外走去。
「媽,我一定要讓你過上好日子!」我看著媽媽有些佝僂的背影,死死的攥住了拳頭,心裡暗暗發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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