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就沒法細想沈風現在的心情會是怎麼樣,或許他現在也處於那種過度刺激後的虛空精神世界裡,瞧著他那平靜的神色,我就是覺得難過想哭。()
陳璞之後,俊迪也發出了難以抑制的哽咽,只不過尹尚堂死了之後他就沒了依靠,這會縱然難過的不能自抑,也只能一個人捂著臉蹲到了地上。
我看著蹲在地上身形這段時間消瘦了一圈的俊迪,原本就已經揪住的心又狠狠的擰了一圈。
顫著腿朝俊迪走了過去,到他身旁的時候,我伸出手想拉起他,但是在半途中就定住了身子,悲哀的發現,我根本就沒法安慰他。
尹尚堂死的時候他有沈雪在支撐著最後的精神,他喜歡沈雪這是我們所有人之間公開的秘密,其實也是,這末日裡,像小雪那樣將純潔和善良保持的徹底的女孩子能有幾個?
我收回手站直了身子,看著蹲在地上身子因為哭泣而不停顫抖著的俊迪,一股深深的無力和無奈將我徹底的包圍了起來,現在小雪也死了,以後還有什麼能將這個孩子支撐著活下去?
一直以來,我們生活在這已經幾乎徹底失去了邏輯的混亂世界裡,不停的被好運氣包圍著,雖然路上也失去了一些人,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相對而言我們還是很被老天眷顧的,起碼我們這些從開始就聚集到一起的人一直是安全的,除了小尹之外,就沒人再出現過意外。
我們懼怕這個世界的同時,又因為一直的好運氣,在內心裡對待眼前的世界又多了一些浮躁和不過如此的心態。
這會沈雪躺在床上,失去了活人的氣息,大概就是因為老天看不下去了我們的態度,給了我們一個深入骨髓的深刻教訓,讓我們每個人都明白,眼前他給的懲罰是要讓每個人日日夜夜都得顫抖的。
又過去了幾分鐘,大鬍子按捺不住的左右轉了兩圈後,跑到鎖天的身旁說:「當家的,咱們得規矩已經一壞再壞,這姑娘早就應該被解決的,既然當家的攔著我們也就沒說啥,但是這會都斷氣了,等再過會,萬一變成行屍起來咬著人了」大鬍子的嗓門一如既往的大,在這安靜的屋子裡很輕易的就掩蓋住了陳璞俊迪的抽噎聲。
「再等等。」鎖天依舊是和剛剛一樣的回答。
大鬍子一聽,立即就不樂意了:「當家的,這」話還沒說完,就被鎖天轉頭看了兩眼,後面一半的話立即就頓住了。()
「現在是換你當家了?」鎖天的神情已經掛上了明顯的不悅。
大鬍子神經一愣,忙道:「我只是覺得咱們的規矩不能壞,之前兄弟們出事我們不都是直接解決的?怎麼著這會輪到這些外人就把咱們規矩壞了。」
中年人上前扯住了大鬍子:「規矩不外乎人情,這些人不是咱們隊伍裡的,不必遵守,你在旁邊瞅著些,免得這姑娘一會起來咬著人了。」
大鬍子轉回頭看了中年人一眼,咕噥了兩聲後,憤憤的回到了一旁,不過剛一站定就從褲腰上拿出了一把手槍上膛之後對準了小雪。
我回頭瞧著將沈雪抱在懷裡,面色平靜異常的沈風,深吸了幾口氣,將眼淚胡亂的抹了兩把,強壓下心中那抑制不住的難過,走到沈風身旁,伸出手扶到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動嘴想說些什麼,但是喉嚨很酸一時發不出聲音,鼻子一抽眼淚又掉了下來。
沈風依舊是沒有任何反應,愣愣的失去了魂魄一般。
徐淑將陳璞推開了一些,示意他去安慰安慰俊迪之後,朝著我走了過來,吸了吸鼻子後,她扯回了我放在沈風肩膀上面的手,對我微微搖了搖頭說:「沒有用的,說什麼都沒有用的。」
我看著徐淑,眼淚流的更加洶湧,對,沒有用的,現在對沈風來說除非是小雪又活了過來,不然的話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又轉回頭看了眼小雪那失去神采,安靜異常的臉,我抹了一把擦不乾淨的眼淚,小雪不可能活過來。
這就是無奈,人生最大的無奈,一切的話語和現實在面對死亡和消逝的時候都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讓人慌亂痛心但是又毫無辦法。
我狠狠的攥緊了拳頭,試圖抑制住那不住的顫抖,轉回頭動了動嘴,好一會才對徐淑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我們出去吧。」
我覺得再呆在這裡,再看到小雪和沈風,心痛會整個把我的心臟給絞碎。
徐淑瞄了眼沈風,大概是覺得有鎖天他們在不會發生什麼危險,微微歎了口氣後,緊緊的握住了我的手,接著,拉著腳步釀蹌的我走出了那間消逝了沈雪的屋子。
人類其實是很膽小的動物,某些方面和愚蠢的鴕鳥差不多,在面對讓自己傷心難過或者可能會使自身受到某種威脅的事情時,總是會潛意識性的選擇逃避,那種虛空感就是最真實的潛意識逃避,就和古人相信天人合一一樣,我們總是借用『這是做夢吧』來欺騙自己,不同的性質,但是同樣的荒唐可笑。
我不知道徐淑是怎麼想的,她竟然將我拉到了二樓的樓梯間,直到我意識到什麼頓住腳步的時候,她才停住了身子轉回頭看向了我。
我看了眼進去二樓的樓梯門,奇怪的看向徐淑:「來這裡做什麼?」
徐淑也看了眼那個大門,頓了一下後緩緩開口:「陳煬,雖然我知道現在實在不應該和你說這些,但是我覺得真的不說不行,不然的話事情可能會更糟糕的。」
我盯著徐淑看了一會,後歎了口氣道:「你說,什麼事?」
徐淑選了一截樓梯坐了下去,我頓了下後,走了過去坐到了她身邊。
「陳煬你有沒有想過,等一會沈風的思緒反應過來之後,他會做些什麼?」
「這話什麼意思?小雪已經他能做些什麼?」
「我不是指這個。」徐淑指了指二樓方向轉頭看向我道:「小雪是被鄭榮榮咬死的,沈風會放過這孩子?」
不得不說,徐淑的話提醒了我,剛剛我整顆心都掛到了沈風的身上,擔心小雪的死給他帶去的刺激會讓他接受不了,完全將小雪的死本身這件事給忘記了。
經徐淑那麼一說,我大腦立即開始迅速的轉動了起來,暫且不談沈風反應過來後會不會對鄭榮榮做些什麼,單單就她咬了小雪一口,而小雪卻死了這一點,就足以讓鎖天他們一群人對鄭榮榮產生懷疑,其實不單單是他們,這會就包括我也對鄭榮榮的情況有些搖擺不定。
她本身明明沒有被咬,而且直到現在除了精神有些驚嚇後的異常之外,根本沒有半分被感染的跡象,那怎麼會咬了沈雪之後,沈雪卻死了?我們沒有親眼見過被感染的人後到死之前的情況是會怎麼樣,所以根本就無法推斷小雪之前的情況是不是被感染而致死。
所以此刻鄭榮榮本身就是個最大的不安定因素存在。
這樣的話我看向了徐淑,心道,榮榮還有活命的機會麼?
大概是見我太久沒說話,徐淑拍了拍我的胳膊後道:「陳煬,我知道你心裡可能在怪我小雪剛死就開始擔心其他人,但是這種事情我們其實早就應該有心理準備的不是麼?我們早就應該知道早晚一天會有人因為某些情況離開,活在這世界裡我們所有人本身就是在刀刃上行走,微微一絲的不妥就會取走誰的生命。小雪只是第一個而已,我們誰也不能保證明天或者哪天還有誰會以更淒慘的方式死去,所以我現在該做的並不是所有人抱頭痛哭,沉溺到哀傷中不捨得誰的離去,而是應該趕緊挺過去,想想活著的人該怎麼樣繼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