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今天曙光的說法,如果要在李建國他們發現我不見之前就想辦法讓沈風他們出來,那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來的。
我打開商場的門走了進去。
看著空蕩蕩的商場,地面一片狼藉,我走在裡面還能傳出一陣孤寂的回聲。
以前我最討厭的事情之一,就是來商場裡買東西時要和無數人擠來擠去,咋咋呼呼的一通下來嗓子都能跟別人叫喚干,滿商場迴盪著『你別擠行不行』『哎呀!你說你這人,你踩我腳了』這類的吵鬧聲。
每當那個時候我就開始幻想,如果這商場只有我一個人慢騰騰隨意逛著該多舒服。
這會真當我孤身一人站在這空寂的商場裡時,總有一種說不出的頹然和孤單。
說實話,從那學校裡逃出來後,我一直被一股不知名的欣喜包圍著,那股欣喜給了我很強的心理支撐,可此刻站在商場裡那股欣喜蕩然無存。
只留下深深的無助。
透過商場的玻璃,我朝外面看了一圈,只有幾隻不知道什麼時候遊蕩過來的行屍在四處轉悠著。
收了收神,我在商場裡四下的轉悠開了,想趁機找找有沒有什麼能用的上的東西。
這些活我已經干的熟門熟路。
推著小推車,我不停的在那一排排貨架中間穿梭著,許多貨架上還留下了零零散散的東西,我將那些東西一個不拉的給掃進推車裡。
之前說的那些什麼,留些東西也算給別人留條生路的話,全然被我拋到腦後。
保證自己活下去,才有時間考慮別人的死活。
我現在連自己的小命,都顫巍巍的保不準,哪還有精力去管其他人怎麼樣。
在經過其中一個貨架時驚喜的發現了好幾盒巧克力,仔細一瞧,呦!還是德芙的。
這巧克力可是好東西,補充能量的精品,那些來這裡搜刮的人傻不傻,連這種好東西也不知道拿。
轉念一想…我們之前來了那麼多趟不也從沒考慮過巧克力這玩意?潛意識裡總是把它當成了零食,沒想過靠它填飽肚子。
暗諷了自己幾句,如果不是被逼到這份上,能想到吃巧克力?自己也跟那些人差不多德行,就不要老大笑老二,五十步笑百步了。
將巧克力放進推車裡,又跑到生活用品區拿了些質量比較好的衛生紙,這玩意指不定啥時候能拿來急用當繃帶使,而且…
咱們畢竟是文明世界生存了二十多年的人,上廁所之後的清潔衛生還是必要的…
又零零散散的裝了些東西後,我跑到二樓那唯一一家賣背包的店裡找了一直比較大的登山包裝東西。
拿著登山包朝樓下走的時候,眼睛一掃…
從一家服裝店的大鏡子裡看見了自己的身影。
站在原地,我沒敢靠近鏡子仔細看,遠遠這麼瞧去…後腦勺歪歪扭扭的掛了個馬尾辮,身上白色的羽絨服灰濛濛一片,上面還有一坨坨烏黑的血跡,濃重的黑眼圈,慘白的臉色…
我的老天爺。
這是什麼形象?
對著鏡子咧著嘴歪了歪頭…沒錯!行屍就都是這樣。
將背包背到背上,就這麼遠遠的對著鏡子我趕緊把頭髮給重新攏了攏。
緊緊的紮了個高馬尾,甩在腦後,總算是看上去恢復了那麼點精神氣,至於衣服,我掃了一圈這家店,當初混亂爆發的時候天還不算冷,這些店裡根本就沒掛什麼厚衣服。
低頭瞅了瞅髒不拉機的羽絨服,確實邋遢的夠可以的。
算了,找機會再換掉吧。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每個人都一樣,和長相無關,誰都想讓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
回頭掃了一眼空蕩蕩的商場,忍不住歎了口氣。
就算是世界末日,我也希望自己的生活能別過那麼狼狽。
垂頭喪氣的下樓,將那找到的東西一股腦塞進了背包裡,提前背到了背上。
最後又將收銀台的的那一大摞大塑料袋給拽了下來,我也不知道會有啥用,總之就是覺得以後可能會用得上。
將塑料袋裝好,我就窩在櫃檯裡面,等著沈風他們能來。
坐在地上,靠在櫃檯上,四周十分的安靜,漸漸的困意襲來。
迷迷糊糊的似乎聽到了汽車引擎的聲音。
引擎…引擎?!
原本還混沌的思緒立即就清明了過來。
我睜眼眼睛一骨碌從地上爬起身,一定是沈風他們來了!
一激動,就將手臂上的傷給忘記了,動作幅度過大,傷口被狠狠的扯了一下,原本只是隱隱作痛的傷口霎時劇烈抽疼起來。
忍不住抽了口氣,扭著臉不敢再動一下胳膊。
透過玻璃朝外面看去,果不其然,是沈風和沈雪當初開的那輛車子,此刻沈風正剛打開駕駛室的門,下車,以前怎麼沒覺得沈風竟然那麼帥!那麼親切!
強忍著胳膊上的痛感,我趕忙朝著門口跑去。
用肩膀頂開玻璃門,遠遠的剛下車的沈雪就看到了我,衝我激動的揮著手。
雖然只是一個人在外面遊蕩了一個上午,但此刻再見著他們,我依然興奮的不知該如何是好,衝著他們快速跑過去,一不小心又扯到了傷口…
接著他們幾個看到的就是,激動快速跑過來的我,在停下身子後露出了又哭又笑的瘋表情。
「阿姨…你怎麼了?」鄭榮榮被陽陽抱著坐在副駕駛上,一臉奇怪的看著我。
「沒…沒事…」我吞了口口水,然後死死咬了下嘴唇試圖傷口的疼痛能緩解一些。
「姐,你傷口很疼麼?」陽陽從車上跳下來跑到我旁邊問。
「還成,不算特別疼。」我強笑著用沒受傷的手拍了拍他腦袋。
陽陽似乎又長高了。
「拉倒吧你,臉色都這樣了還說不疼,哪個信你才有鬼。」俊迪也從車後座跳了下來,標著滿嘴四川味普通話,逗得我有些想笑,又覺得十分窩心。
有人陪著,有人關心的感覺真好。
「陳煬…」原本在四下打量情況的沈風指著門口那輛電瓶車,語氣有些不可置信的問我:「你騎著這個來的?」
「對啊。」我點頭,也隨著他看向那輛電瓶車車,真是台好車!給我省去了多少麻煩。
眼光一抬,看到了前方不遠處的藥店,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忙回過頭看向車裡。
果然…
「曙光沒有和你們一起?」
沈風搖了搖頭說:「沒有,就我們幾個人。」隨即好像想到了什麼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疊的整整齊齊的紙片遞給了我。
「這是什麼?」我狐疑的接了過來。
「我們出發時,曙光讓我轉交給你的。」
打開紙片,發現正面是某種藥品的醫用說明書,轉過背面,密密麻麻的一排整齊的字:
『陳煬,原諒我沒有勇氣和你們一起離開,外面的世界實在凶險萬分。
我沒有你那麼勇敢,可以很快的接納和融入。
我和你不同,是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我不怕那些動作緩慢的行屍,我不怕殺戮和鮮血。
但是我怕孤獨無依,漂泊在外,那種茫茫無期而又力不從心的滋味,我想我是無法接受的。
那天在頂樓的話,不是開玩笑,也不是騙你。
你很美,真的很美。我想,如果時間再能過得久一點我會不可自拔的愛上你。
你離開這裡,我很擔心也很忐忑,怕你受傷,怕你…
但是你在這裡會更難過,更痛苦,那些人不能保護你,就算李建國以後不會對你怎麼樣,我也希望你能離開,我不想看到你為了這麼多人的生存而用自己那單薄的身子冒險。
鎖天是個太優秀的人,我比不過他,那天親眼看著他離開,我心裡更多的是高興,因為這樣的話我能擁有你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沒錯,鎖天走的那天夜裡我是看到的,有幾輛車在外面等他。
我親眼看著他上去。
原諒我自私的隱瞞了這件事,不過你應該也不會因此而專門回來收拾我了(笑)
最後提醒你一句,無論你去不去找鎖天,我都覺得他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簡單,陳煬你是聰明人,明白我的意思。
後會應該無期了。注意自己的傷。
你的朋友,曙光。』
看完最後一個字,我抽了抽鼻子,抬頭看向沈風:「你們是怎麼出來的?」
「孫大姐放行的,李建國發現你不在了,原本不同意我們走,但被孫大姐一人給攔住,最後不知和李建國說了什麼,李建國很生氣的轉身走了,不管這件事。」
「那…曙光呢?」我猶豫著問出了口,曙光將我放走,李建國會輕易放過他?
「放心吧,他沒事的,那麼多人就他那麼一個醫生,李建國不會真把他怎麼樣的,壟斷的人通常都有特權。」尹尚堂笑瞇瞇的開口說。
見我不說話,沈風接著開口問道:「他和你說了些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告別的話。」我下意識的隱瞞了鎖天的事情。
我擔心事情被他們知道後,他們都會在心裡對鎖天產生戒備和懷疑。
「好了!別想那些了,反正咱們也都出來了,倉庫鑰匙我給帶著了,咱們進去拿些東西,就上路出發!」沈風拍了拍我肩膀,沒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