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之後,電視信號就恢復了正常。
這讓我們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起碼,某些方面來說,人類還擁有主動權。
或許…不久之後…我們就能恢復到之前平靜的生活中。
人們總是需要看到希望。無論那有多飄渺。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那些行屍依然堆積在門外。
但數量似乎少了一些。
剩下的,大多也都在門外左右晃蕩,不再像之前那樣,將門口擠滿。
我們不敢放鬆。
鎖天依然如常的訓練著陽陽他們。
我坐在沙發上,頭疼欲裂。
似乎是發燒了。
為了不讓他們知道擔心,早上的時候偷偷吃了退燒藥。
可這幾個小時過去依然不見好轉。
美靜和沈雪在被鎖天逼著做俯臥撐練臂力,沈風包攬了做早餐的活。
期間陽陽不停的偷瞄我。似乎對我沒做早飯有些驚訝。
但介於昨晚的事情,拉不下臉面和我說話。
只好不停的偷看我。
我扯了下嘴角:「陽陽看什麼呢?老姐臉上有瓜子?」
他一愣,趕緊轉過頭,不再看過來。
滿臉彆扭的神色。
「瓜子?」沈雪快速看了我一眼,隨即歎了口氣道:「真想吃瓜子。」
「不許停!吃什麼瓜子!」鎖天怒道。
沈雪被嚇了一跳,趕緊繼續,不再走神。
我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早飯做好後,趁著美靜她們吃飯,鎖天坐到我身邊,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
「你怎麼了?」
歪在沙發上,我覺得頭更暈了。
瞇細著眼睛,掃了他一眼。沒力氣扯動嘴角,只好乾巴巴的回一句:「什麼怎麼了?好得很啊,就是有點睏。」
鎖天不信。
遲疑了一下,接著伸手探向額頭,手背碰到我額頭的瞬間臉色一變:「你發燒了?」
我沒力氣躲開他的手,有氣無力的打著哈哈:「發什麼騷,你才騷。()熱著了而已。」
「陳煬!」鎖天瞪了我一眼。
隨即從沙發上起身,不等我說話,就一把將我橫抱了起來,朝著臥室大步走過去。
身體就如同一灘爛泥般,軟軟的窩在他懷裡。一絲力氣也沒有。
「天哥!你幹嘛呢?抱我姐幹嘛?快放下!」剛從廚房出來的陽陽,看到我被鎖天抱著,不明所以,快步跑了過來。
如果不是身上沒力氣,我真想抱著他好好親親,這小子,姐真沒白疼你啊。還知道護著姐姐了。
頭越來越重,接下來,就只能看到鎖天和陽陽兩人嘴在動,其他什麼都聽不到。
忽然間,眼前一黑…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就再也不知道了。
只是隱約間記得有人朝我嘴裡灌了些什麼東西。很苦…
隨即就再次陷入黑暗。
迷迷糊糊,醒了又睡去幾次。
做了很多的夢。
似乎記得,但又具體回憶不起來。
我就像被蜘蛛粘住的蟲子,在夢中和恍惚間來回掙扎。
擺脫那些飄虛的夢境,猛然清醒過來時,我足足睜著眼對著天花板發了十分鐘的呆。
陽陽趴在床邊,睡著了。
天是黑的,月光透過沒拉緊的窗簾照了進來。
現在應該是夜裡。
回過神來後,我又盯著他看了良久。腦中想過很多事情。
肚子的叫聲將我拉回到現實。
歎了口氣,從床上坐起身,準備去廚房找點吃的。
放輕腳步下了床,走出臥室。
「醒了?」剛進到客廳關上門,身後冷不丁的傳來鎖天的聲音,嚇了我一跳。
轉頭看去,他坐在沙發上。腰依然筆挺著。
「大半夜的,你坐這裡幹嘛?嚇了我一跳。」我撫著心口,藉著夜色白了他一眼。
「頭還暈麼?」
我一愣:「不暈了….」
「身上還有哪裡不舒服?」
「都挺好…就是有點餓…」
隨即就聽到一聲輕笑。
鎖天從沙發上站起身,走進了廚房裡,拿出一瓶牛奶和一些餅乾遞給了我。
接過手裡,坐到沙發上。我還是有些發愣,他這萬年冰山臉這是怎麼了,竟然知道關心別人。
低頭吃著東西,兩個人都不說話…屋子裡靜的我連嚼東西都沒法理直氣壯。
實在受不了這靜悄悄的場景。
我出聲問道:「我睡了多久?」
「兩天。」
怪不得肚子餓成這樣。
「外面情況怎麼樣了?」
「行屍昨天就散的差不多,馬路上經過了一輛卡車,吸引了它們。」
「卡車??」
「嗯,應該是準備去軍方庇護所的人。」
「開卡車倒是個好辦法,補給能帶的多。就是動靜太大,不該從城市裡面走的。」
鎖天沒接腔,抽了張衛生紙遞給我。
我接過來,問道:「這兩天電視裡有沒有說出什麼別的消息?」
「沒有,還是之前那些。白天時候李家強來了次。」
「他來做什麼?」我皺眉,上次看他看美靜的眼神,就對他沒有一絲好感。
「他說李建國希望我們能帶他們的人去找補給。」
「憑什麼?!」聲調不由自主的拔高,那些人未免太好笑了點。
包圍我們的行屍剛散去,他們就迫不及待的找上門。
連口氣也不讓人喘是吧!
「我答應了。」
「為什麼?」
「我們的水一直不夠用,依靠瓶裝水不是辦法,藉著這次機會我們可以將桶裝水公司清理出來。那裡的水足夠多。」
鎖天說的沒錯,無論我們怎麼去商場裡拿補給,水都是不夠用的。
做飯,洗碗,喝水,都是少不了的消耗,如果能找到桶裝水,我們目前水源拮据的場面,確實就能解決。
「可是,李國強他們那些人,上次你又不是沒看到。個個膽小的不得了,他說是帶著他們的人一起去,說到底事實上就是我們在替他們找補給。」
鎖天抿著嘴笑了下,我這才注意到他竟然是有酒窩的。
「多幾個搬東西的,我們也不吃虧,就算不帶上他們一起,我們不還是得去。」
三兩口吃完手裡的餅乾:「什麼時候去?我和你一起。」
「後天上午,吃過早飯就出發。你確定自己可以?」
「哪就那麼嬌氣,當然可以。我先去趟廁所…有事明天說,你早點睡。」
起身走到衛生間,鎖上門。
站在鏡子前,就著外面照射進來的月光,細細打量著自己。
及腰的長髮,因為昏睡兩天,略顯凌亂的披散著。
毫無血色的臉,一直以來被我引以為傲的大眼睛也是充滿了血絲。
拍了拍臉,深吸了口氣。
我這形象…鎖天他怎麼可能會…
自嘲的笑了笑,將頭髮高高的綁了起來。
就算是末日,這頭髮我也始終沒捨得給剪掉。
走出衛生間,客廳裡已經沒人。
走到陽台上,朝樓下看了一眼。果然是空空如也。
心裡頓時輕鬆了一大截。
總算是有驚無險。這個家…暫時不用離開。
反正也睡不著,我乾脆就坐到陽台的地板上,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
真的挺美。
一直在學校教育小朋友們,要親近大自然的老師竟然到了世界末日,才發現月光竟然那麼漂亮。
說出來真是挺諷刺的。
月光溫柔。
洗滌不了這個罪惡的世界。
接下來,天亮前的幾個小時裡,我就這麼坐著。
一條條的理著內心的思緒。
未來要怎麼活下去。
什麼時候去軍方的庇護所。
要用什麼方法去。
這都是目前需要考慮的問題,逃避不了。
第二天,陽陽醒來後發現坐在陽台上的我,又是高興又是生氣的說道:「姐,你怎麼剛醒就跑來陽台待著?又想生病後光明正大的睡覺偷懶了?」
我有些好笑:「是啊,你是不知道連續睡兩天的感覺有多舒坦…快來瞧瞧我頭還圓不圓了,可別睡扁了。」
沈雪和美靜見我醒來十分高興,兩個人嚷嚷著要做頓大餐給我補補身子。
榮榮原本並不怎麼粘我,今天也出奇的不纏著鎖天和陽陽,跟在我屁股後面轉悠。
一會問我喝不喝可樂,一會問我吃不吃餅乾。慇勤的不得了。
我被她可愛的樣子逗樂了,整個一天心情都十分的好。
沈雪和美靜果然做出了一頓大餐,冰箱裡的凍肉她們一股腦的拿出來全給煮了。
看的我有些心疼…這可是準備未來一周慢慢吃的啊…這倆敗家玩意,真不會過日子。
但看著一夥人吃的暢快,我也只能歎氣。
找個機會,再去拿一些回來吧。
第二天一早,剛吃過飯,李家強就帶著手底下的幾個人,快速的從他們那邊跑了過來。
黃毛也在裡面,從院子裡上樓時就抽著鼻子問身旁的人;「這是不是有滷肉味?」
我跟在後面,滿臉黑線……這人是狗鼻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