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大早,冷天成便帶著冷如埃與冷還酹出了門。街上好不熱鬧,守衛森嚴,路中不允許任何人進入,周圍都圍了三層的羽林軍,水洩不通。
祭祖十分的嚴肅安靜,整個京城都彷彿寂靜無聲,只有聲聲傳來太監尖細而長的聲音。百姓跪在街旁,百官跟在皇帝身後,浩浩蕩蕩走向皇家寺廟。
直到晚上,皇帝回宮舉辦宴會,這才熱鬧了起來。百姓們都紛紛出門,放炮竹,逛廟會,大大小小的燈籠,斑斑點點的荷花燈飄向河流盡頭。
楊氏很早便帶著如塵進宮了。這是皇上欽點的女子,所以梨園對其特別招待。可是如塵彷彿並不緊張,她慢條斯理地為自己挑選著衣服,讓錦月為她梳著頭髮。倒是楊氏在一旁緊張不已,生怕如塵出了錯會讓龍顏大怒。
「娘,何必這般緊張!」如塵輕聲說道:「還酹伴我練了好幾日,早已爛熟,不會出錯的!」
楊氏哪裡會輕鬆下來,緊張地為如塵理了理衣襟,「小祖宗,你別開玩笑了!這裡是梨園不是冷府,你怎麼還跟個沒事人似的?」
如塵淡淡地笑了笑,不再說什麼。
四周儘是梨園舞師樂師在緊張練習著,還有戲班子在匆忙排練著,不敢出一絲一毫的錯。原本就是聖心難測,再加上當今聖上脾性難以猜透,若是出了什麼差錯,怕會丟了性命。
唯有如塵靜靜梳妝,不急不躁。
因為有還酹為她伴樂!有他在旁,即便是坐在皇帝身前她也不會緊張!
傍晚時分,皇上回宮,用過晚膳,齊聚殷室皇族以及武百官來到梨園,準備欣賞節目。
還酹同冷天成一入宮後他就急忙趕來梨園了。
他本有些緊張,卻見如塵陳靜坐在鏡子前,嘴角微微勾出一抹如春風般微笑,心中的緊張頓時散去。
見還酹來了,如塵起身,笑著問道:「累了嗎?」
還酹搖了搖頭。
如塵又說:「忙碌到此時,想也餓了。錦月,把我方才做的碧雲酥拿來給二少爺吃了。」
錦月端來一盤晶瑩的糕點,精緻漂亮,清香四溢。
還酹拿起一塊輕輕品嚐,甜而不膩,酥而軟糯,還溢著淡淡的梨花香,心曠神怡。
如塵笑著,看著還酹吃下碧雲酥,心中有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清澈一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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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塵的《鳳求凰》是她自己用了七年的時間自己編的舞,動作十分漂亮卻十分困難。去年冷天成的壽辰上,如塵為冷天成祝壽獻過這個舞的簡練樣式,從此流芳整個大陽王朝,後宮中許多佳麗都聽過這個舞蹈,想要學來取悅龍心。可不是因為無從找到舞步就是因為舞步太過繁雜,要麼就是本身基礎並無很好所以無法跳出。
所以,當如塵在梨園的舞台上起舞時,台下一陣沉寂,緊接著便是雷霆般的掌聲。
如塵身姿輕柔,舞步自如。動作即便繁雜卻依舊輕鬆舞出。再配上還酹無可挑剔的琴音,更是畫龍點睛之筆。就如同一隻鳳凰,在梨園舞台上展翅盡舞。
皇帝微笑點頭,這冷家女兒果然名不虛傳,是一代絕世。舞姿又超群,容貌絕美,任憑後宮佳麗三千,也不及她半分自然。
這次,如塵得到的賞賜也是最多的。回到府中的時候,冷天成笑得幾乎合不攏嘴。今日如塵一舞,真是讓他贏足了面子,就連岳父楊相都讚不絕口,說有一個讓他自豪的外孫女!
第二日,冷府的門檻就幾乎要被踏平。上門提親的大臣們真是費盡了心思,帶著自己家中的公子紛紛前來。
冷天成開始煩惱了。果真如塵這樣一露面,惹來了萬家提親。然而,有一個提親的人冷天成卻無法拒絕。
殷澈是當今聖上的第三個兒子,當今的殤王。其樣貌品行都是佳傳的,倨傲冷漠,卻才學兼優,深得皇上器重,被傳是太子之位的最佳人選。
傳說中,他不近女色,不愛風流。所以他上門提親,著實讓冷天成吃了一驚。可是他在朝堂地位重要,岳父楊相又是他一黨輔助大臣,冷天成當然不敢拒之門外。
於是,冷天成客氣地將殷澈請入家中,來到議事廳,上了上等碧螺春來招待。
只見殷澈白衣黑髮,衣和發都飄飄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飄拂,襯著他倨傲挺拔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他的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眼睛裡閃動著一千種琉璃的光芒,倨傲中摻雜著不容拒絕的冷漠。容貌如畫,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他得唇角微微劃出一抹鬼魅的微笑,就如陽光穿透厚厚的雲層般光芒四射。這種容貌,這種風儀,根本就已經超越了一切人類的美麗傾城。他只是隨便穿件白色的袍子,覺得就算是天使,也絕對不會比他更美。渾身上下男子陽剛的氣質被他融合得淋漓盡致!這種超越了世俗的美態與俊美,竟是已不能用言詞來形容。
「殤王殿下,是什麼風將您吹來寒舍了呢!」冷天成恭敬畢敬地笑著說道。
殷澈不過輕輕微笑,卻彷彿一陣澀風吹過,顫人心弦,「冷大人不必客氣,本王也不過是小事到訪,倒是和門外那些凡夫俗子一樣的。」
冷天成不禁寒顫,哪裡敢把這話當真,「殿下莫要說笑了,那些凡夫俗子哪裡能與殿下相比!殿下若是有何吩咐,差人讓臣去王府便是,怎敢勞煩殿下親臨。」
殷澈不過淡笑,「冷大人
說笑了。提親自然是該親自前來的!昨日貴府千金一舞《鳳求凰》看得本王心曠神怡。本王也不過是凡人,自然不會無動於衷,既是這樣,便向父皇請命,前來府中提親了!不知冷大人意下如何?」
冷天成背脊都濕透了。殤王親自來提親,又是向皇上請了命的,他一個小小臣子又哪裡敢多說什麼!殤王說是聽取他的意見,可是句句不容拒絕!
「這……這個……」
見冷天成猶豫,殷澈輕輕佻眉,「怎麼?冷大人不願意?」
冷天成聽了,只覺得一陣陰風吹過,急忙下跪,「殿下說笑了!殿下麒麟之軀,前來提親,微臣豈敢不從!既是殿下這般誠懇,微臣就應了殿下。就等皇上的聖旨下來,將小女嫁去殤王府了。」
殷澈點頭起身,「這就是了,一會兒本王就差人將聘禮送來。」說罷就走了。
良久,只留他漸漸離去的白色身影消失在冷府大門後,冷天成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久久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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