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你以為我是嚇大的啊?」
周紫寰不以為然的轉過頭去,正對上邁進門的一個胖得像球的男人的目光,這男人的眼睛被胖臉壓縮的很小,卻透著一個股難以言喻的森然與陰戾,讓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今天來東牙城的貴賓和本地的老朋友們都和本尊一起齊聚在這裡,本尊今日十分開心,來啊!趕快上熱菜,呵呵,今天我要請大家嘗嘗新的菜式。」
胖男人正是臭名遠揚的少城主董家豪,他大搖大擺的坐到了第一席的位置,抬眼瞅見靠窗的追風,立刻站了起來,邁動著粗壯的雙腿,「不辭勞苦」的走了過來。
「呵呵,追風大人是我董家豪的第一貴賓,怎可坐在這麼個偏僻的位置,快請隨我坐在第一席,呵呵,快請!」董家豪臉上帶著狗腿的笑容,這樣的笑容與他深藏在眼底的狠戾很不相配。
「既然少城主這般有誠意,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追風也不推辭,大咧咧站了起來隨他向第一席走去。
虎雲和兩個護衛準備跟上去,卻被董家豪兩個修為不弱的侍衛給攔住了,其中一個很冷厲的呵斥道:「第一席不是你們能夠坐的,坐回去!」
虎雲拳頭一捏正要發作,那追風卻揚手道:「我無事,你們回去坐吧!」
「是!」虎雲只得按捺嚇心中得火氣,帶著兩個護衛重又坐回了張媛媛那一桌。
董家豪絲毫不敢意外的看了一眼虎雲等,親手給追風倒上酒,笑呵呵的說道:「追風大人,我的手下不太懂事,萬望不要計較才好。呵呵,來人呀,去把我前日裡選出來的『兩腳羊』給帶過來,給諸位過過眼。」
「什麼是『兩腳羊』啊?」心直口快的周紫寰有些驚奇的問坐在身邊的勾陳,難道還真有兩隻腳的羊?
「這個畜生!」勾彥低低的罵了一句,他自然知道那是什麼,魔軍攻打城池的時候,許多城池在堅守幾個月後便斷了糧,不得已守城的士兵就開始殺幼兒婦女為食,稱之為「兩腳羊」。
「哼,今兒個拿下這畜生,定要拿他一身的膘油點了天燈!」虎雲也接了勾彥的話低低的罵了一聲。
董家豪的兩個護衛似乎聽到這邊兒的聲音,陰冷的盯了過來,大家趕緊住了聲。
「吱嘎!」
門開了,隨著沉重鎖鏈拖動的聲響,幾個全身一絲不掛的女人被拖了進來,她們無一不是青春美貌的少女,全身的毛髮已經剔除趕緊,瑟瑟發抖的瞪著驚恐的眼睛望著周圍的人。
「呵呵」董家豪一把拎起走在最前面的一個稍嫌豐腴的少女道:「這批雛兒是新到的貨,若是用當歸、枸杞、玄參等藥材一起燉,格外的滋補且肉味鮮美……」
「啊——」那少女突然回過神來,比起這樣赤條條被剝光的羞辱,殺掉燉湯更令她感覺害怕與恐懼,她發出歇斯底里的叫聲,而同她一起拚命掙扎著想逃掉的少女們,統統轉身向門外衝去。
「嘔……」
不少瑟瑟發抖的看客們吐了,這些都是養尊處優的一方權貴,哪裡會墮落到吃人肉的境地,如今聽這董家豪竟然要殺人燉湯給他們喝,頓時就兩腳發軟幾欲衝出門去一刻不想耽擱。
「敢出去者,斬!」
「欻欻」
門口的護衛毫不猶豫的將幾個想奪門而逃的人斬殺在門口,立刻有人上來拖起那些屍體走了,一路的血在地上畫成了粗粗的一條線,看起來觸目驚心!
剩下的人都默默的坐回了凳子上,眼下的情形大家都搞明白了,這董家豪是有備而來,已經起了殺心,誰敢違抗立刻殺無赦。
「香、香、香、香媛姐,他、他、他、他要吃人肉!……」周紫寰緊拽住張媛媛的手渾身忍不住的激烈顫抖,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人公然要殺人燉湯,這已經超出了她認知的極限。
「別怕,有我呢!」張媛媛歎了口氣,握緊了她的手安慰道。
如果可以,她真想馬上將這膽小的丫頭收回魂石空間去,只是這麼多人看著,這樣做暴露的東西太多了。
「你也別怕,一切有我!」螭吻伸手摟住張媛媛的纖腰將她抱在懷中。
「誰說我怕了!」張媛媛輕輕的推了推他,坐直了身子對勾陳說道:「玄夜喝醉了,待會兒打起來,你護住他!」
「管他做什麼,殺了更好!」螭吻霸道的攬緊了張媛媛,也不在乎周圍人的目光,吻了吻她的髮絲道:「免費他以後再騷擾你!」
張媛媛狠狠瞪了他一眼,再次推開他道:「他是我朋友,如果你敢對他下手,我日後再不理你!」
「咳咳……」螭吻面子上有些掛不住,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尷尬的咳了兩聲,別過臉去不再吭聲。
一直坐在那裡沒有吭聲的追風面無表情的盯著胖得像球的董家豪,冷冷的道:「少城主這是什麼意思,竟然當著我的面殺死來赴宴的客人?莫不是今日少城主打定主意要將我們一鍋燉了?」
「呵呵,追風大人言重了,言重了!」董家豪笑得極其陰戾,在座的人都有種聽得全身汗毛豎起的感覺,如同聽見厲鬼在叫囂一般。
「本尊請大家來是一片好意」董家豪不緊不慢的說道:「很少有人知道這世上最好吃的肉就是『人肉』,嘗試過的人很少,今日我就做東就是為了讓大家真正領略下什麼才是肉的鮮美!
嘿嘿,剛才殺人也是迫不得已,本尊不想諸位曲
解了我的意思,因此來這裡的朋友如果不願意接受我的好意,那本尊也就沒有那麼多的耐心,就只有死路一條!」
「這尼瑪真是個變態,居然將自己的愛好強加給別人!」張媛媛小聲的罵道:「這死肥豬才該殺來燉湯!」
「嘿嘿,你倒說對了,這董家豪確實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螭吻笑得高深莫測:「不過,本殿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整治變態!」
張媛媛聽了螭吻邪獰的口氣,有些吃驚的抬頭看向他,光潔優美的脖頸,菱角一般微紅的薄唇,誘人犯罪的性感喉結,怎麼看模樣兒都絲毫沒有改變,可這口氣似乎比先前更加霸道邪氣了不少。
張媛媛有些遲疑的想到,難道說這樣的螭吻,才是他真正的面目嗎?
「欻」
誰也沒有看清楚追風大人是怎麼出手的,站在他身後向他拔劍砍來的董家護衛,就已經被他抹了脖子倒在了地上。
沒有人敢吭聲,全都呆坐在位置上,一眨不眨的看著局勢的發展。
「欻」
追風的長劍轉眼已經架在那董家豪的脖子上,他不緊不慢的說道:「少城主,這幾個人就想將我們一網打盡,未免太小看我追風了吧?」
「嘿嘿,是嗎?」
那董家豪突然一下子焉了,真個就像穿了厚厚一層硅膠做的衣服般,從他背後脫出一個瘦小精幹的人來,一下子就竄出門去了。
「光當光當光當」
霎時門上落下一層麗晶石打造的門,而三個窗戶也同時落下了麗晶石打造的窗板,看來這變態早就有準備,竟然不惜血本的用麗晶石來困住眾人。
「媽的,這是什麼鬼東西!」追風拎起那人脫下來的「衣服」,手感竟然是人皮,難道說這肥胖的董家豪一直是偽裝的,誰也沒有見過他的本來面目,方纔那個逃出的精幹身影,不知道是否就是他的真身。
「哼,沒想到這董家豪還真會偽裝」張媛媛看這追風手裡的人皮道:「這世上還真有畫皮那麼一說。」
「什麼是畫皮?」
周紫寰緊張的拉著張媛媛的手問道,她對那個變態拿女人燉湯的事情,有了很深的恐懼感,心裡擔心這四面沒地出去,萬一被逮到了可怎麼辦,她可絕對不要被人做成菜吃掉。
「畫皮,就是女鬼!」張媛媛心不在焉的答道,拔出把刀準備劈開牆壁,這幾個門窗都用麗晶石擋住了,但牆卻是木質的,應該很容易劈開才對。
「轟」
「欻欻」
螭吻搶先一拳擊向那木牆,其他想出去的人也一起動手了,然而讓他們大失所望的就是,那木牆化為碎屑落在地上後,露出了裡面結實的玄鐵。
「娘的,居然整棟樓用玄鐵包上一層木頭做的,這廝看來已經謀劃很久了!」虎雲很無語的看向這個龐大的工程,這棟樓用玄鐵和麗晶石打造,這得耗費多少礦石才可能打造。
「哈哈,追風,你小子還真是說對了,;老子還真就決定將你們一鍋燉了!」門外傳來甕聲甕氣的笑聲。
「這東牙城自古就是我董家的地盤,以前扶持的王成不過是個傀儡,嘿嘿,老子早就想收拾你們這些魔族人了,不過其他人確實有些無辜,但是再無辜也是來這裡覬覦董家礦山的,嘿嘿,覬覦不該覬覦的東西,就要有死的覺悟。
來人,請他們嘗嘗我們董家秘製的三步離魂散,哈哈!」
緊接著天花板上「啪嗒」幾聲,出現了九個乒乓球大小的小孔,一股股濃煙從裡面冒了出來。
「不好了,是毒煙——」
「救命啊——救我——」
「嗚嗚——我不想死!」
「誰來救我啊——」
聽到裡面傳來驚慌失措的喊聲以及嗚咽聲,還有桌椅傾倒掙扎的聲音,門外坐在太師椅上的一個精瘦的男子笑得格外舒暢,這幾個月得謀劃果然是有效果,今天將這些人一網打盡,東牙城又回到了他董家人的手裡。
「哥哥,我看見進去的人裡面有個男人長得實在太美了,那個人留給我吧!不要把他毒死了……」董月兒站在那男子身邊,焦急的看向那門,心裡面就想著先前看到的那個絕世美男。
「滾!」那精瘦男人惡狠狠的吼道:「瞧你那點出息,見個長得好點的男人就挪不開步了,你那麼需要男人,不如就去梨花院,那裡進去出來的都是男人!」
「哥——」董月兒恨得咬緊了牙根兒,吼道「你是我親哥嗎?哪有親哥讓自己親妹妹去梨香院賣的!」
「哼,我倒希望我不是你親哥,想我聰明一世,怎麼會有你這樣一個蠢笨好色的妹妹」董家豪絲毫不留情面的說道。
「少城主,已經過了半個時辰了,要打開門嗎?」一個黑衣護衛走過來問道。
「不行!怕沒有死透,再過半個時辰再打開!」董家豪揮了揮手示意那護衛退下。
「哼」董月兒冷哼了一聲,不屑的看向自家冷酷無情的親哥哥道:「董家豪,別以為只有你這樣想,老娘也是這樣想的,如果沒有你這個怪胎,老娘早就是城主了……」
「嗖」
董家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掐住了董月兒的咽喉,臉色鐵青的道:「老子早就警告過你,不要喊老子怪胎,你他娘的就是幾步住!好,老
子幾天就讓你記住,違抗老子的命令是什麼下場!」
「放開我!你這個怪胎,你要遭報應的,我可是你親妹妹……」董月兒被掐得舌頭都伸了出來,眼睛也鼓了起來,她拚命得掙扎著,周圍得護衛沒有一個敢上去阻止。
「啪」
董家豪一掌拍到董月兒擠下三寸,立刻「噗嗤」一聲,那董月兒的丹田碎裂了,很快真元之氣洩露,整個人完全失去了精氣神癱軟了下去。
「來人!」董家豪喚來兩個護衛道:「這女人送你們了,完事後送去梨花院,不要讓她死了!」
「多謝少爺!」幾個護衛彼此看了一眼驚喜的應了,這大小姐交橫跋扈沒少欺負他們,這次他們要雙倍的討回來。
「董家豪——你要遭報應的。」董月兒慘叫著,被幾個淫笑著的護衛強行拖走了。
此刻,東牙城外布好的陣中,八萬衣衫破舊的雜牌兵正被魔軍單方面殺戮著,這些雜牌兵正是董家悄悄隱藏在礦上收編的流民。
董雲華,董家旁系家族中的庶子,正在幾名護衛的掩護下,試圖衝出陣去,卻一直被一群魔族精兵圍攻。
陣中到處是殘肢斷臂,血將地上的野草都染紅了,整整八萬人在魔軍陣中猶如困死的野狼,終究免不了一死!
離整個蛛網陣不遠的一處小山的山頭,正潛伏著一群黑衣人,他們一直呈觀望的態度看了很久。
一個白衣清華的公子正迎風而立,四面的山花野草似乎都成了他的背景,身上的灼灼光華的氣勢,即便是默然而立也讓跟在他身後的一干人等長久的不敢出聲。
「公子,董家軍已經被殺得差不多了,你看我們是不是……」一個氣息內斂,行事沉穩的中年男子躬身問道。
「暫時不要動手!」白衣公子揮手阻止道:「我要的不是魔族人的性命,而是魔軍的控制權,追風帶兵不錯,從作戰經驗來進退有度指揮得當,外加上佈置如此精妙的困陣,他軍中一定有高人,你派人去查查!」
「是!」中年男人小心的收斂氣息,恭敬的轉身離開了。
「公子,氣溫下降了,您站在風口上,不如披上一件披風吧!」一個身穿紅色勁裝,面目嬌好的女子拿了件狐狸毛的披風上來,雙目含情的望著他小心翼翼的想要給他披上。
「不用了」那白衣公子揮手阻止道:「紅玉,你找個機會進城去,聯絡上冷葉秋和睨康他們,我先帶人去礦山看看。」
「是!」
紅玉用心的聽著公子的吩咐,公子的聲音清冽如酒聽之令人心醉,能夠在公子身邊伺候他的起居,她感覺自己非常的幸運,即便是這幸運會招來鳳舞的妒忌她也再說不惜。
她渾身上下除了臉和手是沒有傷痕的以外,早就被鳳舞這個妒婦的用銀針紮了個遍,那妒婦偷偷逼她吃了百草枯,每月必須在她手裡拿一次解藥,否則就會全身焦黑而死。
這一月一次拿解藥的日子,便是她向著法子折騰她的日子,她不敢把這件事告訴公子,因為她知道在公子的眼裡她不過是個奴婢,而鳳舞卻是他手裡的一件利器,利器自然比一個低賤的奴婢更有價值。
跟在公子身邊這麼久,她越來越瞭解自家公子,他看似溫和寬厚實際上卻是這世上最冷血無情的人,在他眼中只有有用還是無用兩種人。
她一直十分努力的讓自己成為一個有用的人,希望自己能長長久久的留在公子身邊。
儘管鳳舞在扎她針的時候,一邊扎一邊嘲笑道:「你個騷蹄子,你以為就憑你這點姿色就能長久的留在公子身邊嗎?你別做夢了,你是什麼人,公子是什麼人,哈哈,你這個弱小的人族,別做夢了……」
那時候的她咬著牙,握緊了手裡的拳頭,在心裡默默的發誓道:「我是人族又怎麼樣,我是弱小又怎麼樣,我就是要永遠留在公子身邊,比你留在他身邊更長,誰也把我趕不走……」
「怎麼還不走!」白衣公子有些不悅的低聲說道,他不喜歡別人忤逆他的意思,也不喜歡侍女這樣長久的癡望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