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清歌和水英說了一會兒話,等水英身上的汗落下了,嚴清歌便帶她出去看看外面那個新搭起來的小花園。
這花園叫水英嘖嘖稱奇,她挽著嚴清歌胳膊道:「清歌,這花園瞧著真精緻。我記得我上回來的時候,還沒見有呢。」
嚴清歌笑道:「是炎小王爺叫人來搭的,用的都是盆景。」
水英眼前一亮,道:「盆景?那豈不是說室內也能用了,而且還能時不時的換上不同的盆花?」
嚴清歌道:「是這個道理,可是必須要熟悉這個的匠人專門打理,平常人是不行的。」
水英開心道:「上回你跟我說將飯菜漲價賣,我想著若是食肆太普通了,漲價就更沒人來了,索性將裡頭重新拾掇了一番,現在精緻歸精緻,終究還是少了些什麼,見了眼前這盆栽搭的小花園,我終於知道該怎麼改了。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嚴清歌沒想到水英因為她上回一席話,居然真的折騰起來要漲菜價。
「我現在就去找炎修羽問問,那工匠是從哪兒請的,趕緊叫人把這屋內的小花園給建起來。年後初七食肆就要重開張了,可不能耽擱。」水英風風火火,說走就走。
這邊兒水英走後,顧氏來了,問道:「水姑娘這性格太爽利了,我還想著留她飯呢。」
嚴清歌笑道:「她家裡叫她管幾間鋪子,給管的魔障了。滿心的生意經,睡覺都想著鋪子。」
顧氏笑道:「怪不得她這麼能幹!今兒我要去趟翰林院。你舅舅來信,因為快要過年了,翰林院發臘賜,有酒有布,需要套車去拉,他還要我問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嚴清歌笑道:「當然要去了,我還沒去過翰林院呢,正好看個新鮮。」
兩人坐著馬車,帶上幾個下人,不多時就到了翰林院處。
翰林院極大,到了門前時,有候著的下人引了她們到偏門,偏門前車水馬龍,顧氏下車一問,見這都是來領東西的,而且都是家中女眷。
顧氏看到眼前場景,才心道怪不得樂毅叫她親自來取那臘賜呢。
這門口聚著的都是女眷,沒什麼好避諱的,她索性將嚴清歌也從馬車裡叫下來,讓她鬆快鬆快。
翰林院專門辟出來一方小院子發臘賜,那些夫人裡有的一看就是平民小戶出身,有的則衣著精緻華貴,還有一些是僕婦打扮,應該是代家裡主母來領東西的。
這些人裡有不少早就相識,她們笑著跟對方打招呼,在一起熱熱鬧鬧說話。
顧氏領著嚴清歌去排隊,兩人的穿著打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負擔起的,又是生面孔,不少夫人都對她們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這時,一名爽利的四十年紀左右的夫人笑著上前,對顧氏道:「我瞧著妹妹眼生,叫我猜一猜,你是樂狀元家內人,可對?」
顧氏性格是比較內向那種,對著家裡熟悉的人還好,對不熟悉的外人一向不太會搭話。更多更快章節請到。有人主動跟她說話,她心下鬆了一口氣,回個笑容,道:「是呢,姐姐是哪家的?我今年才來的京城,各家都不熟悉呢。」
兩邊一來二去,就搭上了話,那四十多的夫人姓竇,她丈夫在翰林院任職數十年,認識不少其餘夫人,顧氏被她引薦一番,很快就和不少夫人都認識了。
嚴清歌跟在顧氏後頭,像是個小尾巴一樣。
見她生的靈出塵,惹人心喜,就有人對顧氏道:「這是樂狀元女兒吧?小小年紀,就出落的如此美麗!」
顧氏笑呵呵道:「這是我侄女兒,我家裡只有一個死讀書的呆兒子。若我有福氣能生出來這樣好的女孩兒,那可是謝天謝地了。第一時間更新」
「樂狀元的侄女?難道是嚴家的?」一個夫人忽然驚呼道:「嚴家好像有個女兒是京城四大才女之首,人都稱女狀元,叫做嚴淑玉,難道就是她?」
許多人的目光投視在嚴清歌身上,讓她一時間成為了人群的焦點。
顧氏趕緊道:「不是的。清歌是嫡女,那個嚴淑玉是嚴家一個姨娘生的。」
嚴清歌落落大方,對那些夫人微微一笑,不多言語。
這時,忽然有個女聲道:「說起嚴家,我家老爺昨兒才見過嚴老爺呢。嚴老爺想趕上開春委任,正四處散財呢。」
嚴清歌心頭一緊,趕緊去看是誰說的話,卻發現人多嘴亂,她又和這些女人不認識,竟是沒發現開口之人的源頭。第一時間更新
不管這人說這話是好心還是壞意,到底是讓嚴清歌知道了,嚴松年他竟然想買官。
當今朝廷連年征戰,為了軍費,出了貴粟之策,只要給朝廷交上足夠的銀錢或是糧食,都可以換取不能世襲的爵位。
爵位是虛名,買的人說出去有地位,但是沒有絲毫的實際權利。買官卻不同,是被明令禁止的重罪。事情不成還好,成了被人查出來,牽連全家,嚴清歌也會被影響。
嚴松年前段時間花了五萬兩銀子捐了個爵位,心下還不滿足,竟然要買官了。
前幾年嚴松年做過南疆安撫使,可是他為人糊塗又貪婪,官兒當的亂七八糟,沒一點兒建樹,惹起的民怨不少。更多更快章節請到。那三年委任到期,考評得了個中下,後頭就被晾著一直沒起用。
沒想到他根本不反思為什麼被晾起來,反倒要走歪門邪路弄官當,果然作死。
嚴清歌憂心忡忡,顧氏臉上的笑容也少了。兩人領過東西回去,等著樂毅回來。
樂毅聽說了這事兒,當場拍案而起,氣的立刻就要去嚴家找嚴松年算賬。
嚴清歌拉住了樂毅,道:「舅舅,何必急這一時半會兒,父親要買官的事兒肯定不是一兩天了,我們早去晚去都是一樣的。馬上就要過年,等你放假了,再和我一起回去勸勸他吧。」
年前翰林院正是最忙碌的時候,樂毅還真是走不開,他只能接受了嚴清歌的建議。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過了四五天,到臘月二十七時,樂毅終於放假了。他中午放假回家,吃過午飯就帶著嚴清歌去了嚴家。
因是嚴清歌帶著,所以倆人沒用門房通報,便去了寒友居。
寒友居門虛掩著,進去後,嚴清歌聽見側廂房裡傳出來嬰兒的哇哇哭聲,那地方,應該是鶯姨娘和柳姨娘的住處。
側廂房門一開,鶯姨娘的丫鬟橘香走出來,手中還端著一盆熱水。猛一見院子裡站著的嚴清歌和樂毅,她愣了一下,趕緊退回去,不多時,鶯姨娘走了出來,頭髮微微有些散亂,離得近了,能聞出她身上帶著一股嬰兒獨有的奶腥味。
她上前給嚴清歌行個禮,道:「大小姐,你回來了?老爺出去了,要很晚才歸家。」
嚴清歌看看她,道:「你屋裡可是三小姐?」
「是!楚妹妹近來精神不好,三小姐體弱,略有些愛鬧人,我和柳姨娘就把三小姐接到這邊兒住了。」鶯姨娘嘴角微微翹起,容光煥發說道。看她開心的樣子,一點兒都沒有嫌棄嚴潤心吵。
聽得嚴松年出去了,嚴清歌道:「你知不知道父親去了哪兒?」她可沒心思等到半夜嚴松年回來再和他說事兒的心情。況且那時候嚴松年八成是喝的醉醺醺的,根本沒法兒好好說話。加之樂毅也在,她能等,樂毅也不能等。
鶯姨娘想了想,道:「我聽舞、弄墨說,老爺近來常去的有填翠樓,如意樓,福祥樓這三個酒樓。要是這三個地方找不到,肯定是去了哪家朋友那裡拜會,這個就不定在哪兒了。」
嚴清歌謝過鶯姨娘,和樂毅一起找過去。
這三家酒樓都是京裡面比較上得了檯面的酒樓,普通酒樓置辦一桌上檔次的酒席二兩銀子就足夠了,在這裡需要十兩銀子。
此時過了飯點兒,可是還有不少人在裡面喝茶消磨時光。
嚴清歌和樂毅是在如意樓裡找到的嚴松年。
乍一看到半年多沒見的嚴松年,嚴清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呈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個面貌和嚴松年很相似的肉球,足有之前兩個嚴松年那麼寬。他的五官被肥肉撐得變形,眼睛擠在一起,大冬天手上還附庸風的拿著把灑金折扇,腰上掛了價值不菲的翡翠玉牌,十指胡蘿蔔一樣的粗肥手指上,套了足有四個戒指。
半年前嚴松年還沒這麼胖,打扮的也沒這麼離譜,看著像是個肚子裡有幾分墨水的富家翁。可是現在的嚴松年,完全就是個驚人眼球的暴發戶。
樂毅皺著眉頭看向嚴松年,簡直都不敢認這人是誰。
嚴松年並不是一個人在喝茶,他旁邊還坐了五六個男子,正和他哈哈呵呵的笑著高談闊論。這種場面,嚴清歌一個女孩兒家不好上前,只能在一邊等著,叫樂毅一個人去了。
見了樂毅,嚴松年紅光滿面的笑道:「原來是大舅哥!」他熱情的拉過了嚴松年,啪一聲將折扇合攏在掌心,笑哈哈對眾人介紹:「這就是我那大舅哥樂毅,聖上親點的狀元。」
跟他一起的男子們各個喝彩叫好,拍馬屁的話不要錢的往外冒,樂毅給他們說的渾身難受,輕輕推開嚴松年的手,道:「謬讚!」他轉頭對嚴松年道:「嚴兄,我有話和你說,你和我來一下。」
嚴松年不知道樂毅找他有什麼事情,帶著嚴松年去了酒樓裡一處清靜包間,嘴上還吹噓道:「這包間是我常年訂的座位,樂兄要是有什麼事兒請酒,只管來抱我名號,不拘吃喝,都掛我賬上。」
他這樣財大氣粗,拿錢砸人,叫樂毅心中越發不爽。嚴清歌悄悄得跟過去,聽了嚴松年這話,也是不禁搖頭。
進了門,嚴松年才發現跟來的嚴清歌,他本想開口說什麼,可是觀樂毅臉色嚴肅,略有些不悅,不禁閉了嘴。
他心下忐忑,怕樂毅一張口就教訓自己,嘴裡發乾,不等樂毅開口,急急道:「我叫茶博士上點壺茶。這家的茉莉香片泡的真真是好極了有些。」
樂毅擺手道:「不必!嚴兄,我聽人說你要買官,這是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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