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了半天什麼也沒「你」出來。
就在剛才劉猛推開茹青的短短一瞬,樓梯上就傳來一陣簌簌的破空之聲。幾個壯漢揮著大刀就要砍到那藍袍男子,忽然從二樓樓梯口便飛出幾把薄而銳的小刀。刀身飛出,刀刀見血!刀子無一例外,全數扎入那些個壯漢的手腕!
幾個壯漢手腕被刀片扎得死透,紛紛嗷嗷叫喚著軟了手,砍人的大刀砸在萬紅樓的樓梯上,腕上鮮紅的血湧出來,把那地上的大刀都浸了個遍。
一堆人痛得跪了下來,卻因為是在樓梯上,身形不穩,一個撞一個多米諾似的便從樓梯上裹著鮮血滾落下來!
劉猛看到這一幕一開始是驚詫,後來是恐懼,再後來是……暴怒。
因為他看見了一個人。
那藍袍男子本來因為遭到他人追砍正嚇得不能自已,後來有人乍然出手救了他一命,他一下子鬆懈下來,嘴裡只喃喃道,深藏不露啊……
於是這位深藏不露的主自己就從樓梯口出來了。
劉猛嘴依舊張得老大,因為他看到,那個出手傷他手下的是個女子。那女子梳著簡單的髮髻,大部分頭髮是披散下來的,頰邊垂著兩撮頭髮因著萬紅樓大門透出來的風而撲動著,讓那一張清秀的臉顯得有些詭異。身著一件純白的布裙,腰間紮著一條普通的綠色絲絛。最最樸素的裝飾,不,除過她兩手攥著的幾把閃著寒光的小刀。
「哈哈哈,小娘們。」劉猛怒極反笑,乾笑幾聲,道「還會玩刀啊,像你這麼個小美人拿這麼多刀不會誤傷到自己嗎?還是乖乖把刀放下吧。你該知道老子我是誰的,乖乖把刀放下,爺可以饒過你。」
那女子面無表情,只是眼神裡滿是那種不屑,看劉猛那恐懼萬分卻又故作鎮定的樣子就好笑,只怕他再在這裡堅持一會就得嚇得尿褲。「哦,你說饒過?好吧,你現在趕緊帶著你的人滾出這裡,本姑娘或許大人大量,饒過你們。」
說罷,只下了樓梯攙起那藍袍男子,便也再不開口。
「你居然這麼和老子說話!你不想活了嗎!」劉猛瞪著赤紅的三角眼暴怒道。
女子不答,只抬起手貌似隨意地撫了下腰上絲絛,再朝那一邊的茹青拋了一個小瓷瓶,道:「這是創傷藥。還有,茹掌櫃,今天的事咱們就算談妥。我們主子可是誠心想請萬紅樓幫忙。這一點請你記住。」
藍袍男子隨她一齊離開。
萬紅樓內經過一場對峙,終是一片混亂。老鴇茹青慢慢抓過那白衣女子留下的藥膏塗在額頭,不一會血就止住。她頓時鬆了口氣靠在一張椅子旁邊。忽然想到剛才那劉猛一副盛氣凌人樣子最後卻未阻攔那姑娘離開,正奇怪著,一股腥臊氣就衝進鼻腔。她抬頭,只見對面的劉猛垮著腿,地上對應胯下的位置有一大灘水漬。茹青瞪大眼睛,赫然發現劉猛臉頰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而他背後的牆上則不知何時出現了幾個洞,幾把銀色的妝刀正狠狠插進牆體的裂縫中!
……
「嗯,沒想到南州城裡居然還有做包子這麼好吃的包子鋪啊。不錯不錯,味道好棒……」葉子坐在馬車上,馬車轆轆行進的聲音夾著她嘴裡吞嚥包子的聲音已隨著馬車行進了一路。
走到一個僻靜而寬闊的巷子,晚風吹來,輕柔地撩起薄薄的簾子。葉子頭靠著馬車壁,品味著唇齒間那蔓延著的肉汁香氣。清凌凌的月光柔柔地輕易地灑了一臉。葉子看著那被不同的樹枝切割的月亮,忽然就想起那個髮絲尤勝月華的少年,美麗的銀髮軟如絲綢,卻有著絲綢無法比擬的清冷香氣。那香氣是冷的,而那寬闊的脊背卻又是溫暖的。
葉子下意識地試圖抱臂,攬住自己,獲取溫暖,就好像,這絲絲溫暖,是源於他的體溫。
身體自身給予的熱量幾乎是不會怎麼變化的,只是手裡捏著逐漸冷掉的小包子提醒著她,這只不是過自己的幻想。
她鬆開自己的胳膊,吁出一口氣,想著自己好像是這半年多來第一次離他如此遠。如今,她遠在邊城,朝著目標不斷努力。而他呢?此時此刻,他在做什麼?葉子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一點…想念他了……
她閉上眼睛,帶著點期待,猜測著他,此刻同在月光下,可能有的心情……
「我很好,你呢……」
月光下,隔著山重水復與富貴熱鬧的兩人,在心裡默念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