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話,震得當場眾官員目瞪口呆,這個銀髮少年,怎的有如此之多的慧思?議事正廳的青色地磚在斜射而進的陽光照射下閃現了如彩虹般的光輝,柔和的光映著玄色的素袍,宛如陽光的凌厲柔和。上首的羅鳴傑欣喜異常,聽他一言,他的辦法中有暫緩之計也有長遠之計,那個什麼「淨水管」也極為獨特。羅鳴傑大笑言曰,「秦從事妙人也!此四計甚為獨特,本官覺得十分可行,不知堂下眾位意下如何?」下面各官早已聽呆,回神的都僅剩一句「好計。」
羅鳴傑笑對眾人,「既如此,還請秦從事辛苦推行此事,李從事…你便隨在秦從事身邊協助此事。」秦天躬身,「多謝大人。」「哎,秦從事別急,本官還有話沒說完。夜闌災情可得解決之策全是依仗秦從事良策,既如此,本官任命你升任參軍一職,也不枉你這武雙全的才能。」下首夜闌一眾官員聽羅鳴傑一言,頓時議論紛紛,質疑與艷羨之時頓時充斥在議事正廳,「年紀尚輕就任參軍之職……」「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啊……」但無論那些官員如何吵嚷,秦天依舊維持著面上一抹淡笑,朝著羅鳴傑行了一禮,「下官謝城主厚愛,今後一定盡力為城主效力。」
日落西山,晚霞如絢爛波濤翻滾於天際,流雲如絲,朵朵如織金絲般點綴其旁,悠閒而寧靜。
與昨日不同,今日城主府的氛圍一掃陰霾安靜,在沉沉的夜裡顯得格外突出。觥籌交錯之聲及清脆的笑聲不時從宴廳重重帷幕中逸出。席間羅鳴傑喝得開懷,兩頰酡紅酒暈濃烈,卻仍晃晃悠悠親自為秦天滿酒。葉子唇邊笑意深深,秦天這傢伙把自己弄到這裡受苦,自己成天卻支使他跑腿騙人,這樣子看起來他反倒好像個僕從的樣子。她心裡正樂著,伸手夾了片豆腐往嘴裡塞,抬頭卻見對面羅茜臉皮一片不自然之色:膚白如雪,眸子清亮,鼻珠微皺,嘴唇輕抿,目光抬起復又垂落,向著對面瞟來瞟去,而那雙頰也似酒醉般浮起兩朵艷紅的火燒雲……葉子瞇眼瞅瞅,順著她的目光,微一偏頭,自然就看見了…她的僕人。
「唉,古今花癡一般黑啊。」葉子由衷感歎。但據她所知,只是古代女子往往養在深閨足不出戶,閨閣禮儀甚嚴,未嫁女子往往見到陌生的異性有限,而在這種管束之下接觸到異性後往往會使她們一見鍾情。照如此情形而言,羅茜莫不是喜歡上秦天了?思及此,葉子嘟嘟嘴,有些不滿和酸酸的滋味在心底蔓延開。就好像小時候自己藏著的寶貝和零食,寧願它們蒙塵或壞掉也不願將它們拿出來於他人分享。秦天是她的引導者,也是她半個「跑腿的」,現在倒白白被其他人覬覦了,這還真是讓人多少有點不痛快。秦天坐在葉子對面同羅鳴傑痛快暢飲,哪裡還能想到同席這兩個女孩子各自肚子裡編排他用的彎彎繞的心思?只是猶自大醉不自知罷了。
天下之大,同一蒼穹下,邊城之人飲酒大醉,雲凰帝都依舊詭影重重,人心翻覆。
臨淵昭元二年帝都雲凰
花木扶疏,暗室魅影。殿內九華帳帷幕重重,安息香煙霧迷離,香氣幽微。自窗外照進的月光透過煙霧打在影壁上,好似哪裡來的狐妖幻影。
大殿北側上首一寬闊大案,一人安坐於後。他明黃的衣料在月光下更顯威儀,華服胸口一四爪金龍盤踞其間,昭示著這位貴人不凡的身份——臨淵太子刺冬熠。
下首一人跪在他面前,頭顱深深地垂下。他張口,宛如寒冰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霎時流瀉出來:「主子,都尉讓屬下代他向您請罪。他派人擅自刺殺夜闌城主,後卻因他人出手相救而未成。」刺冬熠面無表情,黑暗裡只有一雙眼中華彩無限,「繼續。」
那人將頭垂地更低,「是。救下城主夫婦的共有兩人。」刺冬熠眉毛輕蹙後又舒展,斂神再聽後話。「二人似乎是一男一女,只因城主挽留,二人留於羅府。男的任從事,如今卻因思至平旱之策遷任參軍之職。」一席話畢,殿中又重回寂靜,彷彿無人之境。那黑衣屬下呆立不動,刺冬熠心裡計較萬千。如此半盞茶功夫,上首位之人忽然啟唇,好似為一潭靜水投下一粒石子:「告訴王彪,本宮不怪他行事魯莽,讓他繼續監視便是。」他揮揮手,下首那人磕了個頭自便消失。
刺冬熠揉揉眉心,呵,羅鳴傑,真是隻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