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兩人各自回房。
黑暗裡,葉子躺在木床上,大睜著眼睛。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都太過於虛幻,自己一個往日只埋頭於書本學習的高中女生如今不明不白的被帶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她真不明白自己和這個程序有緣在哪裡。當一個人孤身陷入無助慌亂的情緒中,黑夜,彷彿能給予這個人更多的包容。葉子在黑暗中擦了擦眼淚,仔細分析現在的情勢,秦天關於自己的身份也僅僅是一句「引導者」,這讓她疑惑。還有銀子,今天一曲下來所掙並不多,因此必須計較著花,明天怎麼辦?葉子想的昏昏欲睡,眼睛就快要合上了……
陌生的地方,血與火的舞蹈每天都會上演。黑暗中嗜血的身影總會偷偷潛進某處,然後無聲無息地割斷一個人的脖子……
一個黑影悄然而至。
「砰!」有什麼破窗進入房間裡面了!
「啊——嗚——」葉子還沒來得及喊出聲,那叫喊已被黑暗中伸過來的一雙手捏在手心,再發不出聲來。
「噓,閉嘴!」那雙手的主人聲音嘶啞,滿身血腥氣。「不准出聲,小丫頭!」黑暗中依稀可辨的嗓音…似乎…是個老人…葉子此時的心已經幾乎被驚恐所佔據,救救我,誰來救救我啊!可是她心底的聲音,又能被誰聽到?
「哼哼——」那人突然輕哼,「實話告訴你,老夫命不久矣,看你如此不同,老夫便將畢生功力傳與你!」說罷,那老頭子便封了葉子的穴,大掌拍背,似乎有什麼東西經那人的手進入葉子身體。
葉子突然清醒。剛才的驚恐似是被背後那滾滾熱流驅逐殆盡,她面朝牆壁,覺得自己從未如此清醒過。四肢百骸彷彿都浸在熱流裡,全身說不出的奇妙感受。喊不出聲,應是武俠小說裡寫的吧,被點了啞穴……正奇怪自己心緒和身體的變化,忽聽,「砰」的一聲,那人已從床邊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卡——砰!」門被撞擊而開,是秦天,他奔進來匆忙高聲問道,「出什麼事了!你沒事吧!」一手摸到火燭急忙點燈。燈光忽亮,映著葉子潮紅的面色,說不出的詭異。
「我可以叫你馬後炮先生嗎?!」她有氣無力地苦笑。藉著燭火,秦天看了地上躺著的花白鬍子的老頭一眼。
他蹲下身,摸了摸那人的脖子,「他死了。」
幾乎是在聽完這句話的同時,葉子原本潮紅的面頰霎時失去所有的顏色,宛如紅梅凋零般失了活氣。「死…死了……」葉子不敢直視地上的屍體,瑟縮著擁緊被裘,「他還說傳給了什麼武功給我…他說他快死了……」秦天望著床上一臉驚懼的她,呼出口氣,「知道了,那你打算怎麼處理?」,他眼中閃著幽暗的光。葉子呆呆地望著他,呵,在他破門而入之時,那份莫名其妙的清醒便消逝不見。
「我去把他埋了。你…休息吧。」秦天轉過身,背上死屍,直直從窗口跳了出去!可葉子對秦天會武功這件事也表現的依舊呆滯。唔,下雨了嗎,她呆呆的低下頭發現指尖的水滴在月光下閃耀著珠光。那是眼淚。葉子深深地把頭埋在膝間。
窗外一個碩大而美麗的圓盤掛在深藍的幕布之上,那如銀子打製的圓盤正散發著幽幽的光。亙古不變的月亮,清芬的月光灑下,似要抹平那無依無靠的女孩子眉宇間的哀愁。她抱緊自己蜷縮在床上。
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早,秦天交給她一個小小的錢袋。「這是哪裡來的。」葉子顯然精神渙散。「從那個老頭身上拿的。」秦天淡淡道。「啊!」葉子眼珠微凸,目光血紅。一縮手,錢袋掉落於地。「放寬心。」秦天冷聲,「有錢不拿才有問題,何況如果不快解決錢的問題,就無法放開手去做別的事情。記住,你的任務還很艱巨。」
葉子不再反駁。
有了銀子,生計問題先不必擔心,只是那龐大的復國任務一直壓在葉子心頭。復國?真是笑話!她要追隨的風逸太子還不知身在何處,況且身在古代要顛覆一個皇朝談何容易。這根本就是一場賭博,賭注便是自己的命!在這幾天的空閒時間裡,她一直在思索,自己作為一個遵守本分生活學習了十幾年的女高中生,被迫來到這裡,被迫接受這樣的任務,被迫以命為賭注…她到底該怎麼辦?不是不怨恨秦天,恨他自作主張,恨他自說自話,恨他逼迫自己接受現狀……可有什麼辦法?她恨著他又依賴著他,恨他又怕他把自己一個人丟在這裡,在這個陌生的時代,就算有一個自己恨著的人仍留在自己的身邊陪著自己,大概也算是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