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昏睡的時間有點長,半點知覺也沒有,再度醒過來的時候。我是躺在床上的,雙手雙腳也是自由的,睜開眼睛是一道刺目的白光,由著不能適應,我幾乎是條件反射的閉上了眼睛,抬起手擋住了我眼睛,身體暫時沒什麼感覺。就是有點口渴了,我小心翼翼的舔了舔嘴唇,慢慢的睜開眼睛,透過手指的縫隙,往四周打量了一圈。
週遭有一股很濃烈的血腥味。十分刺鼻,讓我感到無比噁心。
等我的雙眼適應頭頂上白熾燈刺眼的光,才緩緩的放下了手,身體在逐漸的恢復過來,稍稍動動身子,肚子上就傳來了一陣痛感,我下意識的伸手過去。這個動作自從懷孕之後,我做過無數遍,懷孕的這幾個月,我幾乎是感受著肚子一點點的變大,感受著那小小的豆芽兒在我的身體裡一點點的長大。
可這一次,我卻沒有摸到那圓滾滾的肚子,我……我什麼也沒有摸到。
我不由瞪大了眼睛,目光直直的看著頂上那盞白熾燈,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懸在半空的手,慢慢的,一點點的往下落,直到摸上那平坦的小腹,我沒動。幾乎是瞬間就把手給抽了回來,眼珠子慢慢的往下移。在我看到自己平平的小腹時,彷彿有一雙手用力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完全喘不上氣,雙手懸在半空,不知道該放下哪裡。
「啊!」當所有情緒都匯聚在胸口,再也無法承受的時候,除了尖叫,我什麼都幹不了。眼淚幾乎不需要我醞釀,洶湧而出,爬滿我的整張臉。
我身上沒什麼力氣,像是被人做了一場大大的手術。花光了我身上所有的力氣。我拚命的從床上爬起來,雙手死死的撐住床面,將我的身體支撐住,淡色的床單上,沾染著點點血跡。沒了肚子,身上的衣服變得非常寬鬆,我微微喘著氣,抬頭往四下看了一圈,這房間並不大,沒有窗戶,方方正正的。屋內,簡簡單單的除了一張床。就是一張桌子和椅子,放在一側。
所有的一切,皆是一覽無遺,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藏東西。可我彷彿聽到嬰兒的啼哭聲,一陣陣的傳入而的耳朵。我拚命的睜大眼睛,不停的往四周看,不停的找。他們……他們一定是把我的孩子藏起來了,我猛地站了起來,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在這四四方方的小房間裡,不停的轉圈,翻開這個,推倒那個。
桌子上放著茶具,被我全數掃落在了地上,「孩子……孩子……你在哪裡……」
「你等著……我馬上就可以找到你了……你怎麼能那麼不聽話……怎麼能自己跑出來呢……」我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耳朵裡充斥著嬰兒的哭聲,一遍遍的,哭的我撕心裂肺,整顆心像是被人用手狠狠的捏住,然後使出吃奶的力氣,把我的心硬生生的捏的粉碎。
最後,我跌跌撞撞的衝向了緊閉的大門,橫在中間的椅子,被我一腳踢出老遠。門上了鎖,打不開,我一手握著門把,一手用力的拍打著門板。「開門,開門,我的孩子在叫我,你們給我開門啊!!趙磊,我求求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用僅有的力氣站在門邊,不停的撓門,不停的叫喚著。縱助尤亡。
肚子上傳來的疼痛,不停的刺激著我的神經,一遍遍提醒著我,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的肚子沒了,孩子沒了。被迷倒之前,我的肚子還在,我甚至還能感受到孩子的存在,只那麼一會會,就那麼一會……
我不知道自己喊了多久,連喉嚨都喊破了,聲音聽起來,就像那些燒壞了喉嚨的人,聽起來十分可怖。這個房間裡沒有窗戶,我不知道外面是個怎麼樣的世界,是天黑,亦或是天明,我甚至完全感覺不到時間在往前走。
彷彿所有的一切都停留在我最痛苦的時候,讓我痛不欲生,肚子上的痛感,越來越讓人無法忽視,我不敢撩起衣服去看,我怕,我真的好怕。我多麼希望,眼前這一切不過是我做的一場噩夢,等夢醒了以後,我依舊被趙磊綁在椅子上,寶寶還乖乖的呆在我的肚子裡,等著蘇荊臨來解救我們。
可肚子上的疼痛,卻是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著我,這一切都是真,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孩子已經沒有了,不知道被弄去哪裡!這會,我終於能夠體會到那些被迷暈的少女,醒來之後,被人割去了兩個腎還不自知的。
如今,我被人挖去了孩子,同樣是後知後覺。
我雙手緊緊的握著門把,坐在地上,失聲痛哭。我說不上,那是一種什麼感覺,總之就是活著還不如死了,真的,活著還不如死了吧。
我整個人是貼在門板上的,當門外的人開門一腳踹進來的時候,我順著那一股力道,倒在了地上。我眼裡的世界都是有些模糊的,我的臉頰貼在冰涼的地面上,門口的人長得挺高,我看不清楚他是誰,只是我現在終於看到人了,很開心。
吃力的撐起身子,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咬著牙,整個人撲倒了他的身上,啞著聲音,問他:「我的孩子呢?你把我的孩子弄到哪裡去了?」
「死了,我把他丟進馬桶弄死了。」
我死死捏住他的手,慢慢挺直了背脊,瞪大了眼睛,他的臉清晰的出現在了我的面前,趙磊的樣子比我之前見他時候頹廢邋遢了很多很多。下巴上長滿了絡腮鬍子,身上的味道很難聞,滿是酒味和煙味混雜在一起。
「你騙人,你在騙我……趙磊……我從來沒有害過你,當初是你要害我,是你要害我啊!」我衝著他聲嘶力竭的喊,大約是太過於用力了,喉嚨也喊破了,最後兩個字幾乎沒有聲音。
最後,我沒有聽到什麼,只張嘴一口咬住了他的手,發了狠的咬,口腔裡全是血腥味,趙磊自然不會任由我咬,拿腳使勁的踹我,但最終也沒能把我踹開。等我將我扯開的時候,他手上也掉了一塊肉,被我吐在了地上。
他發
狠,打了我一頓。不知是不是心太痛的時候,身體的感官也會下降,他的拳腳落在我的身上,竟然一點兒都不疼了。
他出完氣,就出去了,對著外面的人說:「你們把錢分一分就走吧,我自己帶著她去就行了。」
「磊子……」
「不必多說,這件事,我自己會扛下來,你們拿了錢,就離開這裡吧,再也別回來了。」
另一個人開口,「走不了了,磊子,我剛剛看到有警察過來了,暗地裡還有許多蘇荊臨弄過來的人手,我們根本出不了這棟大樓。
……
呵,原來他們也有兄弟情深的時候啊,聽趙磊的架勢,他應該是沒想過從蘇荊臨的手上逃走。聽到警察,我不由的動了動身子。
隨後,我看到他們三個人坐在那裡,抽了一支煙後,趙磊拿了桌子上的匕首和槍,轉身走向了我,他將我從地上拎起來的時候,我還留著一口氣,看著她的臉,我哼哼的笑,一字一句的說:「你活該。」
這一回,他倒是不發怒了,笑了笑,說:「拉著你陪葬也不錯。」他將我夾在了咯吱窩下,就這麼走了出去。推開門出去,就聽到電梯叮的一聲,趙磊動作挺快的,迅速進了安全樓道,而樓梯下面也傳來了有人上樓的聲音。
他皺了下眉頭,就駕著我迅速的往上跑。
我盯著他的臉,惡狠狠的說道:「蘇荊臨一定會把你折磨的生不如死。」
他一邊大步往上走,一邊還笑著側頭看了我一眼,說:「如果他不來呢?」
我愣了一下,沒有說話,肚子上的疼痛感越來越強烈,慢慢的能夠聞到血腥的味道,低頭,衣服上已經沾染了大片的血跡。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不一會,我就被趙磊帶上了頂樓,他一腳踢開了門,下面的人也緊隨其上,聽著步子非常迅速。
趙磊的手上拿著繩子,在最短的時間內,死死的捆住了我的手,打了個結,看著像活扣,我不明白他的用意,也完全沒有力氣去反抗,當天台的那扇大門被人撞開的時候,我被趙磊抱了起來,他讓我坐在欄杆上。
我低頭看了看,雙腿在空中晃動了兩下,這是一棟老房子,大約十三四層高,樓下停著好多車,有警車,也有幾輛黑色的車子,因為太遠,我看不清楚牌子。
這兒應該是老區,一眼望過去,房子看著都不新。
「你快放了她,想要什麼,跟我說!我會盡量滿足你的要求。」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竟是賀正揚,我緩緩的回頭,正好就看到他站在最前頭,正試圖跟趙磊交流。
趙磊自然是不會同意,「蘇荊臨呢?我要見蘇荊臨,否則的話,我就把她丟下去!」著,還真的推了我一把,我的屁股一晃,就差一點,人就要掉下去了。
其實我心裡挺怕的,但我已經叫不出來了,喉嚨已經發不出聲音了。我低頭往下一看,正好看到從一輛黑色的轎車上下來一個人,似乎仰頭往上看了一眼,我看不清楚他的臉,也不知道他是誰。
「你等著……」
我側頭看向趙磊,用破碎的嗓音問:「我的孩子呢?告訴我。」
他微微的勾了勾唇,「這個問題,或許等蘇荊臨來了,你可以問問他。」
我微皺了眉頭,不明白他的話裡的意思,「什麼意思?」
不多時,我便聽到了蘇荊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來了,說吧,你想怎麼樣?」
「呵,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你先讓他們都退出去!私人恩怨,私人解決,等解決完了,我自然會乖乖的跟著他們走。」他猛地一揮手。
隨後,我聽到有談判專家過來談判,但均失敗,那些人最後還是退了出去,獨留下蘇荊臨一個人。趙磊的笑聲,聽起來陰測測的,我轉頭看向蘇荊臨,他臉上沒有半點表情,目光並沒有落在我的身上。
「說!你到底想怎麼樣?」蘇荊臨冷冷的問。
趙磊笑的燦爛,道:「聽問蘇哥的反應很快,我呢就是想試試看蘇哥的反應速度,到底有多快?蘇哥,我們來打個賭怎麼樣?」
我側頭看著趙磊,蘇荊臨並未說話,「我們就打賭,你能不能救得了人。」
語落,我幾乎還沒有反應過來,趙磊就鬆開了抓著我的手,背上猛地被人推了一把。我的雙手被綁死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整個人幾乎是瞬間就往下倒。我以為我肯定要死了,其實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面對太多,我不想面對的東西。
然而,我往下不到三秒,就猛地停住,掛在了空中。
很快我就聽到上頭,趙磊的笑聲和拍手聲,道:「果然是蘇哥,動作真快。」
隨即,我被人往上拉了一點,我的雙手被扯著很痛,上面發生了什麼我看不見,只能聽到他們說話,能感覺到繩子的那一端,被人牢牢的抓著。我咬著牙堅持著,不叫不鬧,不讓人分心。他說:妙
「蘇哥,如果現在喬曼摔下去死了,算不算是你親手把她弄死的呢?」趙磊的聲音,隨風飄進我的耳朵裡。「你在我身上做的一切,我一定會原封不動的還給你!蘇荊臨,我如今什麼都沒有,我什麼都不怕!你還能拿我怎麼樣!我要讓你嘗嘗,親眼看著自己喜歡的人死的痛苦!」
他的話音還未落,我便感到繩子忽然斷裂,我整個人再度往下落了一點,然而蘇荊臨的動作非常快,這一次抬頭,我看到了蘇荊臨的臉。薄唇緊抿,眉頭緊蹙,一隻手死死的抓住繩子不鬆手,手上全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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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磊真是個變態!
我仰頭看著他,臉上滿是淚水,啞著嗓子,道:「你還是讓我死了吧。」
「不准。」他咬著牙,用力的拉著繩子,我能看到他手袖內流出來的血,沿著手背染上繩子。我不知道趙磊剛剛對他做了什麼,可那暗紅色的血,想必沒什麼好事。
這時候,趙磊靠在旁邊,笑嘻嘻的看著我們,「看著可真是淒慘啊,可我卻高興極了。」
說著,他拿著匕首的手伸了過來。蘇荊臨幾乎是在一瞬間,握住了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