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佳瑤是個不會讓傷心氣氛超過三分鐘的人,估計這種時候她就算是心痛的快要死掉了,也絕對不會讓人看出來的。其實我們三個都一樣,三分鐘之後,不知道是誰先笑了出來,緊接著我們三個就這樣不明所以的在房間裡笑的前俯後仰,看到孫佳瑤掉眼淚了,我終於還是忍不住說:「你哭吧,凡事我給你擋著。」
「錯,凡事有我站在你們前面,替你們兩個小雞仔擋風遮雨,怎麼說,我也比你們兩大一點呢。」說完,她一把掐住了孫佳瑤的下巴,將她的腦袋轉了過去,面容嚴肅,問:「離的開韓頌嗎?」
孫佳瑤沒有說話,但我看到她搖了搖頭,林悅露出了一口白牙,說:「那就拿出點自信來,想辦法管好自己的男人,讓他知道只有你孫佳瑤才是真正值得擁有的女人,其他女人什麼都不是!」
她哼哼唧唧了一會,就猛地撲進了林悅的懷中,肆無忌憚的哭了起來,可她終究一句話都沒有說,就算是在哭,也半個字都不透露出來,她跟韓頌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而那個女人究竟是什麼人。
說實話,仔仔細細回憶一番,我竟然覺得那個女的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
孫佳瑤抱頭痛哭的時候,我甩掉了腳上的鞋子,看了看自己的腳,紗布上染著淡淡的紅,我用手指在傷口處摁了摁,忍不住皺了皺眉。
「怎麼傷的?」林悅見著,問了我一句,懷裡還抱著哭的不行的孫佳瑤。
「不小心踩著玻璃了,也不是特別嚴重,可能中午的時候,穿著高跟鞋站太久,傷口裂了吧。」
說話間,房間門鈴響了起來,孫佳瑤聞聲一下子就止住了哭聲,並坐直了身子,背對著門口。等她整理完了,我才提著裙子,單腳跳著走到門口開了門,來者是個酒店服務生,畢恭畢敬的站在門口,手裡提著個袋子,遞到我的手裡,說:「蘇先生吩咐我把這鞋子給林小姐,說等會的婚宴時間長,怕林小姐穿高跟鞋累著。」
服務生是個女孩子,面上掛著笑容十分燦爛,還隱隱帶著一絲羨慕,林悅這會也走了過來,伸手接過了對方手裡的袋子,道了一聲謝謝。
「蘇先生還吩咐說,讓林小姐照顧自己,一會婚宴他可能抽不開身過來照顧您。」
林悅這會也有些靦腆,臉頰微微紅了紅,還是說了聲謝謝。但臉上還是洋溢著幸福感。
打發了服務生,林悅便高高興興的進去打開了鞋盒,銀色的平底鞋,設計也簡單,還百搭。但蘇荊臨從來不會自己挑東西,一般進了商店不是讓自己選,就是要導購挑,他通常不愛糾結這些。
這鞋子想必就是某個牌子的最新款吧。
我看著那鞋子,笑了笑,說:「真想不到,哥哥也有細心的時候,我一直以為他性子比較凶。果然對自己喜歡的人是不一樣的啊。」這話說完,忽然又覺得口氣不是很妥當,就只是哈哈笑了笑,然後補上一句,「我終於明白,你昨天為什麼說我不是一個人了,以後有你這個大嫂在,就不怕哥哥再欺負我了。」
孫佳瑤這會去衛生間整理妝容,期間探出頭來瞧了一眼,帶著濃重鼻音,說:「林悅你這手段真高明。」
林悅眼神閃爍了一下,旋即臉頰又紅了紅,唇邊的笑容,看著都覺得甜,真甜。她沒理會孫佳瑤的說辭,僅僅將目光落在鞋子上,伸手摸了摸,然後放到了我得腳邊,十分大方的說:「我記得你的鞋碼跟我一樣,你的腳都成這樣了,這鞋子給你穿吧。他不知道,我高跟鞋都穿慣了,幾個小時都不會腳疼。」
我看了那鞋子兩眼,搖了搖頭,「不行不行,要是給哥哥看見了,會不高興的。」
「沒事,他不高興,我有辦法哄著。」
我忍不住抬眸看了她一眼,她抿唇笑著。最後,我便厚著臉皮將那雙本不屬於我的鞋子,穿在了腳上,好笑的是,我竟然也穿的心安理得,就好像這鞋子是送給我一樣,心內真邪惡。
晚上婚禮的場子確實很大,據說蘇家也有份參與進來,這才把婚禮排場搞的那麼大,然而場子越大,就越累,這雙鞋子真的救了我。如果不是他對林悅的體貼,讓我沾了林悅的光,恐怕現在我的腳也就廢了。
這場婚禮設計的很浪漫,我坐在離檯子最近的地方,認真的看完整個過程,韓頌也是細心的,雖然我現在已經無法估摸他對孫佳瑤的真情有幾分,也不知道他做這些是真心還是假意,但我還是覺得有些感動。
他用沙畫的形式,由主持人聲情並茂的將他們相遇相知相愛,第一次吵架,第一次分手,各種各樣的小細節都回顧了一遍。燈光和音樂的渲染,這一場婚禮感動了好些女同志,其中還包括我!就算我目睹了之前的那個小插曲,但我還是感動。
沒有多少人,能把一個人的小毛病,小習慣,喜好等等記的那麼清楚的,只有真的喜歡過,才會印象深刻;亦沒有多少人,會把戀愛時光裡,一件件普通的事情,都能記得那麼清晰。
人的這一生經歷的事情太多,但記憶有限,很多很多事情,都會被我們掩埋在時光裡,再也記不起來。但如果這些都是假的,又讓人覺得十分唏噓。
我抹了一下眼睛,視線平視的時候,竟然非常不湊巧的看到了蘇荊臨,原來他就坐在對面,我看過去的時候,他剛好轉過了頭,單留了個後腦勺給我。
這場喜宴提前了一個小時開席,因為喜宴之後,還有個舞會。先吃飯,吃飽了就談生意,兩不誤。宴席上,我看到了陸江城和他的老婆賀嫣。
由著是賀氏的人,再者說是賀氏掌權人賀江也是親自到場,即便如今賀氏跟蘇氏貌合心不合,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
,這叫做鷸蚌相爭,絕對不讓漁翁得利。賀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韓父讓孫佳瑤和韓頌過去敬酒,先前被灌了許多久,這會我就找了個借口去衛生間,正好也避開風頭。
賀嫣對我還是看不過眼的,不管怎麼樣,能避則避。
我在衛生間扣了半天喉,將胃裡殘留的酒統統吐了出來,頭有些暈乎乎的,想必他們一時半會也不會好,就合上了馬桶蓋,坐了下來。衛生間裡靜悄悄的,我將身子往後靠了靠,抬起雙腳,將兩隻腳頂在了門板上,然後呆呆的看著腳上的鞋子。
以前從來也沒有見蘇荊臨談過戀愛,我曾經特別惡毒的想過,他蘇荊臨這樣的人,肯定一輩子都找不到女朋友,就算找了,也都受不了他的臭脾氣,一個個離他而去,最好打一輩子光棍。可,像他這樣的男人,往上衝的母豬多了去了,怎麼可能找不到女朋友,只是他是個香餑餑,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拱著他的。
我想我可能是醉了,只有醉的時候,我才會想著再去拱一次。
我在衛生間裡呆了許久才出去,一出門,就看到了我最不想看到的人,他見著我出來,立刻就摁滅了手裡的煙。
我本不想理會,在這種地方鬧起來,大家都沒有面子,也不好收場,我只看了他一眼,就往宴廳走去,他倒是沒有拉我,只說:「你沒事吧?別喝太多,人家灌你酒,你也擋著點,別讓你喝你就喝」真是好男人,老婆在場還不忘過來對我關心一番!真有心!
「哦。」我隨意應了一聲,繼續往前走,走了兩步之後,又停了下來,轉頭看了他,笑了笑,說:「陸江城,別惺惺作態,這事兒沒完,我不會讓你白白利用的。」
他臉上的表情稍稍停滯了一下,旋即忽然大步靠了過來,將我抵在牆上,一手撐在牆面上,唇角微微往上一扯,笑:「我從來沒說過我們完了,你願意如何我都陪你。」他抬手,想要摸我的臉頰被我給避開了,我半點也搞不懂他腦子裡是個什麼樣的構造,還是說他在故意曲解我得意思,自以為是的認為我離不開他?
微笑著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小心引火**。」說完,我就轉過了身子,他卻伸手將我鎖在了雙臂之間。
他依舊笑著,腳步再次往前跨了一小步,身子與我緊密的貼在一塊,低低沉沉的嗓子,帶著一種誘惑,輕喚:「喬曼……」
然,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聲強有力的咳嗽聲打斷了,陸江城的動作非常快,幾乎是瞬間就往後退了一步,與我隔開了安全距離,尋了個非常爛的借口掩飾剛才的行為。我側頭看了一眼過來的人,著一身銀灰色的西裝,身高看起來比陸江城高一點,腿看起來更長,工工整整的站在那兒,他的嘴唇長的特別好看,輕輕一挑,就有一種嘴角上揚的感覺,白皙如牛奶的皮膚,濃密如扇的睫毛,單眼皮,清澈乾淨的眼睛,左邊眼角處有一顆淚痣。
他僅看著陸江城,並未看我一眼,但莫名,我覺得他對我是有一種敵意的。
「正揚。」他們兩顯然是認識的,陸江城此刻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但也十分淡定。
我看著那人的臉,仔細想了一下,才想起來這人好像就是宴席上坐在賀嫣旁邊的,林悅跟我說,他是賀嫣的哥哥賀正揚。呵,原來這股莫名的敵意是從這兒來的。
他低哼了一聲,「別讓我再看到第二次。」
我對他們這種行為感到非常不恥,一邊利用我窺探內部消息,這會又打著正室的旗子來仇視我。真是,我悶聲不響,就當我特別好欺負?
「是呢,管好你的妹夫,我也不想這種事情再發生第二次。」我說著走到賀正揚的身側,側頭斜了他一眼,「建議那條鏈子綁著比較好,最好是跟你綁在一塊,走哪兒跟哪兒,安全。」
他的眉頭微微蹙了一下,依舊沒有看我,只冷冷淡淡的說了一聲,「謝謝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