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蔚然其實想說。「我是抽風了,才問的。其實我是不想知道的。」
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在心裡喃喃的蔣蔚然很快就聽到了安一的聲音:「我有一個妹妹。」
蔣蔚然立刻變得刻毒起來,譏誚:「像你這種人作孽太多的人怎麼可能會有妹妹,不是不在了就是被人送走了。」
安一的臉霎時就黑了下來,眼睛裡盛滿怒意,一副恨不得活吞了蔣蔚然的神情。「不要太過分了,不然我真把你丟進這河裡喂王*八。」
看著安一黑透的臉,蔣蔚然特別想笑。
就是沒有來由的開心!
得罪安一的下場,是直接取消放風的時間。蔣蔚然被他強迫的扛在肩上,猶如剛來這個地方的時候,不同的是蔣蔚然拚命地掙扎嚎叫。
「你個烏龜王8蛋,放我下來」
安一冷冷地來一句:「再不閉嘴小心我把你的嘴給你堵上。」
從村外都村裡也就十分鐘的路程,蔣蔚然從來沒有這樣殺豬般哀嚎過,安一直接把她扔在生硬的土炕上,劇烈的碰撞產生的疼痛讓她的眼淚都出來了,卻由於嗓子的疼痛再也喊不出聲音來。聽著外面落鎖的聲音,蔣蔚然認命地抱緊自己,以減少身上的疼痛。
指望余慕楓的保護已經不可能了,他那麼的恨自己,可是孤獨的蔣蔚然此時多麼需要一個人的安慰和呵護,她想到了蔣毅,那個可以把她當做寶貝一樣呵護的哥哥。
只是,這個哥哥究竟去了哪裡?是不是還活著?
苦灘子戈壁是某支隊的野外訓練場,體能、戰術、射擊預習等常規訓練科目都在這裡進行。沒有人知道這片地方為什麼叫苦灘子戈壁,當然也沒有人懷疑她是否不叫苦灘子。
今天進行的是十公里武裝越野,體能訓練的基礎科目是五公里越野,中隊長故意加了五公里。
這種情況下,誰還有心情問苦灘子為什麼叫苦灘子嗎?
戰士們全副武裝把自己扔進茫茫戈壁灘,雖然已是初冬,西部的紫外線依然強烈,五公里過後,所有人都汗流浹背。
連體能一向很好的中隊長都像水洗一樣。
指導員莫言亮一手拿著秒錶站在終點處,測著戰士們的成績,特勤中隊為每名戰士都建了一張體能變化表,並根據隊員們的成績變化調整體能訓練的進度和節奏。
最後一名戰士趕到終點,意味著下午訓練的結束。
每到這個時候,戰士們都顯得十分活躍,玩笑聲,打鬧聲開始零星地冒出來,還有一些不著調的歌聲,在空曠的茫茫戈壁突顯嘹亮之勢。
對於訓練過後的放鬆和隨意,一貫嚴厲地中隊長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戰士們在緊張而疲憊的生活之餘,得到的關心和照顧幾乎全部來自笑瞇瞇地指導員莫言亮,都是一幫80後和90後的孩子,有夢想,有活力,也有征服一切的信心和力量。所以,指導員理解他們在訓練間隙的放任,理解他們被長期壓抑而又渴望張揚的青春。
不管怎麼放縱只在非訓練時間,中隊長要求還是很嚴格的,軍人什麼時候都必須像軍人,站著像,坐著像,訓練起來更要像,尤其是特勤中隊,這是支標桿,各種要求更為嚴格。
中隊長是幾年前被調到苦灘子戈壁來的,平時不愛說話,體能又好的變態,在苦灘子這個地方,至今也沒有人能比贏他。最讓人無法忘記的是他的散打格鬥,招招狠厲直衝要害。幾乎沒有人敢給他做陪練,或切磋。
戰士們私下給他取了一個外號叫「魔獸」有魔的冷酷和獸的凶悍。
當太陽的四分之一藏到山的背面時,部隊就該帶回了,往回走的路上,中隊長跟在隊伍的後面,瞇著眼睛。他的眼睛本來挺大,一瞇著就成了一彎新月,儘管在這個地方被曬的很黑,但終究遮擋不住他本來的帥氣,只是平添了成熟和穩重而已。
此時,沒有了銳氣的陽光在中隊長成熟的臉上折射出紫光,本來就瘦高的身形被拉得很長,長長的身影在無邊的戈壁上向前緩緩移動著,和殘陽以及周圍的空曠相映出深不見底的孤獨,對,就是那種世外的孤獨感。
厚厚的黑色特戰服緊緊裹在中隊長的身上,邊緣處白色的汗漬斑駁一片。中隊長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破天荒地對帶隊的排長說:「唱支歌吧,別讓大家都悶著了。」
「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
戰士們吼出來的歌聲,頓時震碎了四周的寂靜,回首一望,苦灘子戈壁在昏黃的落日餘輝中,婉約成一個美麗的女子,對著遠處的山脈,似傾訴,又似幽怨。
一下子勾起了中隊長莫名的哀傷。
他到底是誰?為什麼一直恢復不了之前的記憶,所有的只是近幾年的記憶。部隊的大領導告訴他,他因公失憶,可之前的事,他半點印象也沒有。每每想要想起,腦仁就會瘋狂的發疼,經常疼到大汗淋漓。
至此,腦子又開始隱隱泛著疼痛,中隊長不敢再想下去,卻又不甘心就此放棄,成為一個沒有過往的影子。
中隊長糾結的回到中隊,天完全黑了。
戰士們把槍入庫,直接到飯堂吃飯。
中隊長一點食慾也沒有,直接回了宿舍。
擺在桌子上的「全家福」讓他感到陌生,在眼前晃來晃去的年輕女子和一位慈祥的長者,他怎麼都想不起是誰。這張照片是他臨來這裡之際,戰友拿給他的,說這是他的全家福,他平時經常拿來看的。
當時,他收完照片,心裡還在想,是不是戰友弄錯了,兩個完全沒有印象的人怎麼可能是他最親的人!
照片上的笑臉就像開水一樣燙的中隊長的心既溫暖又難過,他不知道何時才能獲釋,去找家人求證有關的過去。
一個連過去都沒有的人怎麼能算完整呢?
中隊長甚至不知道以前的名字,上級也不准他繼續使用,只叫他雷奕。
雷奕將宿舍的燈關了,在黑暗中點燃一支煙,對於邊疆的生活,他感到踏實,然回家的**又極端折磨著他。
過了不久,宿舍的門突然被推開了,緊接著,燈也被打開。
雷奕微微瞇起眼睛,只有這樣才能適應這突然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