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少陽看著像嬰孩般沉睡的蔣蔚然,不忍吵醒她,一直開著車,繞遍了大大小小的馬路,始終沒敢讓車停下來。怕只要一停下來,蔣蔚然就會醒來。尹少陽最終決定把車開向郊區的土山上,帶著蔣蔚然呼吸下新鮮的空氣,換一種心境。
蔣蔚然很久沒有睡的這麼沉,再次醒來的時候,夕陽已經西下,天馬上就黑了。她只稍稍的動了一下,蓋在她身上的衣服便滑向了座位底下,休息夠的蔣蔚然眼疾手快,還不等衣服落地,就一手抄在手裡。尹少陽的軍大衣,蔣蔚然見他穿過。
尹少陽站在車旁的土山上,手裡夾著香煙,目光看向遠方。身後的動靜驚動了他,他回頭就看見了蔣蔚然站在他身後,身上穿著他的軍大衣。
尹少陽看著面帶紅潤的蔣蔚然,小鳥依人般站在自己的身側,不禁有些情動。他一把將蔣蔚然拉進懷裡,雙眼亮如一對星子,裡面燃燒著雄獅一樣的激情火苗,在微暗的暮色裡閃閃發光。
蔣蔚然一下子震住了,在他寬大的懷裡,蔣蔚然有一種被覆蓋而迷惘的感覺。
片刻,蔣蔚然慌忙推開他,冷靜地說:「不可以的。」
尹少陽說:「為什麼?」
蔣蔚然退後兩步,說:「你知道為什麼的。」
尹少陽固執地說:「給我時間,你會愛上我的!」
蔣蔚然搖頭,轉身進車。
聰明如尹少陽,他意識到剛才沒有選對時機,就不會繼續糾纏蔣蔚然。回到車上,尹少陽對剛剛發生的事隻字不提,神態之坦然,讓蔣蔚然感覺事情就沒有發生過,所有的事情就像是想像中的一樣。
蔣蔚然心裡有些彆扭。
尹少陽說:「蔚然,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蔣蔚然茫然,強烈的疲憊感襲上心頭。媒體的參與讓離婚這件事迅速發酵,現在蔣翔安恐怕已經知道,回家要面對怎樣的暴風雨,蔣蔚然眼前立刻就能勾畫出詳盡的畫面,甚至連蔣翔安暴怒的表情,蔣蔚然都能清楚的看見。她一點也不想回家,對尹少陽說:「隨便去哪裡都好。」
在這個風口浪尖,帶蔣蔚然回尹家是最不明智的,尹少陽知道蔣蔚然不想回家,說:「你需要休息,還是回家吧,再怎麼著,家裡比任何地方都適合休息。事情已成定局,你爸爸肯定也會體諒你的。」
蔣蔚然習慣看著車窗外,只有遼闊的視野才能包容她的遐想。
蔣蔚然的電話響了很久,尹少陽見蔣蔚然根本就沒有發現,提醒她:「蔚然,你的手機在響。」
「哦,」蔣蔚然從窗外收回視線,果然如她預料——是趙甜甜。
蔣蔚然沒有接聽,而是直接掛斷。
她現在沒有心情同任何人說話,更沒有心情幫助別人,雖然這個人是趙甜甜,在蔣蔚然心裡的芥蒂沒有消除之前,有些事她還是會非常介意的。
尹少陽將車停在路邊,說:「我帶你去農家樂吧,我們可以吃烤全羊,羊肉特別補氣。」
蔣蔚然隨便,只要是不用回家,去哪裡都是好的。
尹少陽見蔣蔚然沒有任何異議,掉轉車頭,向相反的方向駛去。
趙甜甜的電話在蔣蔚然到達農家樂之前響了很多遍,蔣蔚然雖然都沒有接,但是也沒有繼續掛斷,就這麼任由手機響了一路。不接趙甜甜的電話是因為無話可說,以前只要在一塊即便不說話,也沒有現在這種彆扭的感覺,蔣蔚然接聽電話真的不知道能跟趙甜甜說什麼,心貼心的感覺突然在兩人之間就不翼而飛了!
趙甜甜的感覺又何嘗不是如此,她執拗地不去相信,蔣蔚然根本就是不想接聽她的電話,是有什麼事情忙到騰不出手來。直到她把蔣蔚然的電話打到關機,她終於才釋然了,這下就是想接也接不成了。原來真到這一天,趙甜甜居然會如此在乎蔣蔚然,只屈居余慕楓之下。十年光陰,人生最美好的十年,彼此把真誠都融進了最好的年華。
下車的時候,蔣蔚然瞄了一眼手機,怎麼鼓搗都是黑的。手機居然沒電了,蔣蔚然這才帶在身上。
尹少陽看到蔣蔚然如此介意趙甜甜的事,當下就更加篤定了余慕楓在她心中的地位,屬於自己的東西,只有特別在乎的,才不允許任何人染指。這還僅僅是一個女人對男人的在乎,一個霸道**的男人呢,他會怎麼對待屬於自己的女人?或許是沒有得到過?或許是愛的沒有想像中的刻骨?尹少陽居然拿不出強烈的嫉妒,反而對蔣蔚然的行為報以最深切的理解!
儘管已近年關,天氣很冷,地面上的積水已經結成了滑滑的堅冰,踏上去有種不受控制的感覺。
蔣蔚然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來農家樂,看什麼都新鮮。居然產生想要滑冰的衝動,尹少陽自然不同意,蔣蔚然出來的時候沒有帶帽子之類的防風護具,蔣蔚然現在一頭短髮,冬天山裡的風又急又冷,尤其晚上更甚。蔣蔚然的身體一直是尹少陽最掛念的,原本這種情形應該在家裡靜養,出來已屬任性。
一條傍山小街僅有五十米的長度,只有一側是新建的農家小院,由於不是旅遊的季節,生意也相對冷清,只有一家還在開門營業,其他的小院大門緊閉,沒有一點燈光。街道上,只有零星的幾個人在烤羊肉,火燒出「滋滋」的細微聲響聽得一清二楚。蔣蔚然看著近似蕭條的小街,說:「這裡好安靜呀!」
尹少陽從車裡取出自己的圍巾,這條圍巾已經跟了他很多年了,但他從來不捨得帶,一直夢想著送給他圍巾的那個人,有一天能重新回來。八年了,尹少陽一直抱著殘缺的夢,堅守著自己的心,很多時候,疲憊到都想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