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過一些事情之後,蔣蔚然明白自己願意承受的,跟別人附加的,雖然是同一種痛,但感受上明顯是不同的。蔣蔚然討厭看到余慕楓的冷漠,她甚至心裡有些怨恨,一邊渴望著他的理解,一邊又不想他知道這件事。蔣蔚然就這麼矛盾著,糾結著,心裡暗暗地怨恨著,各種情緒莫名糾纏,蔣蔚然覺得自己的頭都要爆了。
蔣蔚然恨恨地蔣余慕楓送給她的,目前擺在明面上的東西,僅用了十分鐘的時間,便掃在蔣蔚然的一條寬大的花裙子上,生氣地捻起四角,兩兩打成死結。蔣蔚然拉開窗戶,探出腦袋向下看了看,她第一次發覺自己住的樓層太低了,從這裡丟下去,完全發洩不了內心的恨意,就連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對誰的恨意!
蔣蔚然在蔣翔安不解的目光中,背著自己胡亂打成的包袱,出了家門。她沒有乘坐電梯,直接衝向樓梯,一路跑著爬向樓頂。
站在十五層樓的樓頂,蔣蔚然氣喘吁吁地站定。
夜晚的天空只有諸多星星,蔣蔚然仰望星空,竟然沒有找到那顆被稱為指路明星——北斗星。
她迷惘,她悲慼,她憤恨
種種情緒糾纏著她,她竟然找不到一種合適的方式去發洩。蔣蔚然一步一步走向樓頂的最邊緣,站在圍欄處俯視樓下。樓下的街道變得狹窄,行駛的車輛像小孩子的遙控車,人是那麼渺小,像螻蟻般。
「小然,你別這樣,回到爸爸這裡來!」不知何時,蔣翔安站在蔣蔚然的身後,他表情緊張,話語溫柔。
蔣蔚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倒了,轉身過急,一屁股坐在圍欄上,她的身後就是五十米高空。
蔣翔安的心一下子就懸到了嗓子眼,生怕蔣蔚然掉下去,勸慰道:「小然,你看看爸爸,我已經失去了你大哥,不能沒有你呀!」
蔣蔚然知是蔣翔安誤會了,也不多做解釋,拍拍身上灰塵站起來。拉下來背上的包袱,像丟垃圾一樣嫌惡地把它丟下去。
尹少陽迷迷糊糊之中,聽的一聲巨響,像是瓷器碎裂的聲音從車頂上傳來。身體一激靈,尹少陽趕緊下車查看。
車頂上一個歪歪扭扭的花包袱貼在車頂,尹少陽看到破損的一角,甩出一個破碎了的鏡框的殘骸。他好奇地把那個長相醜陋的包袱拿下來,包袱所到的地方,儼然已經成了一個深坑,包袱已經在尹少陽的手上,他慶幸不是太重,不然車頂上還真不是一個坑能算完的。尹少陽抬頭望向樓頂,探究東西究竟是從什麼地方墜落下來的,竟能有這樣的速度。只見一個黑色的小影子站在樓頂的邊緣處,長髮飄飛,只給了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後腦勺。
尹少陽將包袱放在地上,好奇地扒拉出破碎相框裡的照片。
這可能是找到始作俑者的線索,必須要教訓他一下,今天是砸到車頂上,如果要是砸到行人的頭上,後果不得而知。
當尹少陽看到照片上那兩張熟悉的臉愣住了,是蔣蔚然和余慕楓甜蜜的相互依偎在一起,兩個人臉上的幸福都是那麼的濃烈,尹少陽覺得昏黃的路燈下,這也竟是特別的刺眼,一下子揪住人的內心。尹少陽猛然抬頭,樓頂上的那個人一定會是蔣蔚然,她要做什麼?
尹少陽丟下東西,一臉焦慮地衝進大樓。
樓頂上的蔣蔚然從把東西丟下去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盯著蔣翔安。就在蔣翔安以為她會有大的舉動的時候,蔣蔚然突然開口說:「爸爸,你太小看你的女兒了,死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我更不會傻到去自殺,如果我死了,有一天真相大白的時候,最痛的人,只能是我最親近的人,我就算為了他們也不會去死,你可以放心了,不用這麼盯著我。」
蔣翔安見蔣蔚然視線清明,沒有糊塗,更不像在有意欺騙,但仍舊不敢完全放下戒備。蔣翔安說:「爸爸不會再逼你幹什麼了,只要你好好的。」
「真的?」蔣蔚然想抓住現在這個好的時機,讓蔣翔安不要步步緊逼。
蔣翔安不知蔣蔚然跳樓自殺是自己臆測的,一心緊張蔣蔚然的安危,對於她現在的話,只有言聽計從。蔣翔安說:「爸爸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過,只要你能好好的,爸爸什麼都答應你,不騙你,真的。」
蔣蔚然朝蔣翔安身邊慢慢走去
尹少陽出現在樓頂,已經大汗淋漓,在冬日裡,尹少陽厚厚的衣服已經完全濕透,整個人就像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尹少陽說:「蔚然,你不要這樣!」
蔣蔚然還沒挪動兩步就跑過來一個見義勇為的,真讓她接受不了。她有那麼脆弱嗎?一遇見事情就要去死。蔣蔚然說:「我那樣?」
蔣翔安怕尹少陽刺激到態度見緩的蔣蔚然,趕緊插嘴道:「小然,跟我回家。」
蔣蔚然說:「爸爸,你讓他把話說完。」
蔣蔚然說完話看向尹少陽,示意他接著往下說。
「死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你要想想你的爸爸,你的哥哥,還有」尹少陽說不出口,那個「我」字,直接換成,「所有關心你的人。」
「還有呢?」蔣蔚然反問。
尹少陽說:「你還很年輕,未來的路還是很長的,你不應該選擇死亡。」
蔣翔安真心覺得尹少陽的話滿滿的都是真能量,不由地贊同,說:「小然,少陽說的對,你跟爸爸回家好嗎?」
這是多麼不希望她去死啊,蔣蔚然看著面前一老一少的兩個男人,突然心裡湧出一絲異樣的情懷。擁有大海一樣寬闊胸膛的男人,用男人的寬容包容蔣蔚然所有的任性,目的都是希望她能幸福的活著,只是要她活著!
她活著並不是自己的事,而是這兩個人的快樂,蔣蔚然心裡隱隱責備自己,從來沒有體諒過他們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