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黃符上吐了口口水後,老太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動作,將那黃符一掌拍在了蘇瑾的額頭上,然後欣喜的吶喊,「成功了,趕緊綁起來!」
就這樣,於妖魔二字沾不上半點關係的蘇瑾,被呼聲高漲的百姓綁了起來,也不等她開口解釋,便用布條封住了她的嘴。
瞪圓了眼,蘇瑾唔唔的大聲抗議,沒想到,此舉換來三張了黃符——
貼滿整張臉……
蘇家祖墳附近的一塊空地上,而蘇瑾,眼下正好被五花大綁在離蘇家祖墳不遠的一根木樁上,木樁的下方堆滿了易燃的柴禾,手持火把的人們正怒視的她,恨不得立刻馬上就把她燒成連渣都不剩的灰燼!
口,被布條封住。
手腳,被麻繩綁住。
扎眼的黃符,貼了一身兒。
蘇瑾知道燒死的過程很痛苦,可她又能怎樣?在這些人眼裡,她就是一個禍害,不管犯了什麼事,都得以死謝罪!也罷也罷,這次穿越本就有些不盡如人意,沒準兒,這是老天爺給她的補償,讓她和鳳凰一般,涅磐重生,再穿一次!
「酉時已到,點火。」老太婆搖著讓人心煩的鈴鐺,表情嚴肅的像個走在祭壇的聖女,週遭的人聽了她的話,忙不迭,紛紛將手中火把丟到蘇瑾腳邊,那些易燃的柴禾上。
火苗舔舐著乾柴,頓時,巨大炙熱的火圈兒將蘇瑾包裹其中,巨大的熱流襲地捲起,帶走了蘇瑾臉上的兩張黃符,露出了那雙漂亮的,黑白分明卻帶著駭人神情的眸子,嘴角微微上揚,居然是在笑!
她是嘲笑,嘲笑這些愚昧無知的世人,自以為是的行動,自以為是的聽從,自以為是的焚燒。
自欺欺人!
禍,不因她而起,可她,卻因禍而殞。
簡直可笑,可悲,可恨!
老太婆瞧了蘇瑾兩眼,竟心生膽顫站不住腳,當即,驚慌失措的呼喊,「快,快……快燒死她!加柴,快加柴!」
火勢越發的大了起來,蘇瑾感覺呼吸困難,嗆出了淚花。衣裳被火舌舔到,剎時,席捲而起,肆意的侵略,帶著將其焚燒乾淨的貪婪,和滾燙。
蘇瑾耷拉的眼皮,艱難的抬起沉重的腦袋,環視了一圈兒那些拍手叫好圍觀群眾。
笑吧笑吧,盡情的笑吧!
今朝,老娘認命,烤乳豬就烤乳豬!十八年後,老娘定要手持鳳令,傾盡天下,顛倒乾坤!
啪嗒——
一柄精緻彎月飛刀,貫穿綁住蘇瑾的麻繩上,然後麻繩應聲而斷。
糟糕!
麻繩斷了,蘇瑾重獲自由是件好使,可因為綁的實在是太久了,手腳已麻木,沒有了麻繩的捆綁,反倒身子前傾,作勢往火勢兇猛的柴火堆裡的扎去。
這,是又要掛掉的節奏麼?
如果是,那這帶著暖暖體溫的懷抱又是怎麼一回事?
撞鬼了?
睜眼,蘇瑾心肝一顫,真真兒以為自己見了鬼!
「小哥哥,你怎麼來了?」
申屠權冷哼,「不來,你就死了。」
腳尖不過輕點木樁,一身黑衣的申屠權便抱著蘇瑾翻過了火海,然後穩穩當當的落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的樹椏上。剎時風起,吹起了申屠權鬢角的幾縷銀髮,煽動了蘇瑾焦糊一片的裙擺,帶走了樹枝尖兒上的幾片葉。
蘇瑾被救,老太婆最先反應過來,呼天搶地的喊道,「妖,是妖!趕緊燒,把他倆都燒死了,天下就太平……」
精緻的彎月飛刀狠狠紮在了老太婆的胸口,倒下沒多久,血花便放肆開在胸口,一大片。出手之人,自然是申屠權,懷中,蘇瑾還有些回不過神兒來,因為她沒料到,申屠權會對一個滿頭銀髮的老年人出手,而且,還是死手。
週遭,那些原本看熱鬧的人們在看到老太婆的死後,都有些怕了,一個個的,繃著臉,小心翼翼後退,想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申屠權,又豈能如他們的意?
將蘇瑾妥當的放在樹上,他一個鷂子翻身便輕鬆落在地面,然後抽出一直佩戴在腰間的長劍,挽花出招。不論是男女老少還是婦孺孩童,他都皆下死手,招招致命。似乎只要是今晚在場的人,他就要剿個乾淨,殺個痛快。
瞬間,蘇瑾的耳根又不清靜了,不同的,是那些叫罵聲變成了呼救聲。
看其稚嫩模樣,那個孩子興許只有五歲,可是在母親被殺後,失去庇護的他跑錯了方向,直直的撞到了申屠權,鐵倒在地,抬起滿是眼淚鼻涕的小臉,可憐巴巴的喊道,「嗚嗚嗚,大,大哥哥……」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申屠權的那一劍很是利落,沒給那孩子帶來許多痛苦,可樹上的蘇瑾瞧見這一切,心就像是刀割一樣,痛的不得了!
這個男人,有什麼資格草菅人命!
「啊!」
這,是女人聲嘶力竭的尖叫聲。
「嗚嗚嗚,娘……」
這,是孩童撕心裂肺的哭泣聲。
「救,救命啊!救命!」
這,是無數人的呼救聲,夾雜在一起,宛若從阿鼻地獄傳來的哀嚎,生人聞之,毛骨悚然……
申屠權這次的目標是一個年輕女子,生的尖酸刻薄樣,極其不順眼,現正,滿臉淚痕的坐在地上,不住顫抖。不願太過麻煩,持劍,直接往其心窩刺去,取其姓名,只需一招。
可中途,一隻白嫩小手握住了鋒利劍刃,擾亂了申屠權的步伐。
蘇瑾從兩丈高的樹上跳下來,磕膝蓋崴了腳,配合那燒至捲曲的頭髮和這身破爛衣裳,簡直和街頭乞丐沒差。可乞丐沒有這樣堅定的眼神,沒有這樣赤手抓劍的勇氣,更沒有一巴掌狠扇申屠權的魄力!
啪——
巴掌聲兒很響,就像是一記悶雷,轟的人耳心發疼。
「你打我?」
摸著臉,申屠權的面部表情很詭異,沒有生氣,也沒有不生氣,只是盯著蘇瑾看,讓她毛骨悚然到張張嘴,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所幸保持沉默。
「哼,我原以為你看到我這樣做,會很高興,沒想到,你竟然會於心不忍到挺身而出。不過,我想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就是這些人,方才想活活燒死你,如果不是我,唯恐你現在已經歸西了。一個歸西的人,可沒辦法給活人一個,如此清脆得勁兒的,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