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了差不多有十來分鐘的樣子,就看到程燕手裡拎著個袋子從胡同口出現了。
程燕笑著問我:「哎,你來了啊,等多半天了?」
「好麼,等你半天了,我說,你跟黑熊倆人這是吃了多少啊。」我站起來說。
「你別老黑熊、黑熊的叫人家,人家又搞對象了,這要是哪天讓人家聽見,多不好啊。」
我一聽,就取笑的說:「我去,誰那麼不長眼啊,我知道了,肯定是黑熊強迫人家,人家迫於她的淫威才屈服的,我真的為那小子明不白啊。」
「我發現你現在這嘴是越來越損了,哎,我看你跟毛振博他們在一塊兒待著就學不出好兒來。」程燕說著話,就把手裡的袋子遞給我。
我接過了袋子,感覺還有點兒沉,就問她:「這裡面兒裝的嘛啊,還夠沉的。」
程燕說:「咳,能有嘛啊,都是水果嘛的,我們倆去看二環吧,二環那些個水果吃不了,就給我裝了一大袋子,我本來說不要的,維霞沒客氣就拿了,結果,吃完飯走的時候,我倆都給忘拿了,我這不又回去拿了一趟麼。」
「哦,我說的怎麼打完電話這麼半天你才回來呢,鬧半天是拿這個去了。」我說。
我嘴上並沒有說什麼,但是,心裡多少有點兒不得勁,我們去醫院的時候,是看到泥鰍從病房裡出來的,而且,他們那幾個人的手裡都沒有拿什麼,而程燕回來卻拎著這麼多的水果。
雖然程燕說是維霞(黑熊)非得拿的,可憑我混的經驗,這樣的說辭卻很難能說服我,而且,既然是黑熊非得要的,就憑她那個吃貨,走的時候還能忘?
原諒我現在的疑神疑鬼,實在是趙茜的事情給我的心裡留下了陰影,讓我總有一種危機感,時刻不能忘記。正如我們後來去某地參觀的時候,看到的橫幅標語一樣;「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對,就是這麼個意思。
我倆摸著黑上了樓,還沒等到二樓了,我就忍不住了,一把摟過了程燕,嘴就親上了。為什麼我會這麼急,我是真的怕,怕待會兒情況又有變了。
程燕和我親了一會兒,就推開了我:「行了,這一會兒有人出來了。」
我沒有理她,繼續把她抱住,一邊吻她,一邊含糊不清的說:「……沒人……」
事兒就是這麼巧,這句話剛說完,就聽見樓道裡有人開門的聲音。
「有人出來了。」程燕輕輕推了我一下,小聲說。
「咱趕緊走。」我拉著程燕的手蹬上了二樓。
我倆到了她家的門口,程燕用手打了我一下,小聲說:「叫你別,你非得在那兒,這要是看見了怎麼辦啊。」
我笑著說:「看見怕嘛兒的啊。」
程燕說:「這兒都是鄰居,你說怕嘛的啊,哪天真要是跟我爸一說,你出來頂著啊。」
「我頂著就我頂著,丑姑爺還得見老丈人了,別說我這樣兒的了。」我嬉皮笑臉的說。
「你嘛樣兒啊,臭德行的。」程燕說著拿出鑰匙打開了門。她真的是駕輕就熟了,這麼黑的樓道,她竟然能從鑰匙串裡一下子找出開門的鑰匙,然後直接就插到了鑰匙孔裡,動作連貫,一氣呵成,由此可見,程燕是經常摸黑回家了。
進屋後,程燕一下子就把門旁的燈打開了。
我問她:「你開燈幹嘛?」
程燕一笑:「不開燈多黑啊。」
「……黑不正好麼。」我說。
我剛說完這句話,就改變了注意,因為,我看到在程燕家的電視櫃上放著一台錄像機。
我挺奇怪的問她:「誒,你家什麼時候有錄像機的?」
「這不是錄像機,這叫vcd。」程燕說。
我把手裡拎著的袋子往地上一放,接著幾步走到vcd機跟前,用手摸著它,問程燕:「我知道這個東西,好麼,你從哪兒弄來的啊?」
「我一姐們兒剛放這兒的。」程燕說得倒是挺不在乎的。
「霍,你姐們兒跟你這麼好啊,這都送你,這東西不便宜了啊。」我說。
「什麼送我的啊,就是暫時放我這兒,人回頭還得拿回去了。」程燕說。
我是不管那個了,先新鮮一下再說,我看到在電視櫃上羅放著幾張碟,翻看了一下,有一張周慧敏還有張學友的歌碟,還有張周星馳的電影碟。
「碟太少了啊,就這幾張啊?」我問她。
「你要樂意看就看唄。」程燕說著把裝水果的袋子拎到了茶几上。
當時,我只喜歡聽beyond等搖滾的歌曲,另外就是喜歡劉德華的了,對張學友的歌,我只喜歡一首歌,就是《吻別》,而那張碟上的目錄恰恰還沒有那首歌。周星馳的那張我還看過,索性,就把vcd打開,把周慧敏的碟放進去了。
「哎,我發現你長得跟她還有點兒像了啊。」我翻弄著那張碟盒對程燕說。
程燕說:「算了吧你,人家長得多俊啊。我們班好幾個男的都喜歡她。」
「她就是眼比你大點兒,別的我還真沒看出來哪兒比你好看了。」我說著話就一屁股坐到了程燕家的硬沙發上。
程燕從袋子裡拿出了兩個蘋果,說:「那你看吧,我給你洗蘋果去。」
我其實不喜歡吃蘋果的,從小就不怎麼愛吃,不過,我是顏色控,看到程燕手裡的蘋果倒是挺紅的,而且紅得特通透,不像國光那樣紅一半黃一半的,也就沒有拒絕。
我當時就覺得,周慧敏長得太漂亮了,我看mv都看入迷了,歌曲的旋律挺好聽,但是周的歌唱得就很一般了,在那個少年時候的我,那種漂亮異性的一顰一笑還是很容易吸引住我的,至於歌唱得怎麼樣那都是次要的了。
我正看著周慧敏那首《處處留情》mv的時候,程燕就舉著兩個蘋果進來了。
「哎,你看這男的像不像你。」程燕一隻手指著mv裡的男演員對我說。
聽他這麼一說,我仔細瞅了瞅電視,就問她:「你眼神這麼好麼,這麼一晃都能看出來像我?」
「我還沒說完了,像不像你的頭型?」……還真像,當時,我就是留的那種在那個年代裡,我們那麼大的小玩鬧中挺流行的分頭的。
「我靠,你把話說全了行麼。」
「給,吃蘋果吧。」程燕伸手把蘋果遞給了我。
「我吃你!」我說話的同時,一把抓住了程燕的胳膊,一使勁,就把他拽了過來。
「哎,我手濕。」程燕在我懷中掙扎著說。
「濕就濕吧,我不在乎。」我說著話,嘴就貼在了程燕的嘴上。
我倆熱吻在了一起,我聽到了兩隻蘋果先後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從程燕家出來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我很怵頭晚上從程燕家走,因為夜裡公交車就沒了,而且,這裡的車實在是不好打,有時候在大道上走半天,都不一定能有一輛經過的車停下的。
不過,我還沒等走出她家的胡同,就聽見不遠處的胡同口有一男一女的對話聲,而且,聽聲音倆人是在吵架,而且吵得還挺激烈。
「你知道錯了麼!」這是男的在問女的。
「我錯什麼啊,你煩不煩人啊,哎呀起開,讓我走!」女的話語帶著不耐煩的語調。
「你今天要不跟我說清楚了,就別走!」男的聲音越來越大。
胡同確實很窄,我這時候想從這倆說話的人中間走過去,但是聽這意思,倆人這麼激烈,恐怕我這時候出現不是很合適,但是繞道從另一個口走,就會更遠的,索性,我就站這兒稍等他倆一會兒吧,如果他們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那我就直接闖過去了。
「你放開我,再不放開我喊了啊!」女的聲音也特激動。
「我知道你心裡還有我……」
沒等那男的說完,就聽女的說:「薛亮,我告訴你,不是除了你就沒男的了,你別太拿自己當回事兒了行麼,鬆開我,讓我過去!」
我覺得是時候過去了,就在我正往胡同口走的時候,迎面跑過來一個人,和我正裝了個滿懷。
裝我的是剛才說話那個女的,顯然我的出現,把她嚇了一跳:「啊,這兒還有個人!」
我說:「廢話麼,可不有人。」
當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藉著月光,我竟然發覺,原來面前的這個女的,就是我在等程燕的時候,在樓下遇到的馬尾辮女生。
馬尾辮推了我一把:「起開。」
我被她這麼一推,就閃到了一旁,接著,她邁開步子氣哄哄的從我身邊過去了。
這女的別看長得漂亮,但是真心是沒什麼素質,裝了人還這麼理直氣壯的,這是我對她的第二印象。
我走到胡同口,看到有個男的就靠著牆在那兒抽煙,見我出來,還瞪了我一眼。
那男的和我一樣留著分頭,而且我發現,他的臉上有一道疤痕。而且,這道疤我越看越面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如果,我沒有認錯的話,應該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