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把我們帶到了拐角的一間雅間,這時候楊明他們也都走進來了,楊明就問洪雁和石坡:「倆哥哥愛是哪口就點。」
石坡笑了笑說:「客隨主便,我們吃什麼都行。」
楊明這時候掏出了兩盒三五撇在了桌上,說:「湊合抽。」
楊明顯然是客氣了,那個時候我們抽三五,絕對相當於現在的玉溪、芙蓉王什麼級別的。
服務員遞過了菜單,洪雁和石坡都不點,我們這哥幾個一直要求他們倆點菜。雖然今天沒請到表哥,但是看得出來,洪雁和石坡兩個能來,楊明也是特別的高興。
楊明說:「倆哥哥就別客氣了,今天就是為的請你們才來這兒的。倆哥哥就別客氣了,啊,點菜,愛吃嘛點嘛!」
洪雁一見我們都這麼實心,就笑著說:「那,我們哥倆可就不客氣了啊。」說完,就看著石坡笑著說:「來個甲魚湯。」
石坡瞅著他笑著說:「別你媽補過頭了。」
洪雁又點了兩個菜後,也沒把菜單給石坡,接著就把菜單一推說:「我們就點這幾個了,你們點吧。」
我們一看這樣,也就沒再客氣,一幫人就你一嘴,我一嘴的點著自己喜歡的菜,最後點了十好幾道菜,擺了滿滿一桌。
啤酒我們要的是青島,白酒還是洪雁點的,點的是簡裝汾酒,我們還想再要檔次高點兒的,洪雁和石坡就死活不讓了,說就喝汾酒就行。
洪雁和石坡兩個人被我們小哥幾個連續敬酒,看得出來,我們這麼敬著他倆,他倆也都非常高興,只要我們有敬酒的,他倆就喝。洪雁和石坡兩個的確是能喝,在我們的輪番轟炸下,每個人都幹下去差不多一瓶的白酒。
看喝得差不多了,我就開始套話了,我和洪雁聊著聊著就把話題往那天對付仨豹子上引了。
洪雁這人確實也夠實在的,見我提到那天了,都沒用問,就說:「其實,你要不提這事兒,我還想告訴你的了,就是學義,你表哥啊嘛事兒都謹慎,咱都沒外賣,告訴你們怎麼了啊,對吧。」
我這時連忙點頭說:「對,對。」
「就是……」洪雁打了個酒嗝,接著說:「那天吧……」說著話,就問我:「想知道麼?」
廢話啊,能不想知道麼?
我就說:「洪哥,別賣關子了,趕緊說吧。」
洪雁指著我跟前的半杯酒說:「想知道,把剩下這點兒酒都喝了。」
「沒問題。」我說著話,一仰脖就把那半杯白酒一飲而盡了。
洪雁又指了一圈其他的幾個人說道:「想知道的,都把杯中酒乾了。」
那些人當然沒二話了,就都把杯子裡剩下的酒都干了後,自己又倒滿,然後一個個都望著洪雁。
洪雁顯然是很滿意,就開門見山的說:「那天,你們走了後,學義就舉著五連問仨豹子什麼心氣兒(什麼心氣兒,就是什麼意思)。仨豹子說,今兒個栽了,要是給面兒的話,仨豹子就拿錢,今兒個這事兒就算是完了。」
洪雁還要侃侃而談,石坡這時候就說:「你要真打算說,就說點兒重點就完了,別你媽磨磨唧唧的。」
我們顯然是更喜歡洪雁的敘述方式,但是石坡這麼一說,洪雁也就簡短截說了。
大致就是仨豹子答應表哥陪楊明他們的醫藥費,說是醫藥費,其實就是表哥訛了仨豹子一筆。
就在仨豹子以為賠錢就完事的時候,表哥卻說了一句:「我輕易不出來辦事,但只要是來了,就得留下你點兒什麼東西。」
仨豹子一聽就傻眼了,就問表哥是什麼意思。
表哥只是說,他向來辦事就是這樣,不會破規矩的,但是留什麼就看仨豹子了,反正是身上的物件。
仨豹子聽到後就要翻盆兒,剛要起身反抗,表哥一下就把槍頂住了仨豹子的額頭,說:「事兒不大,你自個兒看著辦,留不留隨你便,我就數三聲。聽好了,三聲,一聲不多數。」
而當表哥數完二快數到三的時候,仨豹子認慫了,洪雁說當時仨豹子的表情雖然比早先那個被頂著的德子要鎮定點兒,不過腦門上也冒汗了。
仨豹子沒辦法,因為他喜歡玩兒軍刺,都是隨身帶著的,就抽出了軍刺,照著自己的小手指切了下去。而洪雁給我們說的時候,還用手比劃了一下切的姿勢。
我聽後都覺得心裡的感覺怪怪的,既有些興奮,同時也有一種莫名的感覺,甚至還有點兒同情仨豹子了,會出現這種情況,也只能說我的本性還是善良了。
楊明這時候說:「真牛掰!來,哥幾個端端,咱們敬敬咱倆哥哥。」
我們這些人有的是真干了,而有的也只是抿了一口,根據自己的酒量走,也沒人說什麼的。
楊明自己是一口把整杯白酒都干了,然後哈了口氣說:「哎呀,爽!對了,那天石哥也真夠牛逼的啊,你那把槍還在身上帶著麼?」
楊明這麼一說,我們這幫人就都看向了石坡。
石坡一笑說:「你說那天那把槍啊?」說完,就看著洪雁接著笑。
洪雁就一拍石坡,對我們說:「那天蹦豆兒給學義打傳呼的時候,我們正好就在市裡要賬了。那把五連是經常放在車上的。不過,你們石哥那天沒帶著槍,你們看見的那把槍,其實就是把玩具氣槍,鳥兒都打不死。是你們石哥那天來市裡路過批發胡同的時候給他侄子買的。」
洪雁說完,石坡就說:「真的寸了,就那天買來還就用上了。」
「我操,石哥,你就是我們的偶像啊,我就在你邊上,都沒看出來你拿的是把玩具槍啊!就你那天那氣勢,擱誰都得以為是把真槍了,這要是換我,肯定沒你那底氣的。」魏坤這時候面帶敬佩的說道。
我對魏坤說:「那就別滲著了啊,趕緊的敬敬石哥吧。」
「來咱一塊兒的吧,敬石哥和洪哥。」魏坤端起杯子說道。
「來!……」我們大家也都一同舉起了酒杯。
洪雁和石坡都沒再客氣,就是端著杯子,酒杯裡有多少就喝了多少。他們倆喝完,我和魏坤還一人給他們一人滿上了一杯酒。
這時候,石坡用胳膊一搗洪雁問:「誒,你行麼還?」
「有嘛不行的啊,今兒不是高興麼,今個兒就今兒個了,喝唄。」洪雁說。
石坡一聽就說:「誒,服麼,咱倆喝個。」
洪雁說:「我服嘛啊?我就剩扶牆了。」
石坡一聽,就笑著用兩隻手的食指和中指交叉比劃了在了一起。
洪雁問:「嘛意思?」
石坡笑著說:「尼瑪,你橫豎都是個二啊。」
我們這幫孩子,看著他們哥倆在那兒鬥嘴皮子,都笑了。這頓酒喝得大家都非常開心,非常到位。
喝得差不多了,我們大家就都東搖西歪的走出了酒店。
洪雁看了看手錶,對石坡說:「一會兒,我給學義打個電話,就說不回去接他了。」
石坡說:「不用打了,他知道咱倆來肯定少喝不了。」
洪雁一拍腦門就說:「哎呀,對呀。行了,咱倆洗澡去。」然後,又照我們這幫人笑著敬了個軍禮,說:「謝謝小哥幾個啦。」
洪雁他倆就帶著管鵬和吳強倆人打了個的,就奔洗浴了。我們也都按回家的路程分開打的上車了。
要說人喝酒後就是容易刺激情緒,我一上車後暈暈乎乎的就想起趙茜來了,都說酒壯熊人膽,這句話是一點沒錯的,白天糾結了我半天的事情,喝完酒就都解決了,我決定一會兒下車就給趙茜打個電話,和她談談,即使是分手也得是有始有終。
我是和四輩兒還有袁洋一輛車的,我們這輛車順路的就是我們幾個了。袁洋在煤氣公司那塊兒就下了車,隨後是四輩兒在他家的樓群道口下的車,車上就剩下我了,索性,我就直接把錢結了,打算溜躂著到我家樓下附近的公用電話亭給趙茜打電話。
我走到電話亭,在拿起電話的前一刻都沒想好我要說什麼,我沒有扣趙茜的呼機,而是直接打的她家的電話,我當時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怕打呼機趙茜會不給我回。
電話那頭響了幾聲就有人接了,我還怕會是她父母接電話,結果那頭一喂,我就聽出了是趙茜。
「趙茜。我是劉曉永。」我其實每次給她打電話都是上來就說事兒的,但是這次我明顯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才會這樣說的。
趙茜只是「哦。」了一聲,就不說了,彷彿是在等我說話。
「你和黃祥在一起了,是麼?」我問道。
「是的。」趙茜連想都沒想就說出來了。
我開始還以為她會為自己找點托辭或者借口、否認、或者是不直接回答,她這麼直白的回答,確實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我本來打算和她心平氣和的談談的,但是一聽到她這麼容易就承認了,我的火氣立刻就上來了。
「你為什麼要背著我幹這種事呢?」我有點激動的說道。
「我幹什麼了?」趙茜的語氣挺不好的,她還從未用這種語氣對我說過話,我聽到這句後,心就突然沉了下去,就是那種好像心都掉到了腹部的感覺,真的是非常失望。
我這時候,使勁壓住心頭的火,努力讓自己的心態放平,就說:「咱能好好說話麼。」
「曉永,既然你都知道了,還問我幹什麼呢,質問我麼?」趙茜的語氣讓我難以捉摸,聽不出什麼感情來。
「當初追我的也是你,現在……」
還沒等我說完,趙茜就說:「是我不對。」
「一句是你不對就完了?我問你,我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麼?」
「你沒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曉永,本來我打算給你打電話的,既然你打來了,那……」趙茜說著話又頓了一下。
「那什麼?」我情急之下追問道。
「我只是想說,咱倆不是很合適,我們……分手吧。」趙茜在我問出這句話後,就說了出來。
這句話說出來,我的火氣終於爆發了,我大喊道:「你說不合適就不合適啊!」
「你別喊行麼。」趙茜聽到我著急後,語氣卻稍微有些轉變了,有點像以前和我說話的語氣了。
「是不是因為那個黃祥,我弄死他!」這時候,我還意圖在趙茜面前表現一下男子漢的氣概,企圖能讓她回心轉意。
「不是,我只是覺得,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心很累,我真的很累。我已經考慮很久了。我們還是分手吧。」趙茜淡淡的說。
我其實很想和趙茜說些軟話的,祈求她能夠回心轉意,但是當時我就是說不出口,我覺得那樣會讓她看不起。
我當時就覺得既然已經都這樣了,那我也就什麼都不在乎了,豁出去了,結果就是很沒品地一個勁的對趙茜亂吼。
趙茜在電話那邊只冷冷的說了一句:「我覺得你需要冷靜一下。」接著,就把電話撂了。
「我操尼瑪的!」聽到趙茜那邊已經把電話撂了,我狠狠地把電話扣在了座機上。
我狠狠地踹了兩腳電話亭,結果在踹出第二腳的時候,把罩子的玻璃也給踹碎了,我的腳也伸了進去,只能說那玻璃真的是太鋒利了,瞬間就把我的腿劃出了一個大口子。
當時,血就順著我的小腿跟溜到了鞋上。
我就覺得脊背發涼,我怎麼就這麼背呢?當時真是死了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