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杵子來的時候,告訴我,哪是個他。我剛問了兩個人都沒告訴我。」四輩兒活動了下脖子說道。
這個動作我以前見過很多次,這是他要動手的信號,說明他要準備打架了。
「你要辦杵子?」我問道。
「廢話,不辦他,我還是找他盤道啊?我腦子還沒秀逗。」四輩兒微微一笑。
「可能是我昨晚喝多了,沒和你說清楚吧?杵子是一個人把包括我在內的四個人先後打倒的啊!」我趕緊提醒四輩兒道。
四輩兒的眼睛一瞇,擺了擺手說:「這個不重要,不就是練過幾天散打麼,很厲害麼?操!」
我知道四輩兒從小就能打,而且還拜過我們郊區那兒一個摔跤大院兒的摔跤師傅練過一陣子摔跤。但是杵子的戰鬥力非常驚人,我對四輩兒還是不太放心,無論從年紀、身高和力量上,我覺得四輩兒都和杵子不是一個級別的。
想到這兒,我趕緊說道:「我看還是等等吧,咱們一起商量個對策再說吧,你自己找他我心裡沒底啊。要不等楊明他們來了,咱們一起去,人多還好點兒。」
「扯淡,人多更誤事,礙手礙腳的。待會兒,你就告訴我哪個是他別的你就不用管了。」四輩兒看起來胸有成竹的說。
其實,我知道杵子這個時候一定是在操場晨練,不過這個時候也快回來了。我是真不太希望四輩兒自己去找杵子,但是心底又有著某種期待,這種感覺讓我也很糾結。
就在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的時候,一眼正搭上了杵子,這個時候,三個和他一樣身材健碩的人跟著他從操場對面走過來,只見杵子用手擦著額頭上的汗,穿著一件挎欄背心,校服搭在了肩膀上,雙臂的肌肉相當粗壯結實。
見我一愣神,四輩兒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他顯然也發覺了我表情的不對勁了。
「走在最前面的那個就是杵子吧?沒錯,在他後面的就是沒回答我的那個人了。」四輩兒說道。
「是……四輩兒,還是等……」
沒等我說完,四輩兒已經快步向杵子走過去了。我一看也趕緊跟了過去。
我看著杵子和我們距離越來越近,心裡也是直犯嘀咕,畢竟杵子是曾經幾下子就把我們四個人輕易打倒了的人啊,不怕才怪。
當四輩兒和杵子走到一起時,杵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四輩兒,便先開口問道:「我聽說你找我?」
「是。你就是杵子?」四輩兒揚著頭問道。
杵子一見我在四輩兒的身旁,自然已經就能猜到四輩兒找他是幹什麼了,便用手一指我,對四輩兒說:「你是要替他們拔創!」拔創是我們這裡的方言,也叫拔闖,就是替人出頭拔份兒,抱不平的意思。
「拔不拔用不著告訴你,今天是我找你,聽說你練過,就想跟你過過手兒。」四輩兒皮笑肉不笑的說。
這時,杵子旁邊的一個人一指四輩兒:「就你?我看你是屁眼兒拔火罐兒啊!」
杵子對那小子一擺手,虛著眼瞅著四輩兒說。「你跟我過手兒?我手可重,傷了你可不好。」
「沒事兒,打多重,我受著,打死了也用不著你賠棺材本兒,我挨打,你怕嘛?不過前提是你得有那個本事。」四輩兒說話的時候一隻拳頭攥著捏了兩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杵子看似不屑的一笑:「還行,有點兒手把勁兒。」
「湊合著玩兒吧。行的話,咱就去那邊兒比劃比劃,玩兒拳,玩兒腳,隨你便。」四輩兒一指鍋爐房旁的胡同說道。
杵子把頭一偏,說了句:「操。」又轉過頭一指四輩兒說:「你是真不知道死啊。」說完,一轉身朝著鍋爐房走去。和他來的那三個人也跟著他過去了。
四輩兒剛要跟過去,我在後面一拽他:「你還真過去啊!」
四輩兒一回頭,給我甩了句:「該死吊朝上,不死翻過來!」說完,一掙我的手,扭頭跟過去了。
我一見沒辦法,只好也跟著他們過去了,我一邊走一邊就尋摸,終於看到了一個臉熟的小子,我對他一招手,那小子也知道我是怎麼個意思,不敢不過來,便一溜兒小跑的到了我的跟前。
「曉永,有事啊?」那小子喊曉永兩個字時,發的是重音,顯得特誠懇,我特受用。
「你趕緊去找找魏坤他們,就說我讓他們趕緊去鍋爐房,有急事,快點兒啊。還有三班的,別管看見誰也喊一聲。」我不敢說有杵子的事,怕那小子一害怕不敢去報信,那可就壞了。
「好勒!」那小子答應的倍兒爽,接著就一路小跑向我們的教學樓跑去。
見他回去叫人去了,我的心也踏實了不少,我也不知道魏坤、楊明他們是來了還是沒來,但是我心想,就這樣怎麼著也能斂不少人吧,等人過去了,要是四輩兒不行,我們就來個群毆,這次要是再跌份兒了,我們這幫人可就真再抬不起頭了。
隨後我追上了四輩兒,對他小聲說道:「他的腿挺厲害,踢人特別有勁兒,你可注意啊。」
「我知道了。」四輩兒只是寥寥回了我句。
我們來到了小過道,這裡相對比較隱蔽,這個時候一般是沒人會來這兒的。
杵子站定了後,看著四輩兒說道:「我一看你這兩步走,走路腰桿子很挺,兩肩一擺一擺的,就知道,你小子八成是練過摔跤。」
四輩兒一笑說:「哪兒那麼多話,準備好了咱就開練。」
「行,你牛逼。」杵子說話間,就拉開了架勢,一拳向前伸,後手護住了下巴,雙腳呈丁字。他和我們打的時候可沒這樣,可見他已經開始對四輩兒重視起來了。
四輩兒卻沒有擺出摔跤的架勢,就這麼兩腳分開,膝蓋微屈地站在那。
「看好了!」
就在這時,杵子先發制人,一個直拳直奔四輩兒的面門打去,四輩兒一見杵子的拳頭過去了,把身子一側,結果杵子這一拳並沒有打實,隨後身子一擺,一個高鞭腿就照四輩兒踢過去。這時候四輩兒竟然做出了一個我都沒有想到的動作,只見他身體順著杵子的腿向後一仰,形成了一個漂亮的弧度。杵子的腿幾乎是擦著四輩兒的鼻子過去的。四輩兒躲過了這一腳。後來我知道,四輩兒使的這叫鐵板橋。
「漂亮啊!」我不禁大呼道。
但我話還沒喊完,就見杵子那隻腳剛落地,旋即身子一扭,又掃出了一個後擺腿。「蹦」地一下就重重踢到了四輩兒的雙手上,因為四輩兒身子剛挺回來,就見杵子使出的這一腿,情急之下竟用兩隻手掌接住了這一腿。
這一腿力度不小,把四輩兒震得向後倒退了兩步。
杵子把腿收回,笑道:「會兩下子就想在我面前顯擺,踹死你!」說完,一個側踹就向四輩兒踢過去。
四輩兒瞅準機會身子幾步一衝,一隻胳膊夾住了杵子踢出的一條腿,身體向前一挺,就看他一使勁就把夾住的杵子的腿甩了出去。
杵子的身體就這麼飄了出去,身體重重的摔在了牆上,又從牆上滑了下去。
一旁的那幾人趕緊過去扶杵子,杵子一腳踹在了其中一個人的身上,喊道:「都你媽別管!」
四輩兒對著杵子一勾指頭說:「起來,繼續。」
「你媽,你不是摔跤嗎?」杵子恨恨的喊道。
「誰告訴你我就會摔跤了。這就是我在打架中自己摸索的,無套路打法,摔跤?那就是為了練練腰勁兒而已。」四輩兒笑著說道。
杵子猛地站起身就向四輩兒衝了過去,一個飛腳就踢向四輩兒的胸口位置,四輩兒把身子轉,就繞到了杵子的跟前,肩膀貼著杵子的身體,接著一隻手抓住了杵子的一隻胳膊,另一隻手兜住了他的皮帶,只見四輩兒的身子一弓,杵子就又被重重地摔到了地上。這一下摔得夠狠,加上剛才那一下子的重創,我想杵子再想起身恐怕不容易了。
「好,厲害!」我這個時候還不忘適時的給四輩兒喊聲好。
這時,在一旁的那幾個人就都要上前,我一指他們:「都你媽別動!」因為我已經看到魏坤、毛毛、邢浩、盧廷等**個人往我們這邊跑了。可以說我們這一戰的勝利是勢在必得了。
「你們別上手。」杵子就這麼躺在地上對和他來的那幾個說道,隨後他又喘著粗氣對四輩兒說道:「有你的,能把我連摔兩次的,你是第一個。不打了,我認栽。」
四輩兒拍了拍兩隻手,彎下腰後對杵子一伸手說:「起來。」
杵子楞了一下,隨後微微一笑和四輩兒的手握在了一起,四輩兒手一使勁就把杵子帶了起來。
杵子拍打著身上的土,問四輩兒:「兄弟,你怎麼稱呼。」
四輩兒淡淡的說:「王兆年,他們都管我叫四輩兒。」
「串兒,四輩兒,我們來了!」魏坤大喊著跑到了我們跟前。
毛毛用手一指杵子:「上次和這筆打架我沒趕上,今兒個就一勺燴了。」
「小逼崽子你說嘛!」這時候和杵子一起過來的一人也指著毛毛罵道。
「行了!」杵子幾乎是和四輩兒一起喊出的這一句。
我明白了四輩兒的意思,便也不再說話,從小玩到大的,四輩兒的性格我知道,他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主兒。而且杵子已經說他認栽了,就是魏坤他們一幫再要上手,四輩兒也肯定阻止著的。
「事兒已經完了。」四輩兒說著,看了一眼杵子。
杵子見四輩兒看他,也點了點頭,說:「四輩兒是吧?嗯,我杵子今天把話擱這兒,以後有我杵子在,初三的和你們這幫弟兄就沒說的,以後誰動四輩兒就是動我杵子,我說到做到。」
這時候,魏坤湊到我旁邊小聲嘀咕道:「四輩兒看來是把杵子贏得心服口服了。」
我一拍魏坤的肩膀,看著魏坤的那雙小眼,頓時也覺得他竟然也帥了許多:「我操,難得你也聰明一次了。」
「那當然。不過,我覺得怎麼著也得讓咱哥幾個一人再踢杵子一腳吧。」魏坤還是小聲的說。
「尼瑪……」我憤然地把剛剛搭在魏坤肩膀上的手放了下來。真是二筆不可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