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穿外校校服的學生顯然被我這一喊,給喊愣了,但很快就轉過神來,他的身後可是站著六七個人助威了。()於是,他再次喊道:「坤子,弄他進小胡同!」
看來這種事情在這所學校已經是屢見不鮮了,這不都有專門供這些痞子學生揍人的場所了麼。
這個時候,魏坤伸手過來要拽我,其實在我心裡還是挺怵他的。我心裡一顫,知道這次我就算是再長出個三頭六臂,也得挨頓胖揍了。於是心下一橫,今個兒就今兒了。已經到這地步了,就是被打死也得站著死,不能再讓別人看不起我,把我當笑柄了。
「走,看誰弄死誰!」我蹦出了這麼一句。
要說好人哪裡都有,這時,道邊有個過路的大爺看到了,走了過來,勸道:「行了,打什麼架啊,快都回家吧。」
魏坤這個臭不要臉的竟然走過去,對大爺說道:「大爺,沒事兒,我們都是哥們鬧著玩兒的。走吧您。」說著還推那大爺。
大爺被他推了幾步,看這意思知道自己也管不了,歎了口氣,也就走了。
見那大爺走了,魏坤對我吼了句:「過來,進小胡同!」
我這個時候只覺得一股熱流直逼到後脖腔,兩隻手激動得有些抖。我從來沒有在這種局面下和別人打架的,這是頭一次,心裡確實發虛,但是,我卻鐵定下心來,這次就是被打死也不能再讓別人瞧不起了。
於是,我鼓足了勇氣,盡量讓自己底氣十足,大聲道:「進就進,小胡同也不是你家開的!」
說著話,我就跟在魏坤的後面向小胡同走過去。
當魏坤走到小胡同口的時候,大寶貝兒楊明他們就站在那兒,楊明給他閃開了道,當我也走到胡同口的時候,楊明對我一笑,輕聲說道:「誒,想好了再進去,他手挺黑。」
我對他一笑,算是對他表示謝謝,我想我當時的笑,一定是看起來很生硬。「我還有別的退路麼?」我跟進了小胡同。
隨後,那幾個穿著外校校服的小子也跟著要進來,楊明在我身後把他們攔下了,對那幾個人說:「到哪兒隨哪兒規矩,他倆是我們校的,倆人單挑兒,別人別攙和。」
我沒有回頭,但聽見那個外校扁嗓子的小子對楊明說道:「你挺牛逼啊,知道今天誰過來了麼?」
楊明笑了一聲:「呵,知道,單吊兒。」這句話說的很平淡,既聽不出有對這位叫單調兒的有多在乎,但也沒有聽出來有輕蔑的感覺。
這時,就聽見有人對那扁嗓子的小子喊道:「小五子,寶貝兒也是我弟兄,你們就別進去了,傻坤連那小子也擺弄不了,也忒栽了,你們幾個給他站個腳兒就行了。」聽聲音應該就是剛才那個長頭髮穿白襯衣的頭子,他應該就是大寶貝兒所說的叫單吊兒的吧。
到這個時候,我打心裡感激這個和我沒有任何瓜葛的外號叫大寶貝兒的楊明,至少他能這樣做,我就不會淪為被群毆的局面,但是眼前這個魏坤,卻也不好對付,他是在全年級裡打架狠得出名了的。
「你個侉子,跟我牛逼是麼!我讓你躺一個星期都上不了學,信嗎?」魏坤斜楞著眼,狠狠對我說。
我直視著他,沒有說話,只是把書包扔在了地上。
「我草,你還真打算還手啊?好,就滿足你的願望。」魏坤後面幾個字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廢話,跟你進來難道就為了讓你打啊?
還沒等我說話,魏坤上來就給我來了一記窩心腳,一腳就踹在我的小肚子上,我捂著肚子向後退了幾步,立時,我的小肚子火燒似的疼。媽的,他這一腳用勁真是大。就在我弓腰的時候,他一下子躥過來,單手就把我的頭髮抓住,使勁往下一拽,接著用膝蓋就給了我腦袋一個墊炮。
「打死個小逼養的!」
「操。好!」
站在胡同口給魏坤觀戰的幾個小子喊道。
我的汗從額頭上冒出來了,魏坤連續幾個墊炮,磕得我腦殼直響。
「讓你跟我牛逼,操……」魏坤一邊打嘴裡一邊罵著。
就在我已經快被打蒙的時候,聽到了楊明不冷不熱的一句:「真他媽的廢物,打死活該!」
聽到這話,我只覺得腦袋一熱,是啊,我這不是廢物麼,憑什麼我就得被他打呀,想到這裡,我的身子奮力向前一挺,緊接著雙手就抓住了魏坤的大腿,我的身子和他的身子撞在了一起,我用盡力氣向前撲,魏坤沒有站穩,我們兩個就都摔倒在地上。他的手還是死死扯住我的頭髮,我顧不了那麼多,兩隻手騰出來就照著他的肚子和肋下拚命地砸。
由於兩個人已經近距離接觸了,他再抓著我的頭髮已經不佔優勢了,索性他也不扯我頭髮,騰出手來也用力捶我的後背,他的拳頭打我的後背根本作用不大,而我埋住頭,每次打在他肚子上和肋下的拳頭,都能聽到他疼痛的悶哼。
於是,他想要推開我站起身。我哪能給他這個機會,緊跟著一翻身,我騎到了他的身上,他的兩條腿還在撲騰,我兩條腿用力一夾他的大腿,接著照準了他的臉就是一拳,他用兩隻胳膊護住了臉,我轉向他的肚子狠狠又是一拳,他一疼,將一隻手去護肚子,我瞅準了他的左臉頰又是一拳。
「**,從我身上下來!」魏坤也被我這幾拳打急了,窮凶極惡喊道。
他雖然叫的凶,但也於事無補,回應他的只是我一下又接著一下的拳頭。
「你媽逼的,放開他!」這時,我聽到身後那幾個魏坤那夥人罵罵咧咧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魏坤也對我喊道:「快你媽讓我起來,讓我起來我不弄死你!」
當時,我的心真是害怕了,但是我心想,放開你我也是挨頓死揍,不放你也是一頓死揍,我他媽乾脆就打個夠本兒,讓你起來我就真的死定了。我多揍你幾拳,就多撈回點兒回來。於是,我根本就不理他的恐嚇,繼續一拳一拳打在他的臉上。這中間他也回了我好幾拳,但他是躺在地上,根本使不出全力來。
就在我以為魏坤那夥人要闖進來幫忙的時候,卻聽到了楊明的一句話,這次事件的前後,楊明說的話不多,但我卻能感激他一輩子,至少當時我是這麼想的。
「他倆單挑兒,你們進不去,這是規矩,什麼時候有一個人認慫,什麼時候算完事。」楊明不緊不慢的說出了這句話。
這時,我看到魏坤剛剛一副還見到希望囂張的樣子,立時就癟氣了。那雙三角眼一副無助的神情,至今我還記憶猶新。
我的拳頭不斷打在他那已經脆弱不堪的臉上,他的臉上,眼淚血水花了一臉。看起來很嚇人。
「嗚嗚,啊……」
他終於哭了出來,而且越哭越大聲。連我都替他丟臉,這就是平時那個囂張不可一世的魏坤,原來就是這麼有前勁沒後勁的傢伙。
我大喊道:「服了嗎?」
他還是嗚嗚地哭,不說話。
我一個巴掌抽到他臉上,頓時又是五個大手指印在他臉上。
「我以後不惹你了還不行嗎?嗚嗚……」魏坤抽泣著說。
「啪!」又是一個巴掌,這下他的兩邊嘴巴子算是對稱了。
「我問你服了嗎?」我再次狠狠問道。
「服了,我服了行麼。嗚嗚嗚……」他哭得更厲害了。
我從他身子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
這時他也站了起來。我回身一腳使勁踹到了他肚子上,他被我這腳踹得向後踉蹌了幾步,差點就坐到了地上。
「這一腳是還你的,媽的,到現在我的肚子還生疼了。」我瞪著他道。
他顯然已經被我打怕了,那眼神唯唯諾諾,看起來就像是一隻被主人打怕了的狗一樣,雙手捂著肚子,次牙咧嘴,就是沒敢吭聲。
但是,外面那些魏坤的同夥卻按捺不住了,有兩個看來是跟他真的不錯,就要往裡沖。
楊明和楊發哥倆卻把他們擋住了。
那夥人中的一個對楊明發火道:「你媽別攔著我,魏坤都認栽了他還打,操,我打死他!」
楊明也火了:「你拿我說話當放屁是麼?」
「幹嘛!要碰碰是嗎?」那小子一推楊明。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人群外面走過來一個穿著我們校服的人,那人很瘦,細長眼,他走過來,對推楊明的那小子說道:「兄弟,你動回楊明試試?你動他就等於是動我。」
那小子也不含糊,眼一挑,問道:「動你怎麼了,你誰啊?」
「沒什麼名氣,慶偉就是我。」那個瘦子淡淡說道。
那小子聽後,還要耍橫:「慶偉怎麼了?」
跟他一起上的另一個小子對他小聲嘀咕了一句:「慶偉他哥是龍友。」
那小子聽後,怔了一下,打量了那個叫慶偉的一下,沒說話。
那個叫慶偉的說道:「走吧,兄弟。還等我請你吃飯啊?」
那小子也挺會就坡下驢,剛轉身要走,慶偉說道:「等等。把挨打的那個帶走,這麼快就沒義氣了啊?」
楊明和楊發兩兄弟給他們閃了個道,倆人扶著魏坤走出了胡同。我也跟了出來。
楊明笑著拍了我一下:「沒想到你小子下手還挺狠啊?呵呵。」
我整了整衣服,看著他充滿感激的說了聲:「謝謝。」
「操,謝我幹嘛?別你媽把我扯進來啊,我只是向理不向人,呵呵。」楊明笑得挺開心。
那個叫慶偉的看了我一眼,沒說話,緊接著向站在道旁那個此時臉色已經不太好看的單吊兒走了過去。
我看到他走到那個叫單吊兒的人跟前,從口袋裡掏出一盒三五,說:「吊兒哥,兄弟點兒意思,拿著。」
單吊兒一擺手,意思是不要。慶偉見他不要,強把煙塞進了他的上衣兜裡,單吊兒也沒有太拒絕,看來還是挺給他面子。
慶偉見他收了煙,滿面笑容道:「我哥前兩天還說了,哪天跟吊兒哥喝幾口。」
單吊兒一聽笑了笑:「告訴龍友,他什麼時候請我,我隨時奉陪,再說,他又喝不過我,呵呵呵。」
「呵呵,是啊,吊兒哥就是海量啊。」慶偉也附和道。
接著,單吊兒又把臉一繃,指著不遠處的楊明,對慶偉說道:「告訴寶貝兒,讓他別太狂了。不好,知道麼?」
慶偉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
單吊兒也沒再說別的,帶著他帶來的幾人轉身走了。
過後不久,我知道了那個慶偉全名叫易慶偉,是初二的,比我們高一個年級,和楊明是拜把子兄弟,而他哥叫孫龍友,在社會上挺有一號,是和那個叫單吊兒的平起平坐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