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晴扶著老夫人趕到前廳之時,武軍正一臉焦急的在原地踱步,而蘇清硯就坐在邊上的椅子之上,臉色有些蒼白,眼下掛著兩個不甚分明的黑眼圈。()
夏雨晴不著痕跡的看了蘇清硯眼睛下的黑眼圈一眼,嘖嘖嘖,這小臉蒼白的,不會真的是一夜奮戰到天明吧,二當家的這腰受得住嗎?
武軍二人聽到腳步聲抬頭望去,看到夏雨晴幾人卻是愣了愣:「娘,您怎麼來了?」
「鬧出這麼大動靜,我怎麼能不來?發生什麼事情了?」老夫人虎著一張臉,滿是不贊同的望著兩人。
蘇清硯瞪了一眼跟在老夫人身後的幾個大嘴巴,都跟他們說了不要聲張,竟然還有幾隻嘴上沒把風的漏網之魚。
「乾娘,真沒什麼事情,我和大哥能處理得來,您不要擔心,先回去歇著吧。」
老夫人聞言眉峰一蹙,沉聲道:「清硯,你乾娘我是眼瞎心可不瞎,要真只是小事,用得著你和軍兒一起出面嗎?瞧你們這臉色難看的,一晚上都沒睡吧。你們別瞞著我,娘吃過的米飯比你們走過的路都多,說出來我說不定還能給你們參謀參謀。」
武軍和蘇清硯對視一眼,面上都有幾分猶豫,老夫人見此眉峰一擰,低叱一聲:「說。」
兩個男人渾身一顫,武軍一下子被蘇清硯推了出來,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吞吞吐吐道:「娘……是這樣的,昨兒個晚上,後山忽然出現了幾分異動,幾個兄弟帶人過去,卻……我本以為只是一些路過的草寇,卻沒想到那些人訓練有素,絲毫不像是一般的江湖中人,反倒像是……」
「你懷疑那些人是朝廷派來的?」老夫人眉峰一挑,面上沒有半分波動,卻讓蘇清硯二人更加緊張了起來。
武軍艱難的嚥了口口水,點了點頭。
砰地一聲,老夫人一掌拍在邊上的桌子之上,直接震得桌上的茶盞全都落在了地上,發出一陣碎裂的聲響。
「真是欺人太甚,我們都已經逃了這麼多年,遠離京城,遠離朝堂,他們竟還如此窮追不捨,想要置我們於死地,真是……真是……」
眼見老夫人漲紅著一張臉,有些喘不過氣來,夏雨晴慌忙上前給她順氣,心中卻是疑惑不已。
早在聽到他們說起朝廷之時,夏雨晴便已經微微有些訝異,難不成老夫人和大當家的跟朝廷還有什麼冤仇?
仔細一想,風霆燁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就在這個山寨之中,為何不立刻帶人上山將自己接回,反而喬裝打扮上來探查虛實?難不成總攻大人真的與這個山寨的人有恩怨,擔心貿貿然上山打草驚蛇,將自己牽連了進去。可是不對啊,既然一開始顧慮著自己沒有攻上山來,那現在為什麼又……
如果風霆燁真的準備攻打山寨,昨天晚上一定會將自己帶走,不讓自己身陷險境,要知道她現在可還懷著他的孩子呢。可就是因此,夏雨晴才會越發的想不通。
百思不得其解下,夏雨晴決定先探探老夫人的口風:「老夫人,我聽你們說起朝廷……你們是不是跟朝廷有什麼糾葛啊?不然朝廷怎麼會派兵找你們的麻煩。」
老夫人剛順過一口氣來,聽到夏雨晴的問話,不由得轉頭深深的看了夏雨晴一眼,直把夏雨晴看得有幾分心虛,丫的不會是……露餡了吧。
不料老夫人卻是幽幽一歎,拉著夏雨晴的手輕聲道:「事到如今,這事告訴你也沒什麼。」
「乾娘……」聞言,蘇清硯卻是一驚,看向夏雨晴的目光猶帶著幾分防備,他總覺著這個女人並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無害,更不懂為何一貫不怎麼喜歡與生人接觸的老夫人會這般喜歡信任她。
老夫人朝著蘇清硯搖了搖頭:「人都找上門了,即便我們不說,她們也總會知道的。說起來,倒是我們連累了你們。」
老夫人拉著夏雨晴的手臉色微沉:「這事還得從你武大哥的爹爹說起,你武大哥的爹爹原是現在燁國皇帝的爺爺那一輩時有名的大將軍,年少成名,戰功赫赫,在朝堂之上也算德高望重。」
大將軍?!夏雨晴雙眸猛地一縮,大當家的爹爹原來是之前有名的大將軍嗎?那大當家的和老夫人怎麼會淪落到此佔地為王?難不成大當家的爹爹也是個功高震主,被君王忌諱,無端炮灰的可憐人?
「軍兒他爹雖然在戰場上無往不勝,擅長領兵,但朝堂上的事情卻是一點都不精通,加上他性子又直,不願與一些**文臣同流合污,無形中卻是得罪了不少人。後來先帝儲君之爭,他爹爹本打算獨善其身,不摻和進去,卻不想被小人陰謀算計,栽贓陷害,乃至於我武家滿門……盡皆遭了屠戮。唯有我帶著軍兒,跟隨著一幫與軍兒他爹同生共死的親信逃了出來,一路輾轉逃到了這個地方,才算是安定下來。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朝廷竟然還不肯放過我們孤兒寡母!」說到最後,老夫人的眼中已經明顯的恨意。
夏雨晴吃了一驚,心頭微顫,滅門之仇不共戴天,這下子事情可大條了,如果如今攻上山的那些人真的是總攻大人的軍隊,那她該如何自處?於情於理她都該站在總攻大人那邊,可是這個山寨裡的人都不是壞人,讓她賣友求榮,她腫麼做得出來!
夏雨晴抿了抿唇,勉強笑道:「原來是怎麼回事。」
老夫人見夏雨晴臉色有些蒼白,只道她是被嚇到了,忙又道:「所以說這事也算是我們連累了你,原是想讓你多在這裡住上幾日,沒想到……不過你放心,軍兒他們會好好保護你們,不會讓你們受傷的。」
聽到老夫人關係的話語,夏雨晴心頭一暖,眼眶不由得有些紅了起來:「老夫人千萬不要這麼說,若非兩位當家收留,我和曦兒只怕早就四處飄零,不知淪落到了哪裡。」
夏雨晴抬頭看了蘇清硯與武軍一眼,咬了咬唇,試探的問道:「那個,老夫人,你剛才說武大哥的爹是在先帝爭奪儲君之位的時候遇害的,那那個栽贓陷害大將軍之人可是……先帝?」
老夫人怔了怔,在夏雨晴略顯期待的目光回了一句:「那倒不是。」
夏雨晴面上一喜,既然不是先帝做的,那這殺父之仇應該不能全算在先帝的頭上吧。這樣的話,如果自己出面去跟總攻大人求求情,應該可以網開一面放過這些人,化干戈於玉帛的吧。
夏雨晴剛想開口替風霆燁說幾句好話墊底,忽聽得老夫人又補了一句:「可是,當年出事之時,軍兒他爹曾經修血書一封請求先皇救我們母子一命,不想先皇拿了血書卻沒有任何表示,眼睜睜的看著我武家差點絕後,好在……好在還有那些個兄弟相助,只可惜之後他們便全都跟著軍兒他爹……皇室之人沒一個好東西!」
「……」夏雨晴到了嘴邊的話一下子噎在了喉嚨裡,淚流成河。老夫人您說話能不大喘氣嗎?見死不救神馬的,確實挺拉仇恨的,但是老夫人你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這下子自己要怎麼開口,這樣的新仇舊恨,階級矛盾如何調和?好累,感覺快要變成夾心餅乾了腫麼破!~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