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折騰,風霆燁身體力行告訴了夏雨晴何為君無戲言,整整一夜像烙鍋貼似的被翻來覆去,及至深夜才默默含淚睡去。
失去最後一點意識之前,夏雨晴腦中唯一盤旋的念想只有:這日子沒法過了!老娘要離宮出走!
夜幕低垂,籠罩了整片大地,點點的燭光與窗外滲進來的柔和月光融為一體,氤氳之中瀰漫著淡淡的神秘。
風霆燁輕柔的撫摸著夏雨晴光滑肩頭上的藍色蝴蝶胎記,一臉的晦暗難明。
忽的,殿外傳來一聲細細的敲門聲,風霆燁鳳眸一瞇,這個時辰若非急事,定然不會有人來打擾自己,難不成……
緩緩地起身穿好衣裳,臨走前還不忘為熟睡中的人兒理好被角,目光觸及熟睡中的人兒臉上那於平時不甚相同的稚氣與單純,風霆燁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唇角,轉身離去。
「什麼事?」一踏出殿門,風霆燁臉上的表情立馬換成了在文武百官面前一貫的冷漠,沉聲問道。
「啟稟主子,太傅府中出事了。」
風霆燁挑了挑眉,那暗衛忙湊近風霆燁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風霆燁臉色微沉,片刻之後唇邊方才揚起一抹嘲諷的冷笑:「到底耐不住性子了嗎?」
嘩啦——清脆的響聲打破了午夜的寧靜。瑞王妃的內閣之中,躺臥在貴妃椅中,脖子稍稍傾斜於一處的男人滿臉通紅,瞪大的虎目死死地盯著對面柔柔弱弱的少女,幾乎噴出火來。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手段?現在可好,與你接頭的那些人全都落到了燕染那個小畜生手裡。只要他們稍稍鬆了口,說不準明兒一早,皇上的御林軍便能開到本王的瑞王府門,將本王王府中人一網打盡,那本王這些年來的靜心謀劃豈非付諸流水?這就是你們雪國的誠意?派這麼一些酒囊飯袋來誤本王的大事,你們究竟是幫著本王還是幫著風霆燁那個小雜種呢?廢物,都他媽是群廢物!」
江兆柔不著痕跡的避開瑞王投擲過來的各器物,素來好似含了一池春水的眸子之中,一抹陰冷的寒光一閃而逝:「王爺不必擔心,事情並沒有王爺想像的那麼遭,雪國這次派來的都是一些經過專門訓練的死士,被人所擒是他們一時大意,相信不久之後他們便會想到辦法逃離,縱然逃脫不了,死士的規矩王爺不會不知道,便是死了他們也定然不會說出王爺之事?而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比死人的嘴更牢靠了。」
聞言,瑞王一愣,遲疑片刻眼中的火氣卻是消散了不少:「那些人當真都是死士?」
江兆柔笑了:「王爺,我們如今可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同坐一條船,你若是翻了船,我也好不到哪去,我又何必騙你?做我們這行的你也知道,那天不是在刀尖上面舔血,若是連這點覺悟都沒有,上頭的人也不會放心派我們來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了不是?」
瑞王臉色稍霽,看向江兆柔的目光也不再像一開始的那般不善了:「本王自然是信你的,既然那些人不會將你我供出,那麼這次貴國皇帝那邊可托你帶回了什麼消息?」
江兆柔看著瑞王好似天氣一般變幻不定的臉色,眼中劃過一絲厭惡,面上卻微微笑道:「我國已傳來消息,我國皇帝已經調遣數萬精兵偷偷前往西南邊境,待王爺這邊時機成熟,我們便可裡應外合,定然打燁國皇帝一個措手不及,屆時雪國助王爺奪得皇位,王爺可別忘記了當初承諾給雪國的好處。」
「那是自然,本王一言九鼎,只要雪國助本王取得皇位,承諾給雪國的東西,本王一樣也不會少。」
「如此,王爺便等著時機成熟之後,登高一呼吧。」
「待本王身體好了些,便立刻集結兵隊,到時取了那黃口小兒的皇位,本王還要找那丫頭報這落頸之仇。」瑞王說得氣憤,一巴掌拍在貴妃椅把手之上,牽動脖頸之處又是一陣巨疼,面容一陣扭曲。
那日接風宴上,他一氣之下昏倒在地,竟然好死不死的磕在了宴上的白玉石階之上,至今這脖子都還是歪的。歪脖之仇,奇恥大辱,讓他如何能嚥得下這口氣?!
江兆柔雙眸陰鬱的盯著瑞王扭曲的面容,心中冷笑不已,世人皆道女子小肚雞腸,不曾想這男子的心胸也不見得寬大到哪裡去。
「王爺,天色不早,若沒有其他事情,妾身也該回去了。」
「好,你先回去歇著,明日本王再找你商議要事。」瑞王扶著自己的脖子,揚手放江兆柔離去。
江兆柔躬身退去,踏出房室的一瞬,腳步卻是一頓,抬頭看了看房上的屋樑,一個輕躍便輕巧的攀了上去。
「王爺,您真的信那個小歌姬的話?」房內,瑞王的心腹,也是這瑞王府的管家看江兆柔一走,立馬低聲問道。
「呵,不過是個登不上檯面的小娼妓,雖則是雪國埋藏於我燁國多年的臥底,到底是個妓。這麼多年的酒色浸淫、聲色犬馬怕是早把那些國之大計拋到腦後去了,本王怎麼可能輕信於她?本王又不是傻子,不過是利用她也利用雪國為本王圖謀大計。待本王事成之日,本王一世英名,怎麼可能當真做出那種通敵賣國之事?為了本王的聲譽,到時候少不得容不下那小娼妓,反咬他們一口……」
「王爺英明,王爺英明,老奴明白了,明白了。」
主僕二人自以為是的相視而笑,屋樑之上的江兆柔也忍不住冷笑了起來,隨手自邊上的梁樞之上摳出一枚小小的釘子,隨手一彈。
「哎呀,王爺,您怎麼了?椅子怎麼忽然倒了,王爺……」管家的驚叫聲自身後傳來,江兆柔揚唇冷笑,轉身離去。
「啊,本王的脖子……脖子!還不快扶本王起來……」
「王爺,王爺您先別動,您的脖子……您的脖子……好像正回來了,正回來了!」
「……」剛剛踏出院外的江兆柔聽到這這聲呼喊,腳下的步子猛地一顫,爾後嘴角一陣抽搐,終究是沒在做什麼,一臉複雜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