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晴像是想起什麼一般,終於轉頭看向了自打王峰離開之後便閉口不言的瑞王,滿含期待道:「王爺,你覺得本宮的琴藝如何?」
瑞王臉部的表情不可遏制的扭曲了一瞬,他嚴重懷疑眼前這個看似單純無害的女人絕對是裝的!兵不血刃便損了他一員大將竟然還敢問自己她的琴藝如何?
看著瑞王幾乎噴出火來的雙眸,夏雨晴小生怕怕的往後一縮,一不小心便撲進了一直守在她身後的風霆燁懷裡。
風霆燁享受著美人的投懷送抱,不顧夏雨晴的掙扎,將她緊緊扣在懷中,微微一笑:「皇叔既已見識過晴兒絕世無雙的琴音,想必也和朕深有同感,知曉朕此生得晴兒一人便已足矣。所以雖然可惜,但朕也只能辜負皇叔的一番美意了,願皇叔見諒。」
此話一出,御花園內又是一片死寂。
只看到了表象的一眾圍觀者:原來皇上喜歡娘娘這麼重口味的角色,怪不得對那個歌姬不屑一顧,果真皇上就是皇上,豈是我們這等凡夫俗子所能比擬的。
知道內情暗自吐槽的一眾損友:經此一役,以後下面的官員縱然想送女人入宮,也得好好掂量掂量,畢竟彈琴能夠彈得這般慘絕人寰,人間慘劇的世上怕也是獨一份了。皇上這招釜底抽薪果然是……
瑞王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幾番變化之後才要笑不笑的吐出幾個字來:「皇上的品味當真是……與眾不同。」
風霆燁淡然自若的攬著夏雨晴道:「朕乃一國之主,真命天子,品味自然不可與尋常人同日而語。」
說完不理會瑞王越發陰沉的臉色,抬頭看了一眼高懸的明月:「夜色已深,這宴也赴了,人也見了,酒也喝了,琴也聽了。皇叔舟車勞頓,想必也乏了,今日的宴會便到此為止吧。對了,皇叔,記得明日幫朕慰問一下王將軍,他能夠這般喜歡晴兒的琴聲,朕很是欣慰。」
什麼叫神補刀?這就是啊!眾人同情的看了一眼猶如啞巴吃黃連一般,一臉便秘表情的瑞王。
忽聽得撲通一聲,瑞王爺氣急攻心之下,一口氣上不來竟硬生生厥過去了。
「啊,王爺!」江兆柔驚呼一聲,慌忙上前。
「咦,怎麼暈了?」夏雨晴瞪大了雙眼,詫異地看著忽然倒地的瑞王,完全忘了自己此刻正窩在某人懷中被大吃豆腐中。
「沒事,瑞王爺日夜兼程趕回京城,身心疲倦。如今聽說能回去休息太過高興,便躺下想讓人抬他回去,比較省力。」
「噗……」燕染好不容易入口的十年女兒紅一下子全數貢獻給了地板。
「哦,這麼辛苦,那快讓人抬他回去歇著吧。」
「好,來人,送瑞王爺回府。」
燕染苦笑不得的看著不遠處的兩人,感慨道:「跟著皇上這麼多年,我竟不知他還有這般顛倒黑白的功夫,佩服佩服。」
邵子唐冷哼一聲:「什麼鍋配什麼蓋,以前沒表現出來,是因為沒有值得他顛倒黑白的對象。」
邵子唐掃了一眼被風霆燁攬在懷中的夏雨晴,不得不承認這個集傻氣與呆萌於一體,在關鍵時刻卻又會露出爪子捍衛領土的小貓咪,確實有讓人忍不住想要逗弄的資本。
皇帝一聲令下,守候在瑞王身旁的侍衛們一擁而上,快速抬起瑞王爺,競相奔走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江兆柔不甘不願的絞了絞手中的帕子,轉身衝上瓊台,手剛往古琴上一伸,忽聽得砰的幾聲,琴弦盡斷,反彈回來的力道使得那纖細的琴弦宛若利刃般鋒利,直接在江兆柔的掌心處滑出一道深深地口子。
鮮紅的血液順著指縫滑落,滴落於琴聲之上,發出一聲脆響。
原本寧靜的午夜再次劃過一聲長長的尖叫:「我的太古遺音……」
冷若楓面無表情的看著江兆柔痛不欲生的模樣,眉峰微微一抖,果然連這把上古名琴都忍受不了某人的摧殘,選擇自行了斷以周全自身清白了嗎?
江兆柔的悲痛欲絕並沒有驚擾開始散去的人群,眾人賞賜般的朝她遞了枚同情的眼神便又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美人在抱,想拒絕的人拒絕了,想膈應的人膈應了,想教訓的人也教訓了,風霆燁此時的心情可謂是雨後晴空,萬里無雲,晴朗得令人嫉妒,但很快的他就要笑不出來了!
「總攻……不對,是皇上。皇上,你也覺得我剛才彈得很好嗎?」夏雨晴此刻的注意力盡數放在了自己剛才的「大放異彩」之上,絲毫沒有發覺自己的豆腐已經被吃了一頓又一頓,倆眼亮晶晶的望著風霆燁。
風霆燁面不改色道:「當然,愛妃的琴藝天下無雙,普天之下無人可比。」
「那我回去讓翠兒找把古琴放我宮裡。」
風霆燁腳下的步子猛地一頓,低頭看向夏雨晴問道:「找古琴放你宮中作甚?」
「等你得了空閒到我宮中的時候,我彈給你聽啊。」
風霆燁臉上的笑容終於出現了幾道細細的裂痕,夏雨晴見狀狐疑的看了風霆燁一眼:「你剛才不是還說我的琴音天下無雙嗎?現在怎麼又這幅模樣,不會是騙我的吧?」
風霆燁輕咳兩聲,道貌岸然道:「當然不是,朕只是覺得愛妃所言極是,愛妃的琴音絕世難聞,朕自己一人獨賞實在暴殄天物,改日愛妃興起了想奏上一曲,朕便喚上太傅,丞相,尚書以及將軍等人一同欣賞,圖個熱鬧,愛妃以為如何?」
夏雨晴雙眸微亮:「他們也喜歡我的琴聲?」
「自然自然。」風霆燁看著夏雨晴那滿臉欣喜的模樣,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有難大家一起當的準則,毫無心理壓力的忽視背後那幾道恨不得將他戳出幾個窟窿的目光,將所有人全部拉下水。
燕染終於忍不住起身出了聲道:「皇上,臣記得方才晴妃娘娘說過,這所學六藝只能為今後的夫君一人娛樂,臣等一介凡人,娘娘仙音實在愧受。」
話一說完,風霆燁一記冷眼已經掃了過去:是兄弟兩肋插刀,有難同當,有禍同領,豈可臨陣脫逃?
燕染苦著臉:平日咋不見你有福讓我們同享呢?那丫頭那種敵我不分,無差別的攻擊,臣實在是……做不到啊!
夏雨晴並未發覺兩人之間的眼神交匯,只道燕染是在意剛才的那些話語,微微一笑豪邁道:「美人太傅不必拘泥於這些虛禮,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到時可一定要到場哦。」
此話一出,幾個男人的臉一下子全黑了。
「一家人?」風霆燁挑了挑眉毛,看樣子他家的小貓咪還應該多加調教才行,至少得讓她明白,誰才跟她是一家人。
燕染接收到風霆燁冰冷的死亡視線,內心默默淚流滿面,含著一把血淚苦著臉道:「……謝娘娘隆恩,臣……愧領。」
夏雨晴滿意了,歡歡喜喜的跟著風霆燁轉身離去,還沒走上兩步,微彎的眉眼一下子垮了下來。
呆呆的望著堵在自己面前,一臉凝重的盯著自己與總攻大人的柳宜鑲,夏雨晴心中警鐘長鳴。
這大小姐不是來秋後算賬的吧?難不成上次的說辭並沒有說服她?她還以為是自己搶了她的未婚夫,準備來個奪夫之戰?嚶嚶嚶,小女子身嬌體軟易推倒,可受不了女王大人一聲吼,求放過qaq
就在夏雨晴心驚膽顫,風霆燁面色冷凝之際,卻見柳宜鑲輕歎一聲,一臉無奈的走到風霆燁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這樣一位佳人在側,怪不得表哥你情願放棄我燁國無數佳麗,寧願成為斷袖龍陽之輩也不肯再納妃妾。」
「鑲兒你誤會了,朕……」
風霆燁剛想解釋,柳宜鑲卻一臉釋然的表情打斷道:「表哥,你放心,以後我一定不會再為你拒婚一事耿耿於懷了。表哥,我懂你!」
話音一落,收拾夜宴殘局的宮女太監們一個個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目瞪口呆的望著臉色古怪的風霆燁。
原來那個留言竟是真的!他們最高貴、最有才、最霸氣的皇帝陛下,不只重口味,還是個斷袖!
噹的一聲,不知誰手上的盤子落到了地上,發出一聲悶響。死寂下來的氣氛一下子又活躍了起來,眾人眼觀鼻鼻觀心,雖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眼睛卻仍不住的往風霆燁身上瞄,仿若在看什麼珍稀動物。
風霆燁看了一眼懷中之人與柳宜鑲一臉無辜而又理所當然的表情,接收著四面八方投射過來的「皇上放心,我們絕對保密」的眼神,剛才的好心情消散殆盡,頭上青筋暴起。
好,好樣的!有生以來,他第一次這麼想……大開殺戒,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