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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43章 番外 :埋下禍根3 文 / 月斜影清

    接自己的妻子回宮,有什麼可後悔的?

    彼時,他一點也不知道,許久之後,自己會成為歷史上赫赫有名的皇帝:除了他遷都洛陽,改革漢化的大名之外,他的另一個大名也那麼彪悍:被老婆氣死的皇帝。

    那時,他一點也不認為有什麼不妥,只是打定主意,今生今世,一定要和她在一起。無論如何,也休想讓他放棄了。

    而且,他心中自然有一些想法,一些真正的承諾——但是,他希望給她一個驚喜,而不是空洞地說出來。

    他希望做到了再說。

    而不是白白地開一些空頭支票。

    甚至,為此而隱隱地高興——果然,她是因為醋妒吧——醋妒不可怕——可怕的是女人變了心腸。

    他寧願她是醋妒。

    也只選擇了這個理由去相信。

    他躊躇滿志,興高采烈:「妙蓮,立正殿已經空了很久了,我一直很寂寞。也許,等你回去了,我就不會再寂寞了……」

    那本是情深意濃的表白,但是,聽在她的耳朵裡,卻一點也不是滋味。

    就連笑容也變得輕描淡寫的諷刺:「哦?陛下也會寂寞?那麼寂寞的話,那麼多兒子是怎麼一個接一個生出來的?無數的良辰美景在幹什麼?一邊思念我,一邊讓年輕貌美的妃嬪侍寢?在她們身上,激烈地思念我?……」

    拓跋宏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生平,他沒聽她說過這麼刻薄的話——馮妙蓮,就好像變了一個人。

    他甚至不敢直視她的目光——這還是昔日那個妙蓮麼?

    是那個天真無邪,嬌憨的少女麼?

    他有一種極其奇怪的想法——面前的女人,除了相貌是妙蓮之外——其他的思想,舉止,看法,尤其是骨子裡靈魂一類的東西,真的不是妙蓮了。

    一種翻天覆地的變化。

    怎會這樣?

    人家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難道在這裡的三四年時間裡,她連性子都轉變了?

    徹頭徹尾地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他要回答她,可是,口乾舌燥——而且,她貌似也無心聽他任何的分辨或者表白。她只是靜靜地坐在一邊,微微閉著眼睛,就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於身邊的這個男人,根本就可有可無似的。

    「妙蓮……該出發了……」

    她睜開眼睛,還是淡淡的:「陛下,我最後一次提醒你。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否則的話,日後,你必定會大大的後悔……」

    那是一種宣言。

    一種決裂的光明磊落的通告。

    但是,拓跋宏根本不可能拒絕,也不會後悔,他咬緊牙關沉聲道:「妙蓮,你就不要多說了,朕心意已決。」

    「既然陛下心意已決,那我就不說什麼了。也罷,也罷,陛下,你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色衰則愛馳……你早就不再喜歡我了,在我生病的時候,就把以前的恩義徹底斬斷了。請你記住,日後,我也是你的玩物!!」

    他面色慘白:「妙蓮,你明知道,你根本不是玩物……」

    「病好了就搶回去,生病了就趕出去!不是玩物是什麼?難道,陛下,你還認為我是你的愛人?」

    「妙蓮……」

    他幾乎嘶吼起來:「朕說過會補償你……」

    「如何補償法?」

    「不就是皇后嗎?你要做皇后,朕就給你!!」

    她哈哈大笑。

    「好,那我就提前感謝陛下天高地厚之恩了。」

    說罷,起身,逕直走了出去。

    拓跋宏也跟出去。

    那一日,天氣很燦爛,陽光很晴朗。他走在她的身後,卻感覺不到半點的溫度——只是覺得冷,異常的冷淡——

    外面,黑壓壓地跪滿了人群。

    都是馮家的老小親眷。

    馮老爺,馮夫人、馮家的小姐們,少爺們……他們聽到聲音,都抬起頭,看馮家這個鹹魚翻身的女人——

    誰能想到啊。

    這個時候,她竟然都還能翻身。

    瞧啊,她還走在皇帝身邊呢!

    並肩攜手,那麼恩愛——遠遠比妙芝進宮做皇后的派頭更大——所以,馮夫人的心肝更是撲撲地跳:天啦,這個狐狸精再進去,妙芝的地位真就那麼穩當?就算皇帝並未下罪馮家,可是,他也沒好臉色——這幾日,都沒去過馮家,也不接受馮老爺任何形式的請罪。

    怎麼辦怎麼辦?

    馮妙蓮的目光掃過眾人,淡淡的。

    二進宮——她本該如其他的女人一樣,在娘家哭泣,捨不得——可是,沒法,她無法流淚——連假裝都裝不出來——眼眶很乾,無淚可流。

    這幾年,她名義上在家裡——可是,從未有過絲毫家的感覺。

    此時,怎會去留戀什麼家的感覺?

    放眼四周,親人很多:父親,嫡母,兄弟姐妹……一

    個親人眾多的孤兒而已。

    誰是親人?

    她很平淡地從他們身邊走過——甚至不去想自己給皇帝留下了什麼樣的印象——只是當她不經意地看皇帝的目光時,看到他很平淡——她想,難道他不失望了?不再破壞他心目中漂溫柔善良的馮妙蓮的形象了?

    拓跋宏面不改色。

    他只是陪著她走向馬車,上去了——啟程——向著京城的方向——就連他,也沒聽馮老爺的囉囉嗦嗦。

    他也早就受夠了了。

    在家廟的門口,停著一輛巨大的豪華的馬車。兩名宮女掀開轎簾,馮妙蓮坐了上去,立刻,皇帝也跟了上去。

    前面,太監尖聲尖氣地叫得一聲「出發……」

    浩浩蕩蕩的隊伍就往京城方向而去。

    這豪華大馬車,完全是古代的高級房車,鑲金嵌玉,豪奢得令人目瞪口呆。馬車十分寬敞,兩側有窗戶,可以左右推開,看見外面的景物。窗邊的簾子全是流蘇串起的珠簾,風一吹動就發出清楚的聲音。旁邊是玉案,案上擺放著各種沿路進貢來的鮮果、茶點。最過分的是裡面擺放著一張類似大床的御榻,上面錦衾堆翠,這樣的設計,根本就是為了在路途上好隨時「臨幸」妃嬪的。

    就連馮妙蓮,也被這奢華驚嚇了一跳——看來,馮老爺有錢是真的——因為,這馬車是馮老爺親自給皇帝陛下準備的。

    可謂是用心良苦啊。

    她坐在窗邊,伸頭往後面看去,只見後面都是馬隊,再也沒有馬車了,隨行之中,並無女眷,更沒有任何地方官員進獻的美女,就連馮老爺高價買來的那些絕色處女,他都不曾享用過一人——這是拓跋宏的慣例,事實上,他並非是一個荒淫無道的皇帝。

    但是,馮妙蓮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張豪華的「大床」上,心裡有種發嘔的感覺——也真虧馮老爺想得出來。

    旁邊,拓跋宏順著她的目光,「妙蓮,那是馮老爺準備的。你身子不好,怕騎馬顛簸了,所以讓你好好的休息……」

    那是一段不算遠的路程,本來騎馬馳騁,一兩日就到了。

    但是,他一來打了勝仗,二來因為帶她回去,雙重的喜事,所以並不介意路上走得緩慢一些。

    馮妙蓮本想說,是不是怕自己顛簸了,再次生病了,剛回宮又給趕出來?

    但是,她想了想,沒說。

    沉默。

    一種溫柔的沉默。

    一種冷酷的冷漠的沉默。

    窗外,青綠的樹木一行一行退去,她正想得出神,一雙大手撫在了自己的肩頭。

    拓跋宏坐了過來,幾乎將她完全抱在了懷裡,嘴裡的呼吸那麼灼熱:「妙蓮,你記得不?當年遷都洛陽的時候,我們也一起出巡過的。這天下,經歷了兩代人的努力,總算國泰民安了……」

    國泰民安?這是真的。

    無論他對女人如何——但是在政治上有巨大的作為,這是不爭的事實。

    北國天下,豐衣足食,風調雨順,而且苛捐雜稅也算不得沉重。他是一個仁慈之人,從馮太后開始,廢黜了許多殘酷的刑罰——而且,在很多事情上,他所作所為也不極端,甚至手段遠遠比馮太后更加溫和,從不曾濫殺任何大臣,真正的禮賢下士。

    他的人品,他的治國手段,無可挑剔。

    本質上,拓跋宏是一個大好人。

    在**的制度下,國家機器都掌握在一個人的手裡,單靠他的個人品質和能力來決定著千萬人的生活。也許,他不是個好男人,可能是個好皇帝吧!

    馮妙蓮很遺憾地想,也許是自己對他的要求太高了吧。

    當一個女人,曾經深愛的時候,要求就會很高很高——因為,她不是因為家族利益,因為榮華富貴而愛他——僅僅只是因為她本身而愛他。

    難道這樣,就不能要求高一點麼?

    「妙蓮,實不相瞞,這些年,我雖然有了高美人,妙芝等等……可是,和她們在一起,總是覺得很疏遠,是一種君臣的感覺,真的感覺不到別的情意……這是和你在一起,根本沒法比的……妙蓮,我想通了,現在,兒子也有了,我並不需要再忌諱什麼了。以後,我會只愛你一個人……」

    這是他第一次提到「我只愛你一個人」——

    愛啊!

    只愛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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