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愛看著眼前的十具棺材,有些不明白的看向蘇七言。不明白他想要蘇愛看什麼。
蘇七言卻沒有看蘇愛,而是走過去,修長的手指撫上那些黑木棺材。低著頭,彷彿在細細的端詳著,清冷的聲音說道:「知道這十具棺材裡躺的是誰嗎?」
十具棺材,蘇愛在腦海裡聯想了一番,心裡就已經有了數。十個人剛好不正是消失了的十位上位使魔嗎?蘇愛看向蘇七言。
蘇七言回頭看了一眼蘇愛,心知她是知道了。然後繼續說道:「看來你都知道了。現在十個上位使魔都復活了,他們的力量都大大的提升,到底又多厲害,誰也不清楚。」說完,蘇七言輕笑出聲。蘇七言不待蘇愛說話,轉過身來看著蘇愛,「蘇愛,我再給你一個機會,帶著你的孩子跟我一起離開吧!槿鈺現在的力量,不比始皇弱了。你覺得你們敵得過嗎?」
蘇愛迎上蘇七言淡淡的笑了,「蘇七言,你該知道我是不會離開的。我和我的孩子還有我的丈夫永遠都會在一起。我愛他們,他們也很愛我。」
「說到底你還是愛江恆。」蘇七言嘲諷的笑,那雙眼睛裡的痛苦絲毫沒有掩飾。蘇七言覺得愛的好痛苦,而且他有愛的有些累了,他的付出,他的癡心,其實到頭來都是一場笑話,「你寧願死,也不願意給大家一個活路。蘇愛,你真的好狠心啊!」
「蘇七言,我……」蘇愛想要安慰,然後話快要出口的時候,卻覺得說了反而更是一種傷害。蘇愛看著蘇七言,她的內心一陣心疼。蘇七言這樣的男子,不該是這樣的。可惜在認識蘇七言之前認識了江恆。
「蘇愛,你相信嗎?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那雙眼睛一下子讓我便愛上了。慢慢的,我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心了,一點一點的****。那時候你沒有記憶,但我心裡一點喜悅都沒有。我多想讓最真實的你愛上我。可是我害怕,我害怕你介意我是使魔的身份。」蘇七言望著那飄渺的遠處,沉浸在回憶。這一生中他也只有那一段時光是他最開心的。
「後來,江恆的出現。看見你在沒有記憶的時候,依舊那麼的信任他。我好嫉妒,又好羨慕。那時候我多想我也能夠得到你這樣的信任。」蘇七言說著嘴角浮現出溫柔的笑,繼續說道:「可是當我得到的時候,我卻不滿足了。我愛那個叫蘇愛的女人,所以我要她屬於我。」
蘇七言回過神來看著蘇愛,那一雙眼睛裡的光芒卻讓蘇愛覺得充盈著濃濃的悲哀,「蘇愛,是不是覺得我的癡心妄想很可笑,這一切都是我自作孽不可活?」
蘇愛立刻搖頭,「蘇七言,你真的很好。只是我在遇見你之前遇見了江恆。」
「你是想告訴我,我們之間只是有緣無分嗎?」蘇七言笑了,那笑容帶著和煦的溫度,蘇愛再次看到這樣的笑容的時候,甚是覺得過往原來是那麼的美好。可惜那個時候,自己還不夠懂。生生的親手毀掉了。
蘇愛笑了。
而蘇七言卻突然說道:「蘇愛,你會希望我死嗎?」
「蘇七言,你在亂說什麼?」所有人裡面,蘇愛是最心疼蘇七言的,「那一切都是槿鈺的陰謀,你又沒有參加,那些事情都與你無關。」
「你還真相信我。」蘇七言看著蘇愛眼睛,他知道蘇愛說的是真的。可是這份信任,卻讓他拾之太沉,棄子不捨。
「蘇七言,我一直都相信。」蘇愛突然直視著蘇七言的眼睛,語氣無比的認真,「我也知道你恨我,我真的覺得是我自己處理的不夠好。我很清楚,你恨我的時候你肯定也很難受,你口口聲聲說著要讓我痛苦,可是你卻三番五次的救我與危難之中,而且還保護我的孩子們。」
「我沒有。」蘇七言語氣變得不好,直衝沖的回道。
蘇七言的話就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一樣。蘇愛繼續說道:「你的愛,我很珍惜,真的。對我而言,在我的心裡,蘇七言就是一個特別的存在。我永遠都記得有個身影,他會永遠站在我的身後。」
「蘇愛,你口口聲聲說的那麼好聽。可是當初在法國的時候,你選擇了江恆,而不是我。」蘇七言打斷蘇愛的話,情緒變得有些激動,眼睛裡的冷漠與溫柔都消失了,全是深深的一種控訴與委屈。
蘇愛的話,說的很好聽。將蘇七言的心打動了,可是他不相信,他不願意去相信。他能寧願相信,蘇愛從來就沒有愛過他,更不會在乎他。她從來沒有好好的看過他,也沒有在意過他的付出。她對他的好,只是心裡的內疚。
「不是的。真的,不是那樣的。」蘇愛急切的說道:「當時槿鈺利用蘇欣將江恆刺傷了,他還發著高燒。槿鈺讓我再他和你兩個之間選擇的時候,所以我選擇他,而且我相信你,相信你的能力。如果當天受傷的人是你,我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你的。」
「你說謊。」蘇七言嘲弄的說道,「蘇愛,你好虛偽。你明白就不在乎,為什麼要裝的那麼像?」
「我說的都是事實。」蘇愛堅定不容質疑的語氣說道,「蘇七言,我蘇愛從來不說假話。」
蘇七言定眼看著那一雙依舊清澈的貓眼,那裡面的光芒就像充滿了聖神,可以洗淨一個人身上的塵土一般。蘇七言突然哈哈的仰頭大笑起來。他發現自己真的好可悲,原來這一切都是自找的。
蘇七言好可悲,他一直以為蘇愛從來沒有愛過他,連一點在乎與憐惜都不曾過他。每一次蘇愛的信任與關心在蘇七言看來都是那一次法國之行的補償。等他有一天突然醒過來的時候,才知道原來他不像愛情人一樣愛他,但是在她的心裡他有一份屬於自己的角落。
而且她對他的信任與關心從來都是發自內心的。他有多久沒有仔細的看過她的眼睛深處,那永遠都不可能騙得了人的。可是他卻生生的錯過了一次又一次。
明明笑應該是歡快的,然而蘇愛在蘇七言的聲音聽到了悲哀與絕望。
蘇愛突然伸出手從蘇七言的背後環住蘇七言的腰,將臉貼在蘇七言的悲傷。然而蘇愛做起來一點****都沒有,更像是想將她身上的溫暖過渡給蘇七言。
「我喜歡那個永遠帶著溫暖的蘇七言。」蘇愛輕聲說道。
蘇七言被蘇愛從後面抱住的那一刻,整個身子都僵硬了。蘇愛上次被槿鈺使用了法術,也這樣抱過一次。然而那是沒有她自己的意識情況下,而這一次蘇愛卻是在她十分清醒的時候。
蘇七言生生的愣住了,整個思想都彷彿被蘇愛的的手臂被揪住了。他有點貪心,不想要放開。蘇愛身上的溫度讓他的心也暖了起來。
一陣沉默。兩個人就那麼站著。
良久,蘇七言緩慢的開口說道:「曾經我一直幻想著,有將一日御魔師和使魔可以和平共處,可是等我知道永遠都不可能的時候,我付出了太大的代價。我知道你很想給你的孩子們一個普通的生活,其實你應該帶著他們離開的。你鬥不過槿鈺,更鬥不過舊的生存法則。御魔師必須得不停的追殺那些使魔,你是他們的責任。御魔師又會在和使魔糾纏的時候不小心也變成使魔。不停的循環。沒有槿鈺還會有下一個其他人。所以,蘇愛,離開吧!你不願意跟我離開,那你就帶著孩子們離開吧!我希望你好好的活著。」
蘇七言柔聲的勸說到。他昨天曾去試探過那十位上位使魔,那力量就算是他,他也未必能夠將他們十位擊敗,更何況還有一個共享了十位使魔力量的槿鈺。這個世上只怕除了珂珂還有他自己,沒有人可以阻止槿鈺了。
他永遠都做不到不愛蘇愛,也永遠都做不到恨她恨得徹底。當他聽到蘇愛的解釋,當蘇愛用手臂環過他腰間的時候,就已經將他故作的冷漠擊碎。他的愛意更是像一瀉千里的瀑布,源源不斷的湧上來。他的結局他已經想好了。可是他想要蘇愛好好的活著,他很想看到她經過歲月的洗禮,然後一天一天變老。
槿鈺伸出手扳開蘇愛的手,轉過身去,低下頭,他的大手輕輕的拂過蘇愛的髮絲,專注的神情讓蘇愛的心裡微微一顫。有什麼東西不小心劃過去了,可是怎麼也沒有抓到。
蘇愛抬起頭看向蘇七言,「我身上流著蘇家的血,而且我孩子們都不是怯弱的。他們那麼勇敢,我作為他們的母親我不會逃避。」
蘇七言突然瞭然的笑了。這才是他認識的真正的蘇愛。蘇七言放下手,對蘇愛說道:「我可以抱抱你嗎?」
「嗯。」蘇愛點點頭。
一個溫暖的懷抱,帶著一股依戀與不捨。但是蘇七言很快就放開了蘇愛,對蘇愛說道:「回去吧!樂白已經死了。」
「他怎麼死的?」蘇愛問道。心裡一陣難受。樂白傻氣的樣子,樂白那圓溜溜的身子,他憨厚的相容都歷歷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