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恆不但沒有鬆一口氣,反而鬱悶得內傷。
「你對付得了上位使魔?」江家的六位長老比較關心這個。畢竟對於他們來說,s級使魔什麼的,根本連他們的結界都進不了,就算進來了,也根本打不到他們,他們怕的只有像蘇七言和槿鈺那樣的上位使魔。
「我們溫家的儲魔靈石,就是為了對付上位使魔而存在的。」溫如墨認真地望著江家長老。
江家大長老想了想,望向江恆,「你去把蘇愛找回來吧。」
炎魔詫異了一下,沒有想到江家的長老們居然這麼開明。
「為什麼要找蘇愛回來?我聽到你們剛才的談話了,你們應該說過她現在是使魔了吧?」溫如墨從進門起,臉上的表情就沒變過,現在終於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這你就不懂了吧,如果蘇愛不來江家,蘇小貝就不會留在江家,那我們江家的巨龍也會隨她們而去。我們怎麼能再一次丟掉江家的巨龍!」
原來這都是為了巨龍嗎?炎魔心裡剛剛升起的那一點欣慰又煙消雲散。
「謝謝祖爺爺!」只有蘇小貝,朝著大長老笑了笑。她知道,長老們嘴上說得嚴厲,其實對她們真的挺好的。跟奶奶一樣,是刀子嘴,豆腐心。
牽起江恆的手,蘇小貝的腳下立刻出現了法陣。炎魔自動走過去,三人迅速消失在法陣的紅芒當中。
魔域,蘇七言迎著風雪慢慢地往前走,蘇小貝一直緊緊地跟在蘇七言的身後。一大一小兩個人,在雪地裡留下了一串望不到盡頭的腳印。
終於,蘇七言回了頭,「你別再跟著我了,你不該跟著我。」
蘇小寶靜默不語。蘇七言皺了一下眉,不再理蘇小寶,又繼續往前走,直到走到第七城堡前,蘇小寶才問:「你要回第七城堡嗎?」
蘇七言沒有回答蘇小寶的問題。作為一個御魔師的後代,他是沒有辦法再回去的,那裡的使魔是不會聽從御魔師的指揮的,他們對御魔師只有恨,連帶的像他這種擁有御魔血脈的使魔,也會被使魔們排除。
他不是回去,而是去殺戮。該說的,他已經跟這個孩子說過,他不聽,他也沒有義務要刻意去避開他。
走進第七城堡,蘇七言看到第七城堡亂成一團,已經不是他在時的樣子,嘴角只勾出一抹冷笑。
手一揚,已經將離他最近的一隻使魔殺死。
使魔的血,在這原本凌亂但狂歡的街道上引起了一聲驚叫,接著大量的s級使魔圍了過來。
「蘇七言,沒有想到你居然還敢回來。」有大膽的使魔朝著蘇七言狠聲叫著。
蘇七言只朝著他們冷冷一笑,這一笑,竟是說盡的溫柔,但也說不盡地詭異,如血的眸子,竟然紅得彷彿能吸人魂魄。
下一瞬,那只說話的s級使魔已經被蘇七言一掌拍碎。
至此,使魔們才震驚了,才明白這才是上位使魔跟使魔之間的差距。
沒有s級使魔能打得過上位使魔。
他們該怎麼辦?
大部分的s級使魔選擇了逃跑。只不過在蘇七言的速度下,他們的逃走也只不過是個笑話。
血,染紅了蘇七言的衣擺。
「你不要再殺人了吧?」蘇小寶突然站到了蘇七言的面前。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不是說這些使魔不該死,而是他不想看到蘇七言變成這樣。
蘇七言冷冷地望著他,冷冷地道:「滾開。」
他做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來指責。
「不!」就某方面而言,蘇小寶跟蘇愛一樣的固執。
蘇七言皺眉,手一伸,往蘇小寶拍過去,將蘇小寶打飛。蘇小寶****了一聲,蘇七言詫異地挑了挑眉。
他的一掌,居然沒有將這個孩子震碎?看來這個孩子,遠比之前打敗的上位使魔還要厲害。
蘇七言想了一下,轉身丟下蘇小寶,繼續往前走。蘇七言走遠以後,一道身影走到蘇小寶的面前,抱起了蘇小寶。
「你終於回來了?」槿鈺坐在蘇家老太太的房間裡,搖晃著手裡的茶杯。蘇七言怔了怔,走了進去,在槿鈺的面前坐下。
「你在這裡等我,不怕我殺了你?」
「怎麼會,你是個明事理的人,應該很明白,當初我並沒有對你下殺手。」槿鈺笑得很愉快,拿起酒杯朝著蘇七言舉了舉。
蘇七言很明白槿鈺說的是事實。同為上位使魔,雖然槿鈺在正常情況下不是他的對手,但偷襲的話,絕對有辦法令他致命。
但他並不相信槿鈺的話,因為他知道這個男人最聰明的地方並不是趕盡殺絕,而是給自己留下一線希望。
「你殺了蘇覓君?」淡淡地掃了四週一眼,蘇七言冷淡地問。
「沒有。她手上有魔皇,我下不了手。不過她應該不會再回來這裡了。」
「因為這裡已經沒有了蘇家的人?」
槿鈺微笑,「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
「你錯了,我並不聰明。」蘇七言垂下眼,讓槿鈺看不見他眼中的森冷殺意。「如果我聰明,當初我就不會相信你,並且跟你合作。如果我聰明,我現在就應該馬上殺了你。」
醉露心裡一驚,來自於s級使魔與上位使魔之間的差距,讓她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槿鈺揚了揚手,示意她退下去,她才鬆了一口氣。
等醉露離開,槿鈺才起身拿了一個高腳酒杯,親自倒了大半杯的紅酒,遞到蘇七言的面前,臉上揚起一抹妖艷的笑。
「就是因為你沒有馬上殺了我,所以我才說你聰明。因為你知道,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跟蘇覓君合作,我要合作的對象,一直就是你。」
蘇七言難得地勾了一下嘴角,那抹笑竟然跟槿鈺有幾分的相似,「應該說是利用才對吧?」
「對,就是利用。不過是互相利用。你覺得划算嗎?」槿鈺連緊張一下都沒有,保持著彎腰遞酒杯的姿勢反問。
蘇七言埋頭靜默了一會,才抬頭冷冷地望著他,「當然划算。」
槿鈺鬆開捏著酒杯腳的手,重新坐了回去,端起自己的酒杯,高舉,「助我們合作愉快!」
蘇七言舉杯,淺抿了一口。「你打算做什麼?」
槿鈺笑了笑,「收起你的殺氣,你就知道我要做什麼了。」
蘇七言心裡有些狐疑,但仍然按照槿鈺的話收起了殺氣。槿鈺又朝他勾了勾嘴角,才朝門外喊:「醉露,你進來。」
醉露顫顫驚驚地走進來,擔心地朝著蘇七言望了一眼,確定蘇七言並沒有像剛才那樣沖滿殺氣,她才鬆了一口氣,走到槿鈺的面前,垂手站定。
蘇七言不是一個愛發問的人,所以他只站著,什麼也沒有問。
「醉露,如果我說我也是蘇家的人,你相信嗎?」開口的是槿鈺。
醉露心裡一驚,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槿鈺。
「我跟蘇七言,都是蘇家的人,只不過我是從御魔師墮落而來的,蘇七言卻是從一開始就是出生在魔域的使魔。由蘇家的御魔師生下的使魔。」
怎麼可能?醉露的表情除了震驚,還多了一些疑惑。
出生在魔域的人類使魔?難道他們錯怪蘇七言了?
不,重點不在那裡,重點是槿鈺怎麼會是蘇家的人?
她是那麼地信任他,怎麼會這樣?
想到這裡,醉露不同自主地後退了幾步,露出了一絲害怕的神色。
她瞭解槿鈺,他絕不是那種會將自己的弱點輕易告訴別人的人,他告訴了她,該不會是……
「你害怕了?」槿鈺似乎有意戲弄醉露,又笑瞇瞇地靠近了幾分。
醉露本能地又後退了幾步,但卻沒有退出槿鈺的手心,槿鈺手一勾,已經勾住了她的下巴。
「你怕我?」
不錯,醉露確實在害怕著槿鈺。跟了他這麼多年,她也沒有弄明白他心裡真實的想法,這叫她如何不怕?
槿鈺卻突然退後了幾步,拉開了與露醉之間的距離,冷冷地望著她,「你走吧。」
走?醉露有那麼一會不明白槿鈺的意思。
「對,走。我不會殺你,我只是想要這個世上,有一個我信任的人知道我的真相。不能告訴別人自己的秘密,其實也是一種痛苦。」槿鈺背過身,不再看醉露。
醉露微張著嘴,露出了詫異,不信,掙扎和猶豫。
剛剛的那一瞬間,她祈求過如果讓她有機會活下去,她一定會離槿鈺這個男人有多遠,走多遠,可是在這一刻,她卻發現她根本就移不動半分。
守在他身邊的時候,她怕著這個男人,可是等到真的要離開,她才知道守著這個男人,似乎已經成了一種深入骨髓的習慣。
可能以前根本就沒有的感情,突然在胸口升起,只為了他的那一句「我信任的人」。
「我……不走。」聽到自己說這三個字,醉露自己也嚇了一跳。可是那就像是一針強心針,讓她剎時堅定了下來。
是的,不走。
即使只是看著那份美麗,也足夠她死而無憾了。
蘇七言一直平靜的臉上終於露出了訝異,他不願相信自己見證了一場使魔與上位使魔的感情。但那份訝異只是一閃,又變成了憐憫。槿鈺是不會真的相信任何人的人,所以那段看似充滿了感情的話,只不過是一個騙局。
「你真的不走?」槿鈺回頭,臉上有著認真的神色。
蘇七言卻已經轉身。剩下的事情,他已經不需要知道了,因為未來,他已經全部預見。
原來這才是槿鈺的目的。他想要利用醉露,拔掉所有的由御魔師覺醒成的使魔。
其實這一點,他早就應該猜到才是。
那些人,雖然憎恨著追殺他們的親族以及其他的御魔師,可是畢竟是他們那一族的後代,他們是絕對不會看著槿鈺將所有的御魔師滅絕的。他們會對槿鈺動手,槿鈺自然要先下手為強。
不過現在的他,並不反對這樣的結局,哪怕在那個結局裡,他最終也會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