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領域境!」陸小川和賈廷雖然均為武道巔峰的高手,卻被司念和周淮安的這一手打碎了心底的抵抗意識,完全亂了陣腳。
「曹公公救我!」陸小川無力抵抗司念迎面而來的一劍,轉身便欲向外跑去。可是卻晚了,劍身在其瞪大的雙瞳之間穿透了他的胸口。
金鑲玉見狀,憤憤而起,一腳將陸小川踢進了一旁的石磨洩憤,這個號稱東廠小諸葛的陸小川便被如此的送上了鬼門關。
「小川!」眼看著同伴被殺,賈廷悲嚎,慌亂下,又中了周淮安一掌。
金鑲玉取來水瓢,接住石磨水槽裡陸小川的血,朝被周淮安打傷的賈廷臉上狠狠澆去,喝罵:「你們這兩個沒心沒肺的狗男人,茹毛淋血,今天我就讓你狗血淋頭!」
「嘩啦!」賈廷被這突如其來的一盆狗血澆懵了,周淮安的長笛,金鑲玉的刀——齊齊刺進了他胸中。
「砰!」門開,肩插羽箭、渾身是血的邱莫言護著孩子,跌倒在門前。周淮安大驚,飛奔上前,一把扶起她:「莫言!莫言,要挺住!」
「曹少欽來了!」邱莫言支撐著一口氣,說完,終於昏死過去。
周淮安顧不上許多,一手按住邱莫言的傷口,一道道真氣湧向邱莫言。
司念見狀,側耳一聽,馬蹄聲陣陣不絕。
「來,依貝。」司念身體半蹲,左手伸向了依貝。
「蹭!」依貝後腿一躍,便跳上了司念的肩膀。
「周兄,我既承你之諾,便定當忠你之事。可是,如今事故有變,是逃是殺?」司念漠然的看著周淮安,靜靜的等著他的態度。
周淮安看了司念一眼,再低頭看著心愛的女人。家國興亡,心愛之人的重傷,他心中猶豫不定。忽然,他一咬牙!按住邱莫言傷口的手掌上,真氣更濃密了。周淮安低沉的對司念說道:「司兄,還請你為我們拖延半刻。周某隨後定當到來!
司念沒有作答,只是緩緩閉眼。待當馬蹄聲更近之時,司念猛然睜眼,單手執劍,龍門客棧的大門被其盪開的真氣震得粉碎。
「謝了,司兄……」周淮安望著司念修長的背影,喃喃一句,而後專心為邱莫言療傷。
「媽的,你們這些臭男人就知道逞能!」金鑲玉憤罵一句,而後對刁不遇道:「刁不遇,你帶著孩子先去邊關等我!別再耽誤了!」金鑲玉血性起,毅然留下。
長煙滾滾,卷塵而來。大隊黑騎軍隊在黃沙大漠中驚起一片塵煙。一道騎影脫離了大隊人馬,飛速的由遠而近。
「砰!」一道劍光激起,直取飛馳而來的人影。
「砰!」馬背上,一道白芒迎上,兩道劍芒在黃沙中爆起一大片塵茫,遮迷了人眼。
「你是誰?你不是周淮安。」駿馬止,馬背上一位錦衣榮服,唇紅齒白的男子一雙丹鳳眼直直的盯著衣衫隨風飄揚的司念。風沙一卷,揚起了他的長髮。司念嘴角一揚,淡然的面龐上泛起一絲冷酷。
「曹公公想要找周淮安,還請等上片刻。」
曹少欽盯著他的視線微微變細,尖細的聲音緩緩道出:「沒想到在這黃沙大漠,鳥都不拉死的地方,還能遇上你這樣的高手,真是讓本宮異常的驚訝。」
「呵呵。」司念冷冷一笑,不在回話。因為他的雙瞳中現已是漫天的箭雨,鋪天蓋地向他射來。他沒法躲,不是因為他躲不了,而是他的身後還有一座客棧,客棧裡還有他的僱主。
「小心了,依貝。」面對漫天劍雨,司念沒有絲毫慌亂,他側頭輕聲對肩上的依貝說道。而後,一道自腳下吹起的狂風朝天衝擊,狂風中夾雜著猩紅的血氣。黃沙中嘯起了不明的狂躁,一陣陣似如狂濤的沙石在司念身遭席捲。同一時間,他的腳下猛然震開一圈圈漣漪,漣漪隨著猩紅的血氣比劍雨還快,直直的迎向了大隊黑騎騎士。
「殺劍領域!」曹少欽刺耳的聲音驀然響起,司念這一手讓他倍感詫異。
「滾回去!」曹少欽手中白龍劍一聲噌響,似如嘯出的龍吟。風沙中,隱隱一道真氣猶如白龍向猩紅的血氣疾馳而去。
「周兄,剩下的便交給你了……」司念淡然一聲,而後身影一沒,再次出現時已在曹少欽身後,面對著千餘黑騎騎兵。
「死神之火……」司念唇齒輕啟。
「轟!」一道黑色的火焰彷如蓮花般在眾人腳下綻放,開出了一朵冶艷的黑蓮花。
黃沙大漠,風塵中久久不能斷絕的人鳴馬叫,撕心裂肺……
「哎……」司念在釋放過武技「死神之火」過後,臉色似如死屍般異常蒼白,輕歎一聲後,便無力站立,緩緩向黃沙上倒下。
「汪!」依貝從司念肩上跳下,正欲用身體去擋住他倒下的身軀時,一道人影從黃沙下冒出。竟是金鑲玉!「小狗兒,跟我走!」金鑲玉左手一抓,右手猿臂著司念便要將他們拖下黃沙之中。
「休走!」曹少欽眼見司念用這強大武技將自己最強大的鐵騎覆滅,已是怒髮衝冠,白龍劍傾盡全力蓄勢一斬,將司念的整個氣息鎖定。
忽然,寒芒在身後出現,曹少欽鳳眼一凝。如果非要殺掉司念,自己也將承受這一劍。他瞬間轉身一刺,放棄了殺掉司念的機會,同時也避過了背後的致命一擊。
「周淮安,我們終於見面了。」曹少欽見過周淮安的畫像,一看到眼前男人便認了出來。
「一個閹人竟然修煉出了王劍之道,真是我大明江山的恥辱!」周淮安恨然的盯著曹少欽道。
「咯咯……你敢叫我閹人!」曹少欽權侵朝野多年,誰見了他不是畢恭畢敬,即便稍有冒犯之人均已死去。而作為他這樣權勢蓋天之人,沒有子孫根便是他最大的痛楚。今天卻被人當面怒罵閹人。他已在黑騎騎兵被滅後怒火中燒。「你找死!」
「找死的是你!閹人顛覆朝野,天理難容!」周淮安立馬拔劍迎上。可是,終究是真氣消耗過多,周淮安一人完全不是曹少欽的對手。
連場激戰,周淮安、邱莫言、金鑲玉盡皆受傷。曹少欽傲立黃沙,長劍向天:「哼,周淮安,樹倒猢猻散,幹掉你,我看天下間還有誰敢動我的江山!」
金鑲玉哈哈大笑:「我們是同一陣線,你才孤軍作戰!操你爹的!來啊,閹驢!」
對峙,流沙,日昇。
金鑲玉:「我們陷在流沙堆裡了!」
周淮安:「怎麼辦?」
司念在施展過「死神之火」後已無法使力,他對依貝道:「依貝,我們退出去。」
依貝雖然看似弱小,卻也是擁有接近武道實力的文曲獸,只見它托著司念,向流沙外奔去。
曹少欽獰笑著,流沙,對他來說並不是致命的;如果讓周淮安活著離開,讓他聯絡到于謙party的餘部,與朝中反對自己的大臣聯合起來,那才是心頭大患!
「殺!」曹少欽驚天一吼,發動了全力一擊。山崩地裂、浮雲變色,邱莫言不願周淮安與自己同死,只要他活著,便有機會誅殺曹賊!
「起!」邱莫言用盡全身氣力,將他頂向天空;周淮安借力而起,騰越半空;曹少欽大喝一聲,白龍劍正中莫言當胸,鮮血噴湧。
「莫言——!」周淮安狂怒,劍若風起,疾攻曹少欽。
金鑲玉扶著邱莫言,道:「你等著,我替你刺他一劍!」
周淮安回頭,眼見身陷流沙堆裡的莫言正急速下沉,悲嚎不止,轟然落地。流沙食人,當他撲到邱莫言身陷之處時,沙地上只剩下一道淺坑;人,永遠的被埋葬了。
「一個一個收拾你們——拿命來!」曹少欽狂笑,捨了周淮安,白龍劍一振,再刺金鑲玉。金鑲玉一聲慘叫,跌落黃沙,嘴角溢血。周淮安飛身躍去,拚死撩開曹少欽一劍,擋在金鑲玉身前。
「小心!」金鑲玉高叫,白龍劍再出,正中周淮安後心,穿胸而過。
「周淮安,你不能死啊,你還要帶孩子出關的!」
曹少欽劍指二人,傲然道:「天大地大我最大,這條黃泉路是你們自找的!」白龍平舉,刺向二人。
「轟!」沙堆轟然暴開,刁不遇從中出——還是那把圓刀,還是那手分羊的絕活,還是快的讓人眩目!
曹少欽一劍,劈飛刁不遇。
「我的腳!」曹少欽低頭一看,左腳皮肉竟被剔得乾乾淨淨!
慘叫一聲,轟然倒地,抬起左手,竟也被剔得乾乾淨淨,只剩下一隻骨架!
「我的手!!」曹少欽支起身子,狂嘶著,用僅剩的一隻腳支起身子,白龍高舉,照準沙漠底下刁不遇的位置,一劍刺去!
血柱飆空,刁不遇死死抓著白龍劍,被生生挑離地底,挑在半空中。
「子母劍!」周淮安一個激靈,沖金鑲玉道:「子母劍,快推我過去!」
金鑲玉提一口氣,將他橫推過去。
周淮安瞅準曹少欽單手,且被刁不遇牽制的大好時機,子母劍在手,直刺曹少欽咽喉。
「想的美!」曹少欽當即甩掉白龍劍,右手化爪,扣住子母劍,竟要將劍身生生折斷!
子劍出!
「噗!」周淮安用盡全身最後一點氣力,刺穿了曹少欽咽喉。
「噗!」曹少欽絕地一擊,左手骨爪重重刺在周淮安胸口,折斷,嵌。
曹少欽轟然倒地。
「莫言,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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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煙落日,駝鈴響。
「司兄,至此一別,希望日後還能相見。」周淮安雙手抱拳,對司念說道。
司念看了一眼邱莫言當初沉下的地方,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傷。他唇齒微張,卻又欲言而止。最後他輕聲一歎:「告辭了,周兄,日後定會相見……」
司念轉身迎著夕陽餘暉和依貝一道走去。一長一短,一大一小的兩道白影漸行漸遠。
龍門客棧前,金鑲玉攔住了周淮安:「你還會回來嗎?」
周淮安翻上駱駝,淡淡道:「當下一批客人來到的時候,你可能已經忘記我這個過客了。我不像你有勇氣面對這個沙漠,我出關了。」
駝鈴叮噹,斯人遠去……
「刁不遇!」金鑲玉站在客棧前,雙手叉腰,扯著嗓子大喊,「拿酒來!」
「酒來了!」刁不遇捧著大罈子烈酒蹦來。
「來,燒了這個無情無義的地方!去找周淮安!」
大火,熊熊燃起。
駝鈴,叮咚飄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