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念微微一愣,然後盯著陸小鳳。陸小鳳向他肯定的點了點頭。司念右手一挽,長生劍收劍入鞘。
陸小鳳看著公孫大娘道:「現在證據確鑿,我希望你還是跟我走吧。我不想在這裡動手。」
「你放什麼屁,要大娘跟你走!」五娘頓時大罵道。
陸小鳳沒有回應她,只是看著公孫大娘:「給我個答案。」
公孫大娘深深一歎,陸小鳳現在手上掌握著的證據的確都證明著她便是繡花大盜。她道:「你認為我會跟你走麼?」
陸小鳳道看著她,隨即淡淡道:「那麼,我就只有強行動手了。」
二娘冷眼看著陸小鳳:「你覺得你能贏?」
陸小鳳輕聲一歎,只是歎息搖頭。
「怎麼,怕了?」三娘嘲笑的看著陸小鳳。
陸小鳳道:「我一個或許真拿不下你們,但是你們別忘了,還有他在。」陸小鳳指著司念。
「我們有眼睛,當然看得見!」紅衣女子說道。
陸小鳳道:「那麼,你看到他劍上的鮮血了嗎?」
紅衣女子愣然,她當然沒有看見長生劍上的鮮血,因為長生劍很亮很亮,乾淨得毫無一絲塵埃。
「我看見了。」公孫大娘冷冷的說道:「上面沾滿了血腥。」
陸小鳳道:「所以我不希望他拔劍。」
公孫大娘道:「你認為我們姐妹會死在他的劍下?」
陸小鳳沒有否認。
司念緩緩開口了:「雖然我不似他一般,拔劍必取人性命,但是我卻很樂意拔劍便取人性命。真的交手了,我或許控制不了自己的殺意……」
公孫大娘皺眉,他隱隱猜到了司念的師傅是誰。「他?西門吹雪?」
這句話問出,在場的其他幾女頓是一驚。
司念淡然的回答道:「是。」
陸小鳳道:「而且他進的是殺劍。」
公孫大娘深深一歎,看著司念說道:「雖然你不是我的對手,但是我的妹妹們卻沒人是你的對手。而我和陸小鳳又在半斤八兩之間……」
司念道:「所以,你跟我們走?」
公孫大娘再一次無奈的歎息:「所以我跟你們走。」
「大姐!」其他六女都慌忙的想要留住公孫大娘。
公孫大娘揮了揮手,對六個妹妹笑道:「能跟這個男人走也不錯。」隨即,公孫大娘又對陸小鳳問道:「能容許我去換件衣服嗎?」
陸小鳳毫不猶豫,點點頭。
「謝謝。」公孫大娘轉身進入臥房。
片刻過後,陸小鳳的眼睛突然一亮,直勾勾的看著一個剛從後面走出來的人。一個女人,一個燦爛如朝霞,高貴如皇后,綽約如仙子般的美麗女人。甚至連她身上穿的衣服,都不是人間所有的,而是天上的七彩霓裳。而司念卻沒有看到陸小鳳那男人看見絕色美女特有的表情。因為他又在閉目自修了。陸小鳳揉著眼睛,他不敢相信了自己的眼睛,這還是剛才那滿身骯髒的邋遢乞丐嗎?
公孫大娘微笑的看著陸小鳳:「怎麼,不認識我了?」
陸小鳳輕聲一歎,道:「我真不能將你和剛才那邋遢乞丐聯繫到一起。」
公孫大娘嬌笑:「但我確實是公孫大娘。」
陸小鳳唉聲歎氣道:「但我卻不想將你交給六扇門。」
公孫大娘絕色的容顏閃過一絲失落:「但你卻不得不給你的朋友一個交代。」
司念睜開雙眼,淡然道:「所以你還是跟我們走吧。」
一座富麗的樓閣,金九齡躺在榻椅之上,此刻,他的手中正拿著一隻夜光杯,悠哉的享受著杯中的波斯葡萄酒。他眼睛微瞇,望著窗外的那一輪皓月,眼角泛著淡淡的笑意。
昨天他的手下用六扇門專門訓練的飛鴿傳來消息:已經捉住繡花大盜了。
他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輕鬆,有一個天下辦案第一的朋友,他只需要等著他親手將罪犯交到自己的手中,便可以在皇上面前領取最大的功勞了。似乎這個江湖之中,做陸小鳳的朋友最是划算。
就在這時,他聽到屋脊上輕輕一響,響聲並不大,就像是有狸貓竄上了屋脊。他臉上立刻露出了微笑。他知道這一定是陸小鳳來了,而且身上一定背著很重的東西,陸小鳳行動時,本不會發出任何聲音來。
金九齡笑吟吟的起身,推開窗戶。一道人影便滑落了進來。是陸小鳳,他正背著一個大箱子。
金九齡笑道:「把此事交給你,果然是對的。」
陸小鳳卻是一屁股坐在了金九齡剛坐在的位子上,拿起那瓶波斯葡萄酒便向嘴中灌去。
金九齡輕笑:「原來陸小鳳喝酒竟是如此粗野。」
陸小鳳依舊在喝,直到喝掉一半後他才停下來:「陸小鳳只對女人溫柔,而且一定要是絕色美人。
金九齡道:「所以你為公孫大娘準備了一個箱子?而且我敢肯定裡面一定鋪了厚厚的絲綢。」
陸小鳳道:「其實我是想用八抬大轎把她抬來,但是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任何轎子比的上陸小鳳的後背舒坦。」
金九齡大笑:「陸小鳳果然是最重女人。」
陸小鳳已經將剩下的半瓶波斯葡萄酒喝完:「錯了,我還重朋友。」
金九齡道:「為何你來了這麼久,都不問問我花滿樓到哪去了?」
「對了!花滿樓到哪去了?」陸小鳳一啪膝蓋,從榻椅上跳了起來。
金九齡道:「他知道你已發現兇手是誰後,就馬不停蹄的向紫金山趕去了。」
陸小鳳道:「他急著去紫金山幹什麼?」
金九齡輕輕歎息道:「葉孤城已經約好了西門吹雪,下個月初一在紫金山決鬥。
陸小鳳臉色變了:「現在是幾號?」
金九齡道:「二十四。」
陸小鳳道:「那我得馬上趕去。」
金九齡點頭:「那你用我的馬去吧。」江湖中人都知道金九齡是當世伯樂,最善相馬,他騎的一定是好馬。
陸小鳳道:「你肯讓我騎走?」
金九齡點點頭,微笑道:「只不過,我也有點不放心。」
陸小鳳道:「不放心什麼?」
金九齡道:「那是匹母馬。」
「彭!」陸小鳳一下從窗戶上竄了出去,大聲的傳來一句:「她就交給你了。」隨後,便傳來蹄聲馬嘶。
金九齡注視著陸小鳳駕馬遠去,頓時眼光一亮,打開木箱,果然是公孫大娘,此刻,她已被迷香迷昏,沉睡了過去。唯有淡淡的體香散發出來。金九齡也是好花之人,他聞的出那是鬱金香的香味。關上木箱,金九齡衣袖一捲,便將木箱攜帶上,縱躍向與陸小鳳相反的方向而去。
此時,一道黑白相間的身影,出現在一棵大樹之後,無神的雙眼盯著遠去的金九齡。縱身一躍,飄渺的輕功跟了上去。空中,漸留一股淡淡的鬱金香花香。
一座樸素的房間內,公孫大娘睜開了眼睛,眼前出現的是一個英俊的男子。他淡笑的注視著公孫大娘。
「是你。」公孫大娘居然認識金九齡,口氣還是很不陌生。
「大娘,好久不見。」金九齡微笑道。
公孫大娘冷笑:「我算是懂了,原來你才是繡花大盜。」
金九齡輕笑,卻沒有否認:「但是一切證據都指向你。」
公孫大娘道:「所以我才被抓來了。」
金九齡道:「那便只有委屈大娘你了。」
公孫大娘冷冷道:「當年真該清理門戶,不該放了你!」
金九齡道淡笑的表情瞬間轉冷:「一切都晚了,現在你只需認罪。伏法之後我也就可以帶著那筆巨大財產離開這裡,去關外做一個土皇帝了。」
公孫大娘笑了,是嘲笑:「你真認為自己能夠離得開這裡?」
金九齡見公孫大娘那表情,不禁後背發寒:「你這是什麼意思?」
公孫大娘道:「回頭看看不就知道了?」
金九齡緩緩的轉頭,一個身著黑色紗衣的男子站在了他的面前,一股淡淡的鬱金香花香向他撲去。
「是你!」金九齡見到面前那表情恬淡的男子,不禁驚恐道。
司念淡然的道:「是我。」
「不僅有他,還有我。」一道人影破窗而入。正是一臉微笑的陸小鳳。
金九齡腦袋彷如一陣眩暈:「你不是離開了嗎?」
陸小鳳道:「靠著司念留下的記號,我又趕回來了。」
金九齡搖頭:「你是怎麼發現我的?」他當然指的是,陸小鳳是怎麼發現他才是繡花大盜的。
陸小鳳搖頭:「你做的很完美,我並未發現。」
金九齡道:「那你為何懷疑我?」
陸小鳳無奈一笑:「因為我相信了公孫大娘的話,她說她不是繡花大盜。」
金九齡道:「於是你就懷疑我了?」
陸小鳳笑道:「因為我相信一個被我看上的女人。」
「唰!唰!唰!……」金九齡突然打出一串繡花針。陸小鳳趕緊向公孫大娘撲去,因為公孫大娘早已被點了穴。
司念恬淡的面龐閃現冷冷寒光,他說過,會親手殺了繡花大盜。「噌!」長生劍瞬間出鞘。司念向奪窗而出的金九齡追去。
此刻,陸小鳳正壓著公孫大娘。
公孫大娘粉面一紅:「你還不去追?」
陸小鳳嬉笑道:「不用了,那小子能夠擺平。」
公孫大娘嬌嗔道:「那你趕快起來。」
陸小鳳無奈道:「剛才一根針剛好封住了我的定身穴……」
公孫大娘道:「怎麼可能!」
陸小鳳歎氣道:「就這麼湊巧。」
……
良久,公孫大娘對陸小鳳問道:「你為什麼騙他,你明明是從幾件事中發現他是繡花大盜的。」
陸小鳳輕聲一歎,眼中閃過一絲落寞:「他是我朋友,如果讓我去選,我真不希望他是繡花大盜。所以,我寧願我發現的細節都是錯覺……」
公孫大娘道:「你這是自欺欺人。」
陸小鳳歎道:「心頭會好過一點……」
幾刻鐘過去了,陸小鳳和公孫大娘衝開了穴道。他們現在都安靜的呆在屋子裡,等。
「唰。」一道人影出現,臉色蒼白的司念身上紗衣已經破碎,裡面的白色長衫滲出了血跡。他將手中一個染血的包裹向桌上一丟。便坐在椅子上閉目療傷起來。
陸小鳳和公孫大娘都知道那包裹裡放的是什麼。兩人,眼中都不禁閃過一絲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