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零、丁零……
王母民族中學今天早上第一節課下課鈴響了,寂靜的校園裡頓時恢復了往日的熱鬧氣氛,打乒乓球、羽毛球、跳皮筋……似乎每個同學都要把這課間十分鐘緊緊抓住。足球場那爆一群穿著紅運動衣的女生也在那綠色的草地上追逐、嬉戲,盡情地享受著秋天早晨清新的氣息。她們玩得那樣活潑、開心,一切都了狂歡的境界。
這時,一輛載著綠色郵包的摩托車,沿著足球場邊的跑道向學校疾駛而去,在教導處門口嘎的一聲停下,無疑,這又是郵遞員送信來了。一會兒,教導處門口就被急切問信的男女生們圍得水洩不通。
「梁琦,有你的信!」穿著花白長裙,披著齊肩短髮的蘇英,正站在教導處門口聲嘶力竭地喊道。
「喂,什麼信呀?」梁琦猛然回過頭來,雙手在嘴上捲成了喇叭筒,運足了全身的力氣回應一聲。
「有你的信呀,快來!」蘇英重複喊道。
「好,馬上走。」她話沒說完,立刻從足球場邊向教導處飛跑過去。
走進教導處,專管學校信件的陳老師正在辦公桌上全神貫注地寫著什麼。
「陳老師,有我的信嗎?」她明知故問。蘇英站在一旁格格格地笑起來。
「有。」陳老師一邊微笑著回答,一邊從抽屜裡取出信件,以一名男性教師的風度,文雅地遞了過來。
「蘇英,你也有信嗎?」她接過了陳老師手中的信,心情愉快地問。
「有,剛才取過了。」蘇英說著,一手搭在她的肩上,一起走出教導處。
她倆避開校園那眾多討厭的目光,在一個拐角處,各自打開看起來。
蘇英收到的是一封省城表姐寫來的信,一下子便「消化」了。而梁琦呢?收到的卻是一封從本縣一個遙遠的山村裡寫來的素不相識的信,不管怎樣,作為寫給自己的信,她還是打開看個究竟。其實,梁琦收到的這封信,不過是二百來字,然而此時對她而言,卻像長篇小說那樣冗長,難以讀完。
信是這樣寫的:
梁琦:
你好!請原諒我這與你素不相識的遠在山村的一個男孩冒昧地給
你來信。
我在知識的海洋裡掙扎了十二年的時間,今天終於到達了為祖國
貢獻自己才能的彼岸。我在這彼岸上到處尋找友誼,今天終於在一位
同伴的紀念冊裡,看到了你美麗的名字和你那娉娉婷婷的與你名字十
分相稱的近影,就可看出你很天真活潑。雖然我們彼此未曾見面,但
聽朋友的介紹,我已認識到了你的心靈之美。於是,一顆赤誠的向你
追求的心,便在我胸中消消地燃燒起來……
祝:愉快!
何強
十月一日
這信幾經周折,終於從偏僻的西北山村裡飛到城市又消然地飛進了梁琦的心海。已近成熟的她,此時收到這信,是激動、是興奮、是煩惱還是討厭,一時難以說清。只是面對著一行行瀟灑的字敬慕三分。她一遍又一遍地反覆閱讀、欣賞著,彷彿什麼領導在審閱文件一般仔細,一切沉浸在迷惘中。
「你還沒看完哪?」
她聽蘇英這麼一說,才從迷惘中驚醒,扭過頭來,已看見蘇英躡手躡腳地走到身後了。於是,她不顧一切地趕緊把信揉成一團,侷促地放進褲包裡。
「怎麼啦?」蘇英看到她這反常的舉動,百思不得其解。
關於梁琦,雖然本城已有不少男孩早就向她投來了愛慕的目光,但尚未居於成熟,且還是學生,於是,很多青年小伙只好採取了放長線釣大魚的態度。她一直沒有察覺這周圍的一切。這封信,是屬於真正向她追求的了,面對突如其來的追求,她茫然不知所措。
「怎麼不請教一下身邊的『老將』呢?」她愣愣地望著蘇英想著。
蘇英在王母縣城裡,曾經度過幾個春秋坎坷的愛情生活。俗話說,從磕磕絆絆中走過來的人,是個成熟的人。這話的確有理。顯然,蘇英已是相當成熟教練了。
「怎麼啦,梁琦?」蘇英看到她那心神不定的樣子,疑惑不解地追問道。
「想請教一下。」她沮喪地說,慢騰騰地從褲包裡掏出那已揉得不成樣兒的信遞給蘇英,那舉止拘扳得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好吧!」蘇英爽快地回答,激動地接過了她手中的信,好不容易才把它展開來,默默地看了許久,似乎在極力地研究何強的內涵。
「這信應該值得重視。」半晌,蘇英抬起頭來沉重地說,臉上浮起一種令人信賴的神情。
「那麼,請你與我密切配合。」她的態度也十分明朗。
於是,一封覆信在蘇英的參與策劃下,輕鬆地向何強那遙遠的山村裡飛去了。從此,她不再像往日那樣活潑,好像心裡增加了什麼責任感那樣沉重起來,一下子變得成熟、穩重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