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的一天,黃道吉日,天氣晴朗,萬里無雲。
羅宮張燈結綵,道路兩側的古樹樹桿纏著紅綢布,宮人著新衣,宮女戴紅花,處處透著喜氣。
羅宮外面停放著各國使者、文武百官、三品以上武學家族的族長的華貴馬車。
「瞧見鋪到宮外的十里紅毯,不知道的以為陛下這是與皇后大婚呢?」
「陛下這是要重要方族嗎?」
「聽聞江國使者江姿公主拒絕出席喜宴。」
「飛龍堂在我國明明已經大勢已去,陛下為何還要扶持方族?」
文武百官帶著疑惑的情緒由宮人領著進了富麗堂皇的瓊天宮。
定國、西墨、東墨及幾個番邦國家的使者被邀請坐到了帝妃的右側下首。
東墨使者是一位出自皇族的中年郡王,正在與西墨使者鬥嘴。兩國之間的仇恨只有用武力解決,沒有合好的可能。
「郡王,羅國陛下並未邀請西墨使者,是方貴妃以飛龍堂的名義向西墨發的喜帖。」
東墨使者終於查清了此事,對於羅道的不滿少了一些,不過羅道竟然幫助飛龍堂打擊青松門,這是無法理解的事。
定國使者是郡主慕容月,今年二十歲,牡丹門內門弟子,已於去年跟師哥李葉明大婚。
她曾經對金鳳霄很有好感,後來發現沒有可能,就接受了李葉明,如今過得很幸福。
此次李葉明陪她到羅國,主要目的是要拜訪慕容東進,向他討教晉陞藥聖的心得。
前幾日她們已見過師姐江姿,約好十日後在青松門匯合。
青松門、飛龍堂的位置在帝妃的左下首。
飛龍堂駐羅國七分部的內門弟子幾乎都到了,浩浩蕩蕩的一千餘人,七成出自羅國武學家族的子弟,只是戴著銀面具的羅龍遲遲未到。
青松門的位置竟被安排在了飛龍堂的下面,寥寥十幾個位置空無一人。
羅道穿著明黃色龍袍與盛裝在身的方玲玲攜手在歡快喜慶的樂曲之中進入大殿。
方玲玲畫了一個艷麗妖嬈的妝,本就美麗的容貌在華麗的宮裝襯托之下多了幾分高貴大氣。
她從清早起已照了無數次銅鏡,要將人生中最美麗的模樣深深印入腦海。
她在皇族的座席上看到了用脂粉也擋不住面色憔悴的王朵兒。
曾經她只是武州江南學院的一名普通的弟子,王朵兒已是青松門內門弟子高高在上。
現在她是女斗聖兼貴妃,王朵兒只是女斗師兼皇子妃。
她已遠遠的超過了有傾城傾國之姿的王朵兒。
「陛下,青松門的人竟然未來呢?」方玲玲聲音不高不低,語氣嬌軟。
她在飛龍堂坐席裡面看到了目光驕傲的方族子弟,內心一陣自豪得意。
她會在三年之內誕下羅道的兒子,冊封為後,下一次儀式喜宴要比這個還要隆重幾倍才行。
羅道反問道:「愛妃,貴堂的羅龍斗聖怎地未來?」
「羅師兄曾說在喜宴上送陛下一件大禮。他肯定會來的。」方玲玲嬌羞的輕聲道。
這幾日她一直忙著喜宴與召見朝廷命婦,還不知道羅葉森已中了巨毒逃離羅都一事。
「愛妃可知是什麼禮物?」羅道鳳眸微瞇低語,帶著方玲玲坐下接受文武百官、家族族長的磕頭大禮。
各國使者、飛龍堂弟子及大小門派門主站起鞠躬高聲道:「陛下萬歲萬萬歲,貴妃娘娘千歲千千歲!」
方玲玲滿面春光,俯視眾人,比成為斗聖的那一刻還要激動高興。
殿外傳來幾十聲轟隆巨響,比禮炮的動靜大了幾倍,眾人驚得身軀微顫。
「陛下,外面發生何事?」方玲玲見羅道眼裡突然間放射殺光,隱約覺得不對勁。
「這就是羅龍送給朕的禮物,你是他師妹,比朕早知曉。」羅道將手中杯子登的一聲放下,冷漠的盯著方玲玲。
飛龍堂弟子嘩的全部起身,許多人手裡多了鋒利兇猛的寶器,分成三組,將各國使者、文武百官及羅道圍住。
方玲玲望著方族的子弟也在其中,厲聲問道:「你們這是要做甚?」
方族的幾個斗師低頭不敢直視方玲玲的目光。他們是今早才接到的命令,根本來不及稟報方玲玲,只是稟報了族長方柄,已經得到他的默許。
飛龍堂駐武州分會的陳斗聖瞪眼環視眾人,高聲道:「吾等奉飛龍堂分部堂主之令請陛下退位,迎楓郡王登基稱帝,膽敢反抗者格殺勿論!」
羅迎楓是羅道的四皇子,幾年前派殺手暗殺五皇子羅敬陽,事發之後被羅道降為郡王。
此人早已淡出眾人的視線,今日飛龍堂竟是要扶持他奪位登基。
「羅師哥?」方玲玲咬牙切齒說出三個字。
可恨她剛當上貴妃沒一個月,正式的喜宴還未結束,就要成為太貴妃?
金躍搶在王族族長開口之前大聲叫道:「金族恭請陛下退位!」
他帶著傷臂出席喜宴,就是為了向飛龍堂及新皇表示忠誠。
王族族長見被金躍搶掉了頭一名,高聲吼道:「陛下年歲已高,吾等請陛下將帝位傳位給楓郡王。」
緊接著方族、張族等二十七個家族站了出來,語氣恭敬可是字字大逆不道。
何景拍桌而起,喝道:「大膽!何族在此,誰敢威逼陛下!」
何喻天、何君清、何朝麗從人群裡飛中護在羅道身前。
金躍急得大叫道:「朝麗,你沒聽到外面的巨響嗎,那是爆炸聲,皇宮已被飛龍堂弟子團團圍住,御林軍不是他們對手,陛下今日不退位也得退。你快到我身邊來,待新皇登基,我請他封你做我的一品族長夫人。」
何朝麗有了上次的教訓,根本不接金躍的話。
「東墨只認陛下,不認得楓郡王。」東墨使者突然出掌,將放聲大笑的西墨打倒在地。
「牡丹門、定國支持陛下!」定國郡主慕容月夫妻護著東墨使者,飛到何族三兄妹身邊。
陳斗聖見方玲玲猶豫不決,若是她趁亂帶著羅道逃出羅宮,只要進了青松門分會,他們這些天的謀劃就算功虧一簣,急忙喝道:「方師妹,分部堂主應允你成為新帝的皇后,方族替代何族晉陞一品武學家族。」
飛龍堂在羅國設了一個分部,下設七個分會。
羅龍就是分部堂主,地位比分會會長高一級,有事可以直接請示龍天昊、曲海。
「陛下,你若一早便封了本聖當皇后,本聖也不會如此。得罪了!」方玲玲瞳孔睜大,拍掌擊向羅道脖頸,要將他擊昏挾制。
「找死!」羅道話音未落,四道黑影閃過,四隻藍眼灰色皮毛狼精獸憑空出現在他的身前,生生的咬斷方玲玲四肢,只留下她的軀幹。
方玲玲痛得鑽心,當場昏死過去。她豈會料到一念之間就會落此下場。
飛龍堂的六位分會會長心裡一怵,正準備強攻,竟是先後慘叫倒地,他們的眉心正中一個血洞。
「金鳳霄奉青松門門主之令剿殺謀逆之徒!剛才殿外的聲響是偽造,飛龍堂外門弟子全部死在地道,羅都分會被本門移為平地。」一身青衫的金鳳霄一腳踏著一隻紫色灰鱗鱷魚靈獸崽,天神般從天而降。
他早就隱身潛伏在大殿的上空樑柱,等待最侍時機出現,一舉殺死飛龍堂的六個分會會長。
他的到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過兩隻鱷魚靈獸崽的威嚴令眾人不敢直視。
「天下第一奇才金斗聖。」
「他一出手便殺死飛龍堂六位分會會長。」
「保護陛下,剿殺謀逆之徒!」出身青松門內門的幾十名武官看到金鳳霄手勢,轉身撲向剛才叛變的二十七位族長。
金躍身不由己被一股巨力帶著飛出了武官們的包圍,一名黑衣斗聖老者挾著他往宮外逃,一名灰衣斗聖青年朝地下丟下十幾個寶器炸彈阻止御林軍追殺。
金躍臉色慘白,出了皇宮到了一個隱蔽的巷子,被人放下站穩了,顫聲問道:「多謝斗聖大人救命大恩。請問你們是何人?」
黑衣斗聖老者亦是驚魂未定,道:「副門主千金請我們師兄弟隱在暗中保護你。」
金鳳霄竟然帶著兩隻靈獸尊者,而且發現了隱藏在暗處的他們。
幸虧金躍是金鳳霄的親生爹爹,金鳳霄高抬貴手沒有動手,不然他們今日就殞落了。
金躍目光閃爍,問道:「我那愛妻華芳還活著?」
黑衣斗聖老者沒好氣道:「當然活著!」
金躍接著問道:「我岳父大人可好?」
黑衣斗聖老者輕歎一聲,道:「副門主渾身火傷,每日疼痛,豈會好過?華芳侄女給他侍疾,還要處理門派事務。」
灰衣斗聖見金躍根本都不問嫡子金雲龍,冷聲道:「你是不是巴不得不他殞落,你好去找何朝麗?」
金躍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是。」
灰衣斗聖青年冷聲道:「我們師兄弟一共四人,去年何喻天、何朝麗暗殺你與你爹,兩位師兄為了救你被殺害。你竟然還想著何朝麗?」
金躍心裡慌亂,喃喃道:「我哪是還想著她,而是要把她弄回府裡折磨,讓她生不如死。」
兩名金桂門的斗聖讓金躍脫下朝服,躲進了一家無人的民宅。
很快,大街小巷傳來群馬奔騰及催命似的鑼聲,大白天的羅都關上城門,實施路禁,官宅、民宅、商舖、青樓等全部關上大門。
龍飛軍、虎奔軍、獅嘯軍、豹躍軍騎軍馬傾巢出動,在青松門內門弟子的帶領下抄了家族在羅都的十二個謀逆武學家族的家,將裡面的人全部斬殺,一個活口不留。
謀逆的家族一共二十七個,除去十二個及金族,外地的十四個家族在兩個時辰後經歷了同樣的事。
青松門的十幾位峰主自家族排名第二輪比試結束,一直呆在七大城府,就是為了今日將飛龍堂及叛逆的家族一網打盡。
「羅道真是狠辣,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斬草除根,一個活口不留。」灰衣斗聖青年從外面打探消息回來。
金躍失魂落魄,問道:「金族呢?」
灰衣斗聖青年望向別處,道:「金族血流成河,包括奴僕在內,沒有一個活人。」
金躍渾身無力,從板凳上滑落在地,嗚嗚痛哭,沒有看到灰衣斗聖青年目光裡的譏諷。
其實真相是羅道看在金鳳霄的面子上,只是將金族抄家,金將族的人流放三千里,並未誅殺全族。
「走吧,跟我們去西墨。」黑衣斗聖像拎小雞一樣提起金躍進的衣領。
一天之內,羅國七大城府的飛龍堂分會被青松門斗聖及弟子踏為平地,所有飛龍堂外門弟子用寶繩綁了推開最引人注目的市場示眾。
飛龍堂分會的外門弟子都是修為不高的鬥士,跪了一天一夜,竟然相繼在三天之內衰老變成白髮蒼蒼將死的老頭子。
百姓們親眼目睹加入飛龍堂的弟子下場如此淒慘,徹底顛覆了以往對這個神聖組織的認識,認為飛龍堂邪惡無比,絕對不能加入。
「飛龍堂已盡失我國民心,百年之內休想恢復威望!」
「此次本門各位峰主齊心協力,終於完成老門主留下的任務,將飛龍堂徹底趕出羅國!」
青松門一峰的兩位藥聖及幾十名弟子處死飛龍堂外門弟子之後,踏上歸途。
羅國經此巨變,多少傷了元氣,就好比一個人長了惡瘤,終於有一天狠下心來把惡瘤剮了去,疼痛無比,也是要休養數天才能恢復康健。
夜晚,千里之外的無名小鎮旁邊高山的一個山洞。
一個臉、雙手纏著厚厚白布的男子將撕下的朝廷告示扯碎,嗓子發出嗚嗚的怪叫。
他是身中劇毒的羅葉森,在得知飛龍堂設在羅國的分部毀滅、羅國二十六個家族滅族的消息,無比的憤怒不甘。
他不得不在這個山洞養了半個月的傷,等恢復了說話的能力,立刻啟程前往西墨。
他發誓就算死後灰飛煙滅,也要讓金鳳霄、江姿等人比他還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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