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軒焱快步跑到臥室取了一個白色小瓷瓶,從瓶裡倒出一粒綠豆大淡黑色的藥丸,道:「師伯,這是我妹妹給我吃的藥丸。我妹妹去年秋天一下子給了我四十粒,叫我每隔三日吃一粒。」
金鳳霄修長的中、食指夾起藥丸,端詳過後,放於鼻中輕嗅,更加的震驚,卻是不動聲色,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道:「軒焱,這粒送給我如何?」
唐軒焱一聽師伯親熱的叫他名字,還如此和顏悅色的跟他商量,比他爺爺、爹、師父都柔和許多,立刻點頭,傻樂道:「好啊!」
他心裡想著,剛才師伯送給他的見面禮是一柄鯊魚套削鐵如泥的匕首,這樣的重禮,他爹不想收下,後來師伯硬是要送,他爹才點頭同意。
他妹妹煉的藥所用的藥都是山林裡採來的,不花一個銅板,但是貴在專門為他量身煉製,若不是師伯要,打死也會不給別人,哼,別人看都不能看到。
金鳳霄慎重的道:「軒焱,此事是咱們兩個的秘密,莫告訴別人。」
唐軒焱拍拍小胸脯,道:「師伯放心就是,我誰也不說。」
金鳳霄越瞧越覺得小傢伙純樸,心裡有些喜歡,便讓其在院子裡打拳,站在一旁指點。
坐在大廳裡的唐玨聽到金鳳霄教導唐軒焱,目光流露出一絲感激。金鳳霄的身份尊貴,小小年紀已是七品九級的鬥士,前途無量,是鳳國的天之嬌子,此等人物放在青松門都是佼佼者,竟然能到窮鄉僻壤溫和的指點一個稚童修煉鬥氣。這是唐家、唐軒焱的福氣。
賀林是個外粗內細的漢子,心裡驚詫金鳳霄在唐家一呆就是這麼久,竟是絲毫沒有想走的意思,難道要留下來用飯?
十幾年前,賀林跟唐玨都是青松門外門弟子,多次合作到森林打過精獸,是生死之交。
後來他通過門派考核,升入內門,與唐玨交往減少,不過情份沒淡。
此次他與金鳳霄奉師父之命給一位四品斗師送壽禮,返回門派時,路過湘城,記得唐玨的家族在此,便來探望,得知唐族去年在湘城武族排名比武中名次倒數第二,被貶到鄉村,唐玨一家更是淒慘無比,生活過得很艱難。
他自是不忍心看著昔日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師弟全家受難,這就從湘城錢莊取了三千兩銀票,又買了些補品帶了過來。
他本是想讓金鳳霄在湘城裡等上一天,結果金鳳霄以修煉出現瓶頸需要遊歷為由跟了過來。
他咧嘴笑道:「師弟,今個我與金師弟就在你家用飯了。」
唐玨擺手道:「師哥,我求之不得。我娘做得飯菜比不得門派的大廚,卻是不比湘城酒樓的差。」
唐風臉上笑意更濃,道:「剛才瑞兒養得暴獅叼了裝有肉食的竹籃進來,我去瞧瞧是什麼。」走到門口,回頭道:「玨兒,瑞兒搗鼓的酒每回只讓喝一丁點,今個她兩位師伯來了,她總該大方一回。」
賀林聽了不以為然,一個五歲的小女娃弄出來的酒能有多好。
夕陽西下,唐雪瑞手持竹竿趕著幾百隻鴨子返回唐族,將各家的鴨子送回去,得到族人的一致稱讚,最後回到自已家中。
她帶著鴨子每回走的都是後門,聽廚房的李氏說來了貴客,立刻嬌聲道:「鴨鴨莫鬧,被兩個師伯聽到了,宰了你們吃肉肉。」
群鴨彷彿聽懂她的話,嚇得全部息聲,耷拉著腦袋踱著步子溜進鴨棚。
她去洗了手,去臥房梳好了頭髮,整理了衣服,這才去大廳恭敬的見過兩位師伯。
賀林見了粉團一樣漂亮的小女娃,心裡長歎,掩飾不住內心憐憫,目光流露出來。
若她能修煉鬥氣,賀林肯定送她兵器或是藥丸。真是可惜了,這麼好的苗子,竟然丹田被毀,失去修煉的機會,落得給家族放鴨子。
賀林拿出在湘城買好的一個鑲了紅玉的金項圈,道:「這是師伯的見面禮,莫要客氣,收好!」
唐雪瑞雙手接過,惦量著有三兩,這位師伯真是有心了,知道她家貧窮,送這麼重的金飾。
她心道:爹爹曾說過在青松門有幾位過命的好友,賀林是其中之一,今日一見,果然如此。爹爹已落魄成這般模樣,賀林前來探望表情未現半點蔑視。
「今個來的匆忙,未準備禮物,回頭派人給你送來。」金鳳霄的儲物袋裡裝著一支玉釵,不過在見了雜房桌上那口破舊不堪的青銅藥鼎,臨時改變了主意。
唐雪瑞仰視著少年,他身材清瘦,生得唇紅齒白,氣質清雅之中帶著貴氣,日後必是能長成翩翩絕美的青年,這樣的人物將族裡所有的少年都比了下去。
他身上隱透絲絲的威嚴與煞氣,這就是青松門內門弟子的特徵,哪怕一句話不說,穿著破衣服蓬頭垢面,也讓人不敢輕視。
青松門的門規,外門弟子以內門弟子為尊。少年晚入門派,卻因鬥氣品級高進了內門,比他大二十多歲早入門派的唐玨要叫他「師哥」。
唐雪瑞認為,金鳳霄跟爹爹並不熟,頭次來唐家,沒給她準備見面禮很正常。
她笑著給長輩們添了茶水,便去廚房幫李氏摘菜剝蒜。她個子不夠高,踩著小板凳才能炒菜。李氏只要在家,就不會讓她炒菜。
唐軒焱跑到廚房,取出匕首,激動的道:「妹妹,賀師伯送了我一件銀絲背心。金師伯送了我一把極好的匕首,還指點我修煉鬥氣。」
唐雪瑞聽過銀絲背心,是價值千銀護身寶物。唐族最興旺時,嫡系凡是修為達到九品以上的男女,每人一件。現如今唐族一件都沒了。
她接過匕首,扯了唐軒焱一根頭髮,見他呲牙,道:「哪有那麼痛。我是來幫你測匕首有多鋒利。」
唐軒焱嘟著嘴道:「妹妹,那拔你的頭髮,別拔我的啊。」
「你的匕首,自然是要拔你的。」唐雪瑞將那根頭發放於匕首上,輕吹一口氣,頭髮剛觸到刃上便成了兩段。
晚飯李氏做了八個菜,清燉雞、鹹鴨蛋、涼拌松花皮蛋、尖椒炒臘野兔、蒜苗炒臘野豬肉、煎豆腐、蒜燒炒河蚌、蛋花蚌肉姜絲湯。
唐玨的妻子趙氏去江南武院探望大兒子唐軒淼,並不在家。
唐玨見賀林與金鳳霄都很喜歡兩個孩子,就叫兒女也上了桌。
「妹妹,爺爺叫你把搗鼓出來的酒拿上來給兩位師伯喝。」唐軒焱興奮的叫著,小臉紅樸樸。
今個他得了兩件珍貴的見面禮,得到金鳳霄的指點,還能跟兩位師伯同桌吃飯,高興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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