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哭,哭,就知道哭,煩死了!張媽,還不讓他閉嘴。」一個女人罵罵咧咧的聲音吵的唐元寶痛苦的睜開眼睛。
「二夫人,小少爺還小,怕是剛剛被大小姐摔倒的聲音嚇到了,要不要請大夫看看大小姐和小少爺?」張媽低垂著頭,聲音裡帶著絲顫抖,可畢竟自己也是剛剛做了母親,心裡怪心疼那兩個剛剛失去娘親的孩子的。
「喲,張媽,你這是在說我的不是了?」王菱娟將到嘴邊的茶盞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放,一雙勾人的鳳眼緊緊的盯著張媽,皮笑肉不笑的道。
「奴婢不敢,奴婢這就帶小少爺出去。」張媽顯然也是個會看眼色的,慌忙抱了哭鬧不止的小少爺出去,孩子一直哭,怕是哪裡不舒服了,心裡想著要不要帶小少爺去找老爺。
「賤人的孩子就是野,沒一個正形的,春桃,把那個賤種也帶回去,我看著就煩。」
「是,夫人。奴婢這就帶大小姐回去。」站在一側的黃裳少女小心的告退,快速的將假裝昏迷的唐元寶抱了起來。
唐元寶愣愣的盯著一直忙著趕路的春桃,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如果她沒記錯,春桃是在她十歲那年被那個女人的表哥玷污後投井死的,而現在,她回來了,一切還在。
只是,最想守護的母親卻不在了!不然,也不會有剛剛那女人虐待弟弟的那一幕。
該死的臭閻君,為什麼不是回到十五年前的驚蟄那天,為什麼是回到母親死後的這段日子!
原本計劃好的美好生活卻被眼前的現實狠狠的打破,若不是那個女人出現,母親就不會情緒激動以至於難產而死。
冷冷的瞥了眼那個女人,心中的悲慟轉化成滔天的怒火,很好,王菱娟,上一世她選擇原諒,是感念她對她十五年的照顧,可這一世,如果不是自己剛剛親耳所聞,怕是一直被她的慈愛得體的表像所惑。
自己前世突然變成傻子,以及弟弟的突然染病身亡,怕和這個所謂的二媽脫不了干係。
這一世,她定會好好守護弟弟,也會讓那兩個給她傷痛的人嘗嘗苦澀的滋味。
「春桃,大小姐她怎麼了?」夏柳一看到春桃懷裡一動不動的元寶,嚇的趕緊丟掉手中正在趕製的棉衣。
「大小姐剛剛在二夫人院子裡玩的時候不小心摔倒了,磕到了額頭。」春桃哪裡敢說是因為二夫人看大小姐不順眼,故意撞了她下才會害的大小姐磕到門板昏迷的。
「什麼,磕到額頭了,呀,好大一塊淤青,春桃,你怎麼回事,怎麼都不看好大小姐,你明知道大小姐調皮好動。」夏柳心疼的一把抱過春桃手中的元寶,懊惱萬分,眼裡既心疼又自責。
「秋菊——你這死丫頭,還不快去請大夫。」夏柳抱著元寶進了裡屋,看也懶得再看愣在一旁的春桃一眼,見秋菊還在忙著擦桌子,急急的嚷道。
「啊,大小姐怎麼啦?出什麼事了?」秋菊不明就裡,可看到昏迷的元寶,也是唬了一跳,這可是老爺最疼愛的寶貝女兒,比小少爺還受寵呢,可好好的出去玩的,怎麼回來就成這樣了?」
「還不快去?你這笨丫頭。」夏柳將元寶脫掉鞋子平放在了床上。
「夏柳姐姐,別罵人家笨丫頭啦,我這就去。」秋菊有點不高興,大小姐平日裡總是叫自己是笨秋菊,可是現在連夏柳也這麼說她,實在是太傷她的心了。
「夏柳,你過來。」元寶確定秋菊走後,才緩緩的睜開眼睛,一雙清眸懸著晶瑩的淚珠,目光卻是堅定而綿長,秋菊是那個女人送過來的,她不得不防,這次的事情她要拿去試探下她這個爹爹,若是他的心向著那個女人,那就別怪她今後不客氣的連他一起處置。
「小姐,你醒啦?嗚嗚,真是嚇死奴婢了,你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奴婢可如何向死去的夫人交代呢。」
「夏柳,我沒事,你快去唐門把父親叫來,就說我被二娘推倒一直昏迷不醒。」
「小姐,真的是二夫人推你的嗎?」夏柳有點不敢相信的叫了起來,在她的印象中,這個剛進門半年多一點的二夫人待小姐和小少爺都是極好的,要不然老爺爺不會將小少爺交給二夫人撫養了。
「夏柳,難道你要我把剛剛的話重複第二遍?」元寶看著夏柳,她是母親的陪嫁丫鬟,對她也是極為護短,卻在她五歲那年被秋菊指認竊取唐府的絕密毒藥配方而被家丁活活打死。
現在想來,這一切都和那個女人脫不了干係。
唐元寶越想越狠,那個該死的女人,她這次定不會讓她如意,記得上一世,她的憑藉著自己的幾個孩子順利爬上了當家主母的位置,呵呵,這一世,既然你遇到了重生之後的我,你的那四個寶貝們就別想再從你的肚子裡面出來。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為什麼笑的這麼可怕。」夏柳以為自己家的小姐中邪了,莫名其妙的笑的怪滲人的,可對上唐元寶的一記青蔥白眼,趕緊閉了嘴。
她們家小姐可是南懷國的名人,就在上個月有個修士還斷言她們家小姐是仙人轉世,未來定會福祿不斷,成就一番大業的。
「還不快去!」
「是,是,是,我的大小姐。」夏柳忽又瞥見唐元寶額頭的紅腫,好一陣心痛,不由的伸手去摸,卻被元寶避開「會痛啦,別碰。」
「啊,對不起,小姐,夏柳只是,想摸摸,奴婢幫你呼呼,馬上就不痛了。」
唐元寶本來想阻止夏柳這種只有小孩子才相信的行為,可是想了想,還是算了,
,被人關心疼愛也是件開心的事,索性閉上眼睛。
夏柳見自家小姐還是像以前一樣,不覺得開心起來,真的鼓起腮幫呼——呼——的對著唐元寶的額頭使勁的吹著。
「小姐,好點了沒?」夏柳熱切的看著元寶。
「咦,真的一點都不痛了哎,謝謝夏柳,現在你可以去找爹爹了吧?」唐元寶眨巴著眼睛,一雙小鹿一樣的眼睛望著夏柳。
「奴婢這就去。」夏柳像是突然想明白什麼,這個後知後覺的丫頭「小姐!!你剛剛說二夫人推你難道是真的!啊,太可惡了,二夫人實在是太壞了。」
說完又心疼的看著元寶的,一下子就紅了眼眶,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掉,哭著哭著突然站了起來「奴婢這就去找老爺,嗚嗚,小姐好可憐。」
唐元寶望著急急離去的夏柳,搖了搖頭,索性又乖乖的躺回了床上。
弟弟現在在那個女人手上,雖然暫時還不會有生命危險,可是她一刻也不願意再讓那個女人碰自己的弟弟一下。
不多時,院外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
「元寶,磕到哪了,快讓爹爹看看。」元寶只覺得自己的身子被人突然緊緊的抱住,一股淡淡的藥香撲面而來。
她的鼻子一陣酸澀,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元寶,元寶,爹爹的好女兒,不哭,不哭,有爹爹在。」唐壘箐何曾見元寶如此,即便是如意去世,這孩子也沒在他面前這般大哭過,心理一陣肉痛,看到那開裂的額角和鮮紅的淤血,想起夏柳剛剛說的話,臉色一下子黑沉了下來。
「把二夫人叫過來,看看她都做了些什麼好事。」唐壘箐身邊的跟班李泉望了眼受傷的大小姐,心中雖然有惑,可還是轉身出去了。
「老爺,大夫來了,要不要讓他替小姐看看?」
秋菊終於氣喘吁吁的領了大夫回來,可一見門口這架勢,早就唬白了一張臉,要是待會老爺怪罪下來,說自己不看好主子,怕是少不了責罰。
「讓他進來幫小姐處理下傷口。」唐壘箐突然站了起來,不耐煩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老爺,您回來啦,喲,喲,您這是怎麼啦,誰惹您啦?妾身這就去教訓她。」王菱娟裊裊娜娜的跨了進來,滿臉堆笑的朝著唐壘箐走去。
「誰?你還敢問是誰,都是你幹的好事,菱娟啊,菱娟,你一向賢淑得體,今日怎就幹出這等蠢事?」
「老爺,妾身冤枉啊,你不能把屎盆子都往妾身身上倒啊,沒錯,元寶是在我屋子裡摔倒的,妾身要照顧元樂,本就身體不適,再加一個鬧騰的元寶,你也知道,妾身一直身子骨虛,難免力不從心,可老爺你卻這般苛責於妾身,妾身實在是不想活了,嗚嗚,倒不如一死一了百了。」
「只是可憐了我和未出世的孩子。」王菱娟假意撞牆,見唐壘箐站著沒動,又輕飄飄的的拋出一句話。
「什麼,娟兒,你說你有我們的孩子了?」唐壘箐本的子女本就不多,聽到王菱娟這麼說,一下子將她抱住,滿臉的狂喜之色。
「是的,老爺,妾身本來還想等胎兒穩定些再告訴您的,可是,嗚嗚~~你卻這般不信任妾身。」
「好啦,好啦,都是我的錯,既然你有身孕,就早先回去歇著吧。不要太勞累了。」
「謝謝老爺,妾身這就告退。」
王菱娟走前冷冷的看了眼元寶,看到她額頭上觸目驚心的裂痕,心理一咯登,難怪老爺會那般生氣,只是剛剛春桃送那小賤種回去的時候並不見這般嚴重的,心裡雖然覺得怪異,但還是轉身告退。
「爹爹有了二娘就不要我和元樂了。」元寶一直看著那個女人從進門開始一直演戲,真是個狡猾的女人,有身孕了嗎?
她怎麼記得她進府後一直不得孕,直到她五歲那年,才懷上第一個孩子,接著便像春天的母豬一樣,一年一個的連著生了四個孩子。
這其中必然有詐。
等著吧,她有的是耐心去一層一層剝開這個女人的面紗,還原她醜陋的內心。
「元寶,爹爹怎麼可能會不要你和元樂呢,你這孩子盡胡說,好啦,不要耍性子啦,小孩子撒謊是不對的,這次爹爹原諒你,下次可不許再污蔑你的二娘了。」唐壘箐心理惦記著王菱娟,想想自己已經有些時日沒回唐府了。
想著,便有點迫切。
可即便如是,還是語重心長的對著那個大夫道「傷口一定要處理乾淨,否則會留疤。」
「唐掌門放心,小人會注意的。」
「這就好,這個凝脂膏記得早中晚都要擦一次。」掏出一個白瓶丟給一旁的夏柳,這才放心的離去。
元寶是真的失望了,看來父親已經被那個女人迷的七葷八素了,若是以前,他一定不會這樣對自己的。
心裡難免難過,曾經最疼愛自己的人卻忽然不再把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這感覺真的很難受。
前世是因為癡傻,所以不會覺得心疼,可是現在,她雖然只有三歲,可什麼都懂。
「走,都給我出去,我誰走不想看見。」
「可是小姐,你」
「出去——」
元寶痛苦的閉上眼睛,轉過身去,溫暖鹹濕的淚水卻不知道何時流進了嘴裡,苦澀的味道,只有
他自己懂這一刻的難過傷心又是因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