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明白了宴會的性質,顧惜就想著下午簽約之後去做個造型,再買件禮服。(.)
只是她難得來京城,鄭恪想黏著她還來不及呢,哪裡捨得放她單獨行動,在鄭恪的辦公室裡簽了投資的合同,鄭恪又帶她去樓下喝下午茶。
香醇的咖啡,精緻的小點心,悠揚的音樂,寬大柔軟的沙發中,相對坐的一男一女。不是顧惜多心,實在是此時的氣氛有些曖昧。她低垂著眼瞼呷了口咖啡,盡量讓自己的坐姿端正了一些。
「你很緊張?」鄭恪挑眉笑道。
緊張個屁,顧惜心裡啐了一句髒話,她是擔心走了這趟京城之後又傳出什麼流言來,鄭恪走一趟海心都能給自己創造出個女朋友,現在她都跑到京城來了,豈不是更要坐實這個傳聞?
顧惜並不是腳踏兩條船的性格,心裡對秦政有了一絲歸屬感,她更不會做出讓人誤會的事來。可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剛剛借用了鄭恪的渠道,人家請喝咖啡她怎麼拒絕?
更何況鄭恪也沒說什麼,不管是兩人之間的友情還是商場上的合作,她都沒有跟鄭恪決裂的打算。只是感情的事實在太令她為難了,對秦政的感情並沒有強大到讓她想要挑明關係的地步,只能像只鴕鳥一樣把自己縮了起來,走一步看一步。
喝過咖啡,吃過點心,鄭恪將顧惜帶到了一家知名的造型設計室。對他來說,出席宴會並不是什麼大事,只是這次是顧惜在京城的社交場合第一次亮相,又是作為鄭恪女伴的身份,所以鄭恪格外看重。
對鄭恪來說,適當的出席一些宴會是必要的交際,哪怕他貴為鄭家二少,該拓展的人脈也要自己操持,以前赴宴,不是帶秘書出席就是單獨前往,也有一些世交的女兒想要藉故和他搭上關係,只是鄭恪並不是靠女人出頭的人,為了避嫌,一般都婉拒了。
這次,可是他第一次帶著與公務無干的女孩子出席宴會,可見顧惜在鄭恪心中的份量。
進了造型設計室,顧惜自有專業的造型師帶她去打理門面,一套造型做下來,從頭到腳,從髮絲到指尖沒有三四個小時下不來,顧惜以為鄭恪把自己送過來就去忙自己的事了,也沒有多想,做在轉椅上任由設計師為她服務。
「小姐真是好福氣。」一個服務生端了果汁上來,一臉艷羨。
「怎麼了?」顧惜不解道。
「鄭先生怕您口渴,特地為您搾的果汁。」清亮的果汁散發出濃濃的蘋果香氣,顧惜聞了之後,心情變得舒爽了很多,看著一臉艷羨的服務生,她失笑道:「不過一杯果汁而已。」
「這也是心意啊。」服務生笑道:「鄭先生一直在樓下等呢,還特意為您選了禮服。」
「啊?」顧惜怔了怔,「他還沒走?」
「瞧您說的,哪有嫌棄男朋友在下面等的。」為顧惜做指甲的設計師也笑了,她們這個店主要面向的客戶是女性,本來不應該知曉鄭恪的名字,無奈鄭二少是京城上層社會中最知名的鑽石王老五,京城的貴女們哪個不想嫁他?本來無緣一見的人,今天竟然親自送了一名女孩過來,還特意要求店裡最知名的設計師親自操刀,可見鄭二少對這名女孩的重視。
「他不是我男朋友。」顧惜立即撇清。
設計師和服務生相視一笑,以為她這是在拿喬,故意抬高自己的身價。
顧惜看到她們之間的眉眼官司,也不再多做解釋,看吧,她就知道跟鄭恪一起出來沒好事,就算你心裡不那麼想,也擋不住別人的歪心思。
想到和鄭恪一起出席宴會會引發的話題,顧惜驟然頭痛起來,她就不該接受這個邀請。如果真的坐實了什麼男女朋友的傳言,以後她怎麼來京城?秦政又該怎麼看她?
正發愁間,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了,設計師在給她的手指上塗甲油,顧惜也不方便走開,只能用尚未塗甲油的手接起了電話。
「哪位?」顧惜也沒看來電,逕直問道。
「是我。」那頭傳來秦政略顯溫柔的聲音。
「怎麼這個時間打電話?」顧惜看了看外頭,天色還沒黑呢。
「剛剛訓練完了,有點空閒,」秦政坐在辦公桌上,聽著顧惜的聲音,眼睛愜意地瞇了起來,「你幹嘛呢?什麼時候回江城?」
「我現在在京城,事情都辦妥的話明天就返回海心,後天回江城。」暑假馬上就結束了,顧惜也要回江大度過最後一個學年。
「你去京城幹什麼了?」秦政愜意的眉眼馬上就沉肅起來,「怎麼沒跟我說一聲?」
「我有事要和鄭二哥商量一下,這件事我已經跟爸爸談過了,等回了江城我再跟你細說。」
「有什麼事是我辦不了的非要找那姓鄭的小子?」秦政一聽到顧惜去找鄭恪就急了,鄭恪對顧惜是什麼心思他能不清楚?怎麼惜惜偏偏就往虎口裡送呢?
「是公事,我回去會跟你解釋的。」聽了秦政的指責,顧惜也不高興了,她來京城前不是沒想著和秦政聯絡的,只是宋知理的事畢竟是商業機密,告訴秦政也是讓他操心,還不如辦妥當了再知會他一聲。
「沒事趕緊回來,鄭恪能給你出什麼好主意?」顧惜去了京城卻沒跟自己說,秦政一向鎮定的心神也有些慌了。京城可是鄭恪的主場,萬一鄭恪那小子趁惜惜不備做出什麼事來,他的媳婦不就飛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秦政的語氣就變得不善起來,他這麼一鬧,讓顧惜的心裡更不舒服。她還沒承認秦政是她男朋友呢,秦政這樣管頭管腳的,以後真在一起了,就糙漢子這強大的獨佔欲,她還有什麼自由可言?
「我都告訴你我有事情做了,鄭二哥也沒你想的那麼不堪,」顧惜生氣道:「我不跟你說了!」
說著,恨恨地掛了電話。
這是吵架了?設計師和服務生面面相覷,見顧惜臉色不好,設計師急忙說道:「這隻手做好了,您看看效果?」
顧惜深吸了口氣,看著白色指甲上那淡藍色的清新小雛菊,心裡的火還是噌噌地往外冒:「請你把鄭二少請上來。」
服務生急忙下去了,片刻後,就見鄭恪腳步匆匆地走上樓來,看到顧惜氣嘟嘟的小臉,鄭恪忙拉開一張椅子坐在顧惜身邊,溫聲道:「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是她們服務不好嗎?要不要換一家?」
「不關她們的事,」顧惜看著做了一半的指甲,壓下心頭的火氣,溫和地對設計師說道:「這位姐姐,請您先迴避一下,我和鄭先生有話要說。」
設計師不敢多待,微微欠了欠身,就下去了。
「怎麼了小惜?」鄭恪將手掌搭在她的肩頭,小聲道。
「對不起,我不想去參加宴會了。」顧惜看著手上的小雛菊,鬱悶地說道。
鄭恪臉色一變,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卦了?想到自己對這次宴會之行的期待,鄭恪的心口就想被人塞了塊大石頭,悶得喘不過氣來。正在猜測顧惜變卦的緣由,就聽顧惜的手機嗡嗡地響了起來,見屏幕上亮起秦政兩個大字,又看到顧惜煩悶的表情,鄭恪心裡稍稍有了點譜。
「秦向武的電話。」他笑著將手機遞了過來。
「不接。」顧惜撇過頭去。
是鬧彆扭了?鄭恪心思一轉,知道自己抓到了訣竅,顧惜這鬧性子的小模樣真讓他心動,可惜以顧惜的心性,如果自己沒有走到她的心裡,她大概永遠都不會跟自己鬧脾氣吧?
這樣的體悟讓鄭恪心頭的大石頭又往下沉了沉,只是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怎麼利用這個機會打掉秦政的氣焰才是正理。想到這裡,他笑著對顧惜說道:「秦向武也是關心你,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他……」顧惜一想到秦政那命令的語氣,嘴裡就發苦。本來她就有些猶豫,結果秦政這麼一鬧,顧惜更不想承認自己喜歡他了。
「好吧好吧,你不接,我替你說,不然秦向武還以為你出事了呢。」鄭恪摸了摸她的頭,道:「乖啊,不氣不氣。」一邊安撫顧惜,一邊笑著接起了電話。
「惜惜,你怎麼不接電話?」顧惜掛掉電話之後,秦政擔心的不行,晚飯時間快到了,今晚有例行的講評,他不能缺席。可是顧惜不接電話,更讓他六神無主,那可是在京城呢,哪怕他夜晚偷溜出去,也做不到一晚上來回。
「秦營長,你好。」鄭恪調整好心緒,笑著問好。
他這一句話可把秦政徹底惹毛了:「怎麼是你接電話?惜惜呢?」
「小惜去換衣服了,我替她接也是一樣的。」
「混蛋!你叫顧惜接電話!」鄭恪話裡的曖昧讓秦政更加暴跳如雷,「惜惜剛才還和我通電話呢,你少給我造謠生事!」
「你想到哪裡去了?一會兒我要跟小惜去參加宴會,她去換衣服有什麼不對?」想到自己給顧惜挑選的寶藍色小禮服,鄭恪臉上的笑意就更深了。
「你還帶她去參加宴會?」秦政出身大家,怎麼會參不透這裡的關節?「惜惜是我的女朋友,你帶她出去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小惜什麼時候承認過你們的關係?」鄭恪挑眉道:「有什麼憑據嗎?如果她真的對你有意思,怎麼會讓我接你的電話?」
「你,你……」秦政深吸了一口氣,從暴怒的脾氣中冷靜下來,「我剛剛只是跟她拌了幾句嘴,我們之間的感情不是你能挑撥的!」
「你也太高看自己了。」鄭恪心裡也不痛快,但是他仍舊面帶微笑道:「不跟你說了,小惜出來了,我們要出發了。」
「你給我等著!」秦政拍著桌子吼了起來,只是別人怕他,鄭二少可不怕,鄭恪笑著掛掉手機,轉身對顧惜說道:「別管他了,咱們繼續?」說著,就要把設計師叫上來。
「二哥,我是真不想去了。」顧惜揉了揉眉心,道:「這樣出爾反爾,很對不起。」
「你在說什麼?」鄭恪笑了笑,坐到她身邊,勸道:「只是一個商業宴會,我也想介紹一些人給你認識,難道你真怕了秦向武?」
「我不是怕他,但是我也不想為了這樣的事讓他心裡不痛快。」顧惜正色道:「不管我現在對秦政是什麼心思,讓人誤會的事我卻是不想做的。」見鄭恪臉色丕變,顧惜拉著他的手,解釋道:「二哥,我知道我這樣做事傷了你的心,可是我仔細想過了,如果我跟你去參加宴會,秦政也會傷心。」
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以為和鄭恪參加一個商業宴會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她卻忘記了鄭恪的身份,以鄭恪在京城上層社會中的名頭,只要他把顧惜往人前一推,就算兩個人不承認男女朋友的關係,她的身上大概也會打上鄭恪的標籤。
如果是別的紈褲子弟也就算了,可是鄭恪不同,他不是那種玩弄女孩子的紈褲子弟,從鄭恪以往的做派來看,能讓他正式帶出場的女孩子,恐怕就是以後的鄭家二少奶奶了。
如果她身上被貼了鄭恪的標籤,還要與秦政交往,她顧惜的名聲何在?鄭恪的臉面何在?想通了這一層,這個宴會顧惜真的不能參加。
「為了不讓他傷心,你就傷我的心?」鄭恪眼神複雜地看著她,眼裡是藏不住的傷痛。
顧惜撇過頭去:「其實我以前並沒有嫁人的想法,就算對秦政,我也沒有下定決心和他在一起。只是我沒有和他交往,也不想對不住自己的心,我不想影響了你的名聲。」
「我的名聲?」鄭恪冷冷一笑道:「是怕傷了你自己的名聲吧?你堂堂的顧家小姐不屑與我這樣的世家子弟交往我沒有意見,可是所謂的名聲是怎麼回事?和我出席一次宴會就能讓人誤會嗎?你來一趟京城不容易,我就算想瘋了晚上和你單獨膩在一起也不願強迫你,所以我想藉著參加宴會的名義和你多待一會兒,就這樣一個簡單的要求也能讓你想到別處,顧惜啊顧惜,我掏心掏肺的待你,你就這樣防著我?」
「我……」顧惜語塞。
「不想去就不要去了!」鄭恪也真的被她氣著了,更生氣的是她竟然為了秦政不惜往死裡得罪自己。其實顧惜想得沒錯,他就是要藉著輿論的壓力為自己造勢,就算什麼都不說,也自然會有人往方面想。
只要放出自己有意於她的風聲,那些往自己身上撲奔的狂蜂浪蝶自然會有所收斂。更何況,今晚的宴會他家大哥也要出席,鄭恪也是想藉著這個機會讓顧惜在大哥面前亮個相,那種擁著心愛的寶貝在親人面前炫耀的感覺,一想到鄭恪就美得不行。
結果,這個死心眼的丫頭在接了秦政的電話後突然想通了,變卦了。鄭恪氣得簡直要嘔血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helen親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