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您今兒個心情不錯啊,老遠就聽到你的笑聲了,看樣子我回來得很是時候。」書房的門被敲了敲,從外被人推開,露出一張英挺中帶著幾分秀氣的臉。
「臭小子,還知道回來啊!這離過年只有幾天了,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方宜藍故意板起臉,可眼裡的笑意洩露了他的愉悅,幾個孫子中,這個長得有六分像老太婆的大孫子最得他喜愛。
方曉雅起身,揚起笑臉打招呼,「希哥哥,好久不見。」
「喲,曉雅可越來越漂亮了,大姑娘了啊,悄悄告訴哥哥是不是交小男朋友了?」
方宜藍恨不得找個衣架子抽這小子一頓,「你以為個個都跟你似的啊,才初中就帶著小姑娘回來說要結婚。」
方希是鎮上為數不多的初中在外面讀的人之一,聽到爺爺又拿這陳年往事來笑話他,還是當著漂亮小堂妹的面,臉上有些掛不住了,「爺爺,這都多少年家的事了,你就不能忘了我的年幼無知嗎?」
「我忘不掉,進棺材前我都會記著。」方宜藍樂了,可一想到這大孫子一貫以來的德性又氣,「你說你明年還是打算在外面晃蕩嗎?看你爸累得,現在都還沒回來,你就不慚愧?」
「我那不是晃蕩,是自由職業,是攝影師,爺,你一定不知道我現在多有名,嘿嘿,等我舉辦攝影展的時候一定來接您去見識見識。」
方希壓下心裡的愧疚,昂著頭道。他愛攝影,也不想以後天天和商人打交道,反正他還有個弟弟,再一年就大學畢業了,學的又是金融。剛好可以幫父親。這樣也免了以後爭家業鬧得兄弟不和不是?
方宜藍白眼一翻。沒好氣的道:「等你舉辦那什麼展,我都進棺材了。」
方希拉著方曉雅往外走,還不忘刺老爺子一句,「放心,我一定會讓您看到的,曉雅我帶走了啊,奶奶有令,帶曉雅去吃好吃的。」
「臭小子,給我留點。」
看著門重新帶上。方宜藍無奈的搖頭,口氣是又喜又憎,「這小子什麼都好。就是不願意接手家裡的事,偏偏那張嘴巴還能哄人,唉,要不是他還有個弟弟。哪能真讓他這麼逍遙。」
「他就是知道有個弟弟可以分擔家裡的事才敢這麼做,您既然不打算阻攔他就隨他去吧。」
「不然還能怎樣。」方宜藍苦笑,「這小子倒是好,直接就把丫頭給帶出去了,我話都沒有說完,不過也好,她年紀還小,有些事情就不要讓她去背負了,靜淳啊,丫頭這事連靜逸靜勉都不要說,我說過,事情到我這裡就打止了,不能再讓更多人知道。」
這是方靜淳最想看到的情況,但是想想又覺得不太好,「叔,這樣會不會顯得太不信任自家人了……」
「這是我的決定,與你無關,更談不上信任不信任,好了,就這樣吧,先好好過了這個年再說,翻過年頭,有些事就要開始部署了,靜淳,我的意思是,有些事不妨讓丫頭參與進來。」方宜藍看方靜淳想反對,揚手制止他繼續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放心,我有分寸,不會拔苗助長的。」
方靜淳勉強點頭應下,從心底裡,他就不贊同讓女兒參與到族裡面的事情來,他的女兒就是要嬌養著的,他也嬌養得起,女人也就是在家裡做女兒的時候能無憂無慮,等到嫁了人,不管是富有還是貧窮都開始需要擔責任了。
可是曉雅這丫頭啊……
過年時,方曉哲是獨自一人回來的,這讓已經做好準備的方靜淳揚了揚眉,他還以為兒子已經被愛情沖昏頭了,現在就想給女朋友一個身份呢!看樣子還好,知道他媽媽現在心氣不順。
不知道是出於愧疚還是什麼,方曉哲這次給妹妹帶回來的禮物尤其多,塞滿了大半個後備箱。
方曉雅還是和以前一樣粘著他,沒有改變的態度讓方曉哲大大鬆了口氣,愛情之於他重要,但是這個他疼寵了十六年的妹妹同樣重要。
出了年初一,方曉雅便開始了她的拜年之旅,外婆家離的遠,還在遙遠的g市,只是普通的工人家庭。依方曉雅的意思是很想趁著假期去一趟的,舅舅雖然見得少,但是一直很疼他,當時家裡出事時還打電話來要接她去g市,雖然沒去成,但是在落難之時能伸出援手,這已經難成可貴了。
但是今年因為有方宜藍交下來的任務,初二那天起,方曉雅便跟著方靜淳出去拜年了。
最先去的幾家都在j市,最讓方曉雅有印象的便是一個叫毛貴的,很俗的名字,但是很不俗的實力,這下,方曉雅是更加不清楚上輩子寶石鎮為什麼須臾之間便倒了。
「這便是侄女吧,長得真漂亮,老哥,讓她叫我聲乾爹怎麼樣?」毛貴大大咧咧的笑著,粗獷得顯得有些凌厲的面容因為笑意而柔和了不少。
方靜淳哼了兩聲,「等你上岸了我不介意曉雅多個爹,現在嘛,還是免了。」
毛貴摸了摸鼻子,他當然知道方靜淳為什麼這麼說,自家老婆孩子都得藏著,收人家的孩子做女兒那不是給人找目標嗎?
「曉雅,叫貴叔。」
「貴叔。」方曉雅乖乖的喊人,對這個明顯帶著黑幫色彩的男人,她好奇得很。
「乖了乖了。」毛貴比一般人要粗厚的大手摸了摸她的頭,竟然讓方曉雅看出點慈祥的味道來。
兩人閒閒散散的聊著近況,方曉雅偷偷打量著這個上輩子從來沒有在她面前出現過的男人,看得出來,爸爸和他很親近,而這個毛貴對爸爸也顯得很信服,那麼,這也是個看著方家遭難而坐壁上觀的人嗎?
混黑的人講的是個義字,她相信爸爸看人的眼光,可是為什麼呢?
重生後,她想不通的事很多很多,她有種感覺,是不是……和方家在同一陣營的人被連根拔起了呢?
「曉雅,在想什麼呢?」方靜淳發現了女兒的異常,也沒避著毛貴,直接問道。
方曉雅回過神來趕緊搖頭,「沒事沒事,我在聽你們說話。」
方靜淳沒有拆穿她的謊話,他叫醒她也不是要追究她這個,而是接下來的話題她希望曉雅能認真點聽,這也是叔的意思。
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方靜淳繼續和毛貴說話。
「上次和你說的事你琢磨得怎麼樣了?有什麼想法了嗎?」
毛貴拿起煙想抽,旋即想起他這個老大哥戒煙許久了,又還有個孩子在,便只是放在鼻子下聞著,攢起的眉間川字盡現。
「老哥,不是我不聽勸,非得往絕路上走,但是我那幫兄弟啊,你也知道的,打個架絕對不後退,手起刀落也有那個膽子,但是要真是老老實實做人,我真不知道給他們安排點什麼活計好,沒文憑不說,會不會做事也不說,光是那動不動抽刀子動槍的脾氣就夠我頭疼的了。」
「有問題就解決問題,阿毛,我真不信有安穩日子過,他們還是更願意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日子。」方靜淳眼角餘光看了臉上一點變化都沒有的女兒一眼,繼續道:「現在這麼多新興行業,就沒有一個行當適合你們的嗎?」
「有倒是有一個,不過就那點工資,哪夠那些兄弟用的。」毛貴深呼吸一口氣,「我想過開個保安公司,他們別的不行,做打手還算合格,但是他們都是真正見過血的人,我就擔心他們收不住手腳,到時候反而會壞事,而且說句實話,做保安估計會要看人臉色,那些人哪受得了這個,在外面混的人最看重的就是這張臉面了。」
方曉雅在心裡狂喊,誰說一個保安公司就只能做那種門衛類的事,那是最低端的啊好不好,還能有中端甚至高端,只要你本事夠,在一些特殊場合保一些名人藝人商人什麼的都不在話下,本事再大點的,去保個高官都沒問題啊!
再說了,做這個行當的誰沒有點後台,要麼就是黑轉白,要麼就是部隊上的人轉業,真要是普通人反而做不了這種行業,貴叔,你們絕對適合這個行業啊!
咬了咬唇,方曉雅壓著都衝到了嘴邊的話,不行,不能說,她沒法解釋她為什麼會懂這些。
「曉雅,你是不是有話要說?有什麼說什麼,都是自己人,沒關係,說錯了也沒人會怪你。」方靜淳一直在觀察她,看到她那一臉糾結,又是好笑又是無奈,你要自己收好了尾巴,才能杜絕別人打你主意啊,要不是你沒收斂好,叔又怎麼會想把你推到前台來。
方曉雅一驚,瞪大眼指著自己,「啊?我說?」
用眼神制止毛貴說話,方靜淳淺笑著點頭,「對,你說。」
方曉雅剛想說她什麼都不懂,能有什麼說的,可一碰上爸爸期待的眼神,她那根神經便斷了,「我覺得貴叔的身份很適合開保全公司。」
「保全公司?和保安公司有什麼不一樣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