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靜淳看向兒子,「你那有人選嗎?」
「這事交給我就行,您不用操心,對了,我還想在那裡買一套大點的房子,他們五個人住的話太小了會不方便。」方曉哲看了妹妹一眼,「要是再有同學去玩什麼的,地方小了也玩不開。」
「也行,你看著辦,我明天送曉雅去學校後要去一趟北京,以後曉雅你要多看著點,反正你以後也是在市裡呆得多。」
「知道了,爸你放心。」
方曉雅一言不發的靠著媽媽,看他們一言一語的決定她的事,她享受這種感覺,一點也沒有覺得被束縛了,人真的只有失去後才知道擁有時的幸福。
晚上,方靈靈又跑了過來,和她一起的還有其他三個平時總混一起的死黨。
一等到了她的房間,方靈靈和方果果對望一眼,猛的發力,把人撲到床上按住,狠狠的拍了她屁股幾下,「叫你改主意,叫你不和我們商量,害得我被媽媽罵,卡卡,帽子,你們別站著呀,上來打她屁股出氣。」
方益卡和方冒囧囧有神的站在那裡,這……哪下得去手啊!他們已經是初知男女事的年紀,雖然因為向來走得近關係親暱,但是該避的嫌還是要避的吧,不然曉哲哥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好不容易掙扎出來了,方曉雅一人踢了一腳報仇,把頭髮扒拉扒拉的順了順,這才向另外兩人打招呼,「卡卡,帽子,好久不見。」
方果果上來探了探她額頭,「沒發燒啊,怎麼說糊話,我明明記得我們昨天才見過。」
那是對你們而言,對我可不就是十二年沒見,久著呢!「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怎麼就不是很久了。」
幾人對望一眼,莫名就笑開了,果果打開衣櫃翻衣服,「你們聊,我找衣服,哼,曉雅你別望著我,靈靈都拿了三件,我也要。」
方靈靈笑得不懷好意,「這醋也要吃啊!果果,你該不會是愛上曉雅了吧,放心,我不會吃醋的,哈哈哈。」
其他幾人笑成了一團,方果果也不生氣,專心致致找她的衣服,心裡哼哼,不理你們。
方曉雅習慣性的輕咳一聲準備挑起話題,等發現現在不是需要她下命令的場合時,不自覺就有些尷尬,看樣子,她要調適的地方有不少。
「你們都和我一起去朝陽嗎?」
方果果回頭甩她個白眼,「我們一直都是在一起的,你去朝陽我們當然也去了,你不說還好,一說我又想起今天被我媽揪耳朵了,四件,曉雅,我要四件衣服補償。」
「行行行,四件,四件,你自己找。」方曉雅投降,再看到方靈靈投過來的眼神,合什道:「你也可以再挑一件。」
「哼哼,這還差不多。」
在十五歲的女孩子眼裡,那些衣服當然是漂亮的,喜歡得都沒救了,可是在現在的方曉雅眼裡,那些衣服再也沒有了吸引力。
「我爸已經和黃叔叔,就是朝陽的校長打過電話了,明天我們一起去報道。」
「行,反正東西早就收拾好了,本來就決定明天去學校的。」方益卡看向半截身子埋到衣櫃裡去了的人,打趣道:「方果果,曉雅比你瘦,她的衣服你確定穿得進去?」
瘦和胖在方果果這裡是絕對禁忌的字,瘦是她一直努力而達不到的,胖嘛,是她最恨別人在她面前說起的,其實在方曉雅眼裡她並不胖,只是有些嬰兒肥,尤其是那張臉,肥嘟嘟紅艷艷的,挺招人。
衣服也不找了,方果果撲向方益卡,一把揪住他的耳朵,這是她媽媽的絕招,「你才胖,你全家都胖,曉雅的衣服我當然穿得進去,叫你看不起我,叫你說我胖。」
方益卡一邊搶救自己的耳朵,一邊求饒,「我沒有說你胖,你問問曉雅,我只是說她瘦。」
「你那話裡的意思不就是說我胖嗎?別以為我聽不出來。」方果果手底下更用勁,恨不得把這耳朵揪下來才好。
方益卡一聲慘叫,連連叫救命,連樓下的方氏夫妻都聽到了,對望一眼,搖了搖頭裝做沒聽到,「這些孩子,夠鬧的。」
方曉雅把果果拉了過來,順手摸了顆糖塞到她嘴裡,「我的衣服你都穿得下,別理卡卡。」
「對,我們都不要理卡卡了,明天不等他去學校。」
這種十五歲的還帶著稚氣的對話,讓方曉雅眉毛突突的跳,口裡說得再自然,這心裡都有點沒法適應。
陪著他們鬧騰了一陣,損失了幾條裙子,聊了陣天,終於把他們給送走了,方曉雅吁了口氣,她十五歲的時候有這麼鬧騰嗎?
在客廳陪著父母看了會電視,借口收拾東西,方曉雅才終於脫力似的癱倒在床上,裝嫩其實也是件挺累人的事。
視線虛虛的落在天花板上,感覺這一天過得跟做夢似的,原本以為失去的一切又都回來了,熟悉中帶著陌生,十五歲的時候是什麼樣子什麼表現,她已經不太記得了,她現在的心態也早失了那份天真爛漫,她不怕父母兄長發現她的不對勁,因為相信他們始終是愛她的,不管她怎樣都不會不疼愛她。
可是她擔心自己表現得太過小心翼翼,她怕眼中的慶幸和悲傷掩藏不住,她擔心她珍愛逾命的父母兄長會擔心她,她更怕她不夠本事,讓三年後的悲劇重演。
她擔心的事太多了,就因為太過重視,才經不起失去。
人生可以有很多遺憾,但是絕對不包括失去家人。
一整天,她都緊繃著神經,怕這怕那的,把什麼都藏在心底,壓抑著。
好累,可是好歡喜,笑容爬了滿臉,方曉雅側過身,把自己埋進被子裡,再也忍不住的大笑出聲。
一時間,屋子裡除了舊式空調的響聲,便只剩下聲音裡還帶著稚嫩的狂笑聲,只是這笑聲中,卻又有著難以忽視的嗚咽,方曉雅想,喜極而泣便是她現如今的心情吧。
第二天一大早,方曉雅就醒過來了,睜開眼的第一刻,她便迅速衝到鏡子面前打量自己,呼,不是夢,還是這張嫩臉蛋。
「今天起這麼早?」夏琴推門進來,看到在鏡子面前扯自己臉皮的女兒不由得失笑,「這是你的起床運動嗎?」
方曉雅放下手,回過身粘到夏琴很上,孺慕的喊道:「媽媽,早上好。」
「昨天還感覺你一夜之間就成大姑娘了,今天一早又這麼粘人,哪裡有個長大的樣子。」夏琴拍了拍女兒的手,拉著人往洗漱間走。
「長得再大也是您女兒嘛。」
「再過幾年就成人家的媳婦了。」把人推到鏡子前,把牙刷遞到她手裡時眼神掃過鏡子裡的自己,到底是年歲來了,保養得再好這眼角眉梢還是有皺紋了。
方曉雅靠了過去,「媽,您別太快老了,我還想陪您很多年。」
「媽也想陪你,不過這事媽做不了主。」夏琴笑,「快洗漱,一會還要去市裡。」
「是,遵命。」
這孩子……夏琴寵溺的笑,搖了搖頭去給她整理房間。
去市裡的人不少,五個孩子,要麼是父母同行,要麼是其中一個送,幾箱的行禮,幸好家家戶戶都有車,不然還真是個大工程。
每次出門,媽媽式的嘮叨在每戶人家估計都少不了,方曉雅乖乖的聽了許久,也一一應了,「媽,您別擔心我,一個人要是在家無聊了就去市裡住一段時間,我天天回去陪您。」
「乖,媽媽去了就告訴你。」
方靜淳拍了拍女兒的肩膀,「上車吧,別讓大家久等。」
「嗯,媽,我走了。」
夏琴把女兒送上車,一再的囑咐開車的兒子要慢點開,方曉雅回頭看著媽媽的身影越離越遠,心下酸澀得差點哽咽,她知道這只是一次簡單的分離,隨時可以見面,但是她已經被分離分得怕了,恨不得一家人永遠在一起才好。
方靜淳以為女兒是第一次長時間離開家裡難過,安慰道:「別哭了,以後多回來就是。」
擦掉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下來的淚水,方曉雅不好意思的道:「嗯,我以後放假就回來。」
「嗯,平日裡也多打電話回來,我這次出去得久,家裡就剩你媽媽一個人,她會寂寞。」
「知道了,爸爸。」
朝陽高中是j城名聲很響的一所高中,它不止升學率高,而且富戶高官子女多,學校的校長叫黃伯研,在j城也算是比較有名的一個人物,當然,他的有名離不開他們家族的原因。
但是j城的人也承認,黃伯研是個很有前瞻眼光的人,中國進入九十年代後,富裕的人多起來,俗稱為暴發戶,他們因為各種原因在學業上飲恨,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孩子身上。
這時候,西方的各種好的壞的東西開始傳入國內,其中就有貴族式教育。
在黃伯研眼裡,所謂的貴族教育就是用錢堆出來的,吃的用的住的都用最好的,老師也要請上得了檯面的,再經由別人的嘴裡捧上一捧,這貴族學校就出來了。
事實也如他所料,朝陽私立高中這些年出了大名了,外市的暴發戶也開始把孩子往這裡送,黃伯研已經在琢磨著開分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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