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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吃貨遇到吃貨 文 / 馨馨小娘

    『吧嗒吧嗒』的馬蹄聲越來越快,一些行人對這老鷹抓小雞的組合投去好奇的目光。

    沈讓力大如牛,容不得月兒逃脫,她手腳亂彈,卻無法掙脫不出。

    月兒大喊,「沈讓,你擄掠朝廷命官,被皇上知道了是要殺頭的,沈讓,你聽見沒有,放我下來···」

    展昭矗立原地,向二人遠去的方向無奈的搖搖頭。

    伴著女子的呼叫聲,沈讓一路策馬而去,路兩旁的百姓被女子的呼喊聲吸引住了目光,馬上的將軍攥著女子,就像抓著一隻麻雀一樣輕鬆。

    眾人紛紛議論,「那可是位將軍?」

    「不就是鎮國將軍麼?」

    「他夾的女子是誰?」

    「不知道,不過好像那女子喊她是朝廷命官。」

    「哪有女人是當朝廷命官的?」

    「誰知道?」

    馬兒一路狂奔終於出了城,停在城外的樹林中。

    沈讓將月兒放下,跨腿下了馬,身後的披風隨著下馬的動作而款款飄揚,好帥!

    月兒揉著被他夾疼的小腰,皺著眉撅著嘴,怒視這個無理的男人。

    沈讓走到月兒身邊,眼中瀉出了暖人的柔情。

    月兒被盯得心裡直慌慌,後退了幾步靠到了樹上,他上前,她沒有地方可退,側身向旁邊溜去,被人家抬手擋住,拉個滿懷。

    月兒本想張口大罵,一抬頭卻對上了噴火的眸子。

    沈讓卓卓的目光越來加溫,女子漸漸臉紅,向後躲去卻被拉的更緊,直到徹底讓人家封鎖在堅實的懷裡。

    綠森森的樹林在湛藍的天幕下顯得端莊、壯美。清爽的微風中夾雜著大地的清新,身後大樹挺拔的軀幹,讓人靠著心裡踏實。

    月兒心中微亂,臉蛋兒已像是熟透的紅蘋果,十分可人。

    沈讓將她下巴輕輕佻起,她低著眼簾,不敢與他對視。

    「你還是對我有感覺,為什麼拒絕我?」

    他溫情的聲音傳進她的耳膜,像是初夏的微風,將人的心吹的繚亂。

    月兒胸口起伏,慌亂的眨著眼睛,不知如何回答,她早該想到這男人會與她對峙,為什麼就偏偏忘了呢?是心理暗示她對這個男人不提麼?

    樹上幾隻撲閃的鳥兒飛出鳥巢,向遠處飛去,一顆顆花草猶如看熱鬧的人群,讓月兒感到不自在,幽靜的樹林中除了這對兒男女,再也沒有別人。

    草叢中傳來細小的『嗖嗖』聲,月兒生出一絲恐懼感,尋聲看去,一隻碩大的老鼠從兩人腳邊經過,在草叢中扭動著肥胖的身子,好像剛剛吃過不少東西,而導致爬行的速度十分緩慢。

    「啊~」女子驚呼,臉色煞白跳了起來,雙腿夾住男人的腰身,嚇得閉起了眼睛,雙臂將他的脖頸摟的死緊,就怕一個不小心會掉下去。

    她渾身哆嗦,手腳發抖,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該死的老鼠。

    溫暖的臂膀將她牢牢抱住,讓她後背靠在樹幹,前後都有了依靠,就不會那麼怕。

    『嗖嗖~』聲漸遠,女子緩了口氣,不再發抖,睜開一隻眼,看不到老鼠的蹤影,還是不敢下來,雙臂又緊了緊。

    很久很久,她都沒有從他身上下來的意思,他勾起了嘴角。

    「三年前,在香子城軍營外的樹林裡,你那次見到老鼠也是這般反應,那回是我讓你下來的,但是這次,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下來。」

    他將臉頰在她的青絲上微微磨蹭,懷中的人讓他安心,她本就應該是他的。

    月兒思緒飄忽,三年,都已經三年了,好快,那些事好像剛剛發生過一樣,每一個畫面都是那麼清晰可見,讓人忘不掉。

    那時,她還是李小夜,第一次見到他,是潛入軍營的那一天,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深深的喜歡上了這個威武的男人。

    他與她一起經歷過很多很多,後來發現他們都愛著彼此,卻不願影響彼此的人生,從而都將感情深深藏在心裡,不去碰觸。

    直到沈夫人的離世,她變成了他心靈上的依靠,和精神上的支柱,也變成了林兒的娘。

    那個時候,他們任憑心中的感覺肆意發展,一顆愛的樹苗漸漸長大,變粗變壯,直到長出了一片綠蔭,將他們兩個包裹在裡面,他們感受著愛情帶來的美好與幸福,靜靜地等著樹上開花結果,然而卻因為種種誤會,最終分離。

    如今,沒有了誤會,真相大白,契丹的心事都已瞭解,她可以和他重新開始,但是,卻又不能愛了。

    因為她再一次背上了沉重的包袱,這包袱比之前那個更沉,更重,一不小心就會屍骨無存,挫骨揚灰。

    這是一出悲劇,她心中充滿了渺茫,她與他終究是有緣無分。

    這個男人的懷抱很溫暖,她很喜歡,但,她卻不能要。

    月兒鬆開手臂,漸漸向下滑去。

    沈讓卻不肯放她,依舊將她緊緊抱著,甚至抬起一條腿,頂在樹上阻止她的下滑。

    她抬頭,對上他堅定的眼神,「放我下來。」

    他微微搖搖,「不,這次我不會放手。」

    「我是一個死了夫婿,滑過三次胎的寡婦。」

    「我不在乎。」

    「你會在乎」

    「我錯了,你原諒我。」

    月兒心中被揪了一把,生出些許撕裂的痛楚,她低下頭去,喉中哽咽,這句道歉的話,遲來了兩年,兩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然而,卻已經有太多的大不相同,物是人非。

    對的時間,錯誤的話,對的人,錯誤的時間,總是不能同步而行。

    月兒吸一口氣,將沈讓後推,「你放開我,我已經不愛你了。」

    「我不信,你明明對我還有感覺。」

    她辯駁,再次將他後推,「你放我走,放我走好不嗚···」

    炙熱的吻落在她的唇瓣,櫻唇被徹底侵犯,帶著霸道和不可抵抗,他撬開貝齒侵觸到小舌,微甜縈縈繞繞,就像漫天的蒲公英,心裡軟綿綿,最終她不再抵抗。

    徐徐之間,兩人輾轉悱惻,欲拒還休,唇瓣一次次的離開又一次次的粘合,他不願放,她更捨不得分。

    初夏的微風帶著清爽,繞過林間,繞過大地,繞過纏繞交織的兩人。

    鬱鬱蔥蔥的樹枝隨著風兒一起擺舞,地上的小草看到了嬌羞的一幕而頻頻低頭。

    最終他的唇瓣游向粉嫩的臉頰,再到微紅的耳畔,他感覺到了她的微顫和喘息。

    「跟我回家吧!」

    她將頭埋在堅實的臂膀,微微點頭。

    沈讓心中激動,將她揉進懷中。

    然而就在他歡喜了不到五秒,懷中人的一句話猶如一盆零度的冰水,將他從頭到腳澆個冰涼。

    月兒輕笑,靠近他的耳畔,「很久沒有體會過強壯的男人了,不知道沈將軍的功夫與『萬從樓』的男寵比起來,哪一個會更勝一籌?」

    沈讓頓時一顫,反映了片刻,瞇著眼睛不可置信的將她從懷中扭出,直對著。

    她笑意如花,瀉出勾引之味,微微舔了舔嘴角,像是在等待著與他下一步更狂野的動作。

    一個嫵媚的女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挑逗的氣息,若是別的男人見到定會歡喜不已,可是,沈讓的心卻掉進了冰窖。

    他撐著樹幹的腿放下,她滑落,一隻小手還搭在他的肩頭,慾火焚身的神態,向著他貼近。

    沈讓後退一步,滿面的不可置信,微微搖了搖頭,眼中浮出一絲冷霜,轉身到馬兒處跨腿而上,回頭看了一眼向他走來的女子,憤怒的呵馬而去。

    銀灰色的披風開始飛揚,捲著馬蹄濺起的微塵,憤怒的男子與狂奔的馬,消失在月兒的眼眸中,就像在逃離一個不屬於他的遊戲和故事。

    月兒被封為御前四品帶劍護衛,皇上念在她曾經返回汴京的路上救駕有功,特意賜了一座別院,且就在宮牆外不遠處。

    皇上說了,將柳護衛安頓到此處是為了隨傳隨到,隨時護駕。

    當日下午,月兒走進了這個不大卻精緻的小院內,兩進兩出,坐南朝北,外觀灰牆灰瓦,圍著紅色的房簷。

    進了大門有一個分路兩側的平立石壁,光潔平滑,沒有一個字或一處雕花。

    皇上說了,這無字的石壁是賞給柳護衛的,柳護衛想在上面刺什麼字,什麼花,都可以。

    躍過石壁是一個小小的花園,翻新的泥土,沒有種植任何植物。

    因為皇上還說了,這個別院是賜給柳護衛的,想種什麼花草全憑柳護衛自己做主,只要吩咐宮廷御花匠便可。

    花園後面是一間正廳,兩個小偏廳,正廳後面便是主臥,一個偏廳後面是廚房,另一個偏廳後面是茅廁。

    小院正門前掛了一幅黑底金花邊的無字牌匾。

    皇上特意叮囑,讓柳護衛給這別院想個名字,而且要柳護衛親自將名字雕上,至於叫什麼,隨意。

    一個個奉命送來生活用品的下人們將小院擠滿,接踵而至,擦肩而過,大到錦被衣櫃,小到米油調料,品種齊全,應有盡有!

    人人面帶敬意,不敢怠慢,甚至還有人始終都樂樂呵呵,好像給柳護衛收拾院子,是一件很榮幸的事情。

    月兒感歎,只要是皇上開的口,這效率就是高,看來以後要幹什麼事,必須要借用皇上的金口說出來,才能達到最佳效果。

    她將小院前前後後轉了一遍,出了院門站在外面定住了腳。單臂抱胸,一手托著下巴輕蹭,盯著無字的牌匾發呆。

    既然皇上將這個別院賜給我,那這以後就是我的私人財產了,真不賴,可這個私人財產究竟起什麼名字好呢?

    『醉濤閣』?不行,有些像酒樓裡包廂的名字。

    『文天院』?不行,像個書齋。

    『紅梅院』?怎麼像個青樓呢?

    『逍遙居』?有點兒成,但用在這麼小的別院上有些糟蹋這個名字,還是等哪天混的好了買個大別院的時候再用這麼名字吧!

    那叫『俠女莊園』?

    更不成,若叫這個名字,豈不是等著喜歡和人一決高下的武林中人前來比武?每日進宮當值就夠累,回來再應付那些云云高手,不累死才怪!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好。

    以前娘的園子名字就很簡單,叫『蓮園』,那我這兒不如就叫『柳園』,既簡單又大方,還顯而易見的說明是我的院子。

    月兒拔出寶劍瞄起眼睛對著牌匾比劃了幾下,一個輕躍飛到半空中,旋轉翻身對著牌匾一陣瀟灑的拼砍,瞬時瑣碎的木屑猶如下雪一般歡歡灑灑。

    一個飄逸的落地,抬頭望去,月兒咬住了自己的手指。

    牌匾四分五裂搖搖欲墜,『啪嗒~啪嗒~』一塊塊呈碎木頭狀掉落下來,猶如徐徐掉落的石頭渣子一般,慘不忍睹。

    怎麼刺個名字都刺不好,還是寶劍的劍氣太猛?看來得請皇上再送一塊牌匾來,下次定放在地下,一鑿子一鑿子的刻。

    就在月兒對著滿地的碎木頭發呆的時候,一頂錦轎停在別院門前,將她接到了驃騎大將軍府。

    廣闊的院子中,種著樹棵蒼天大樹,滿地的綠草沒能長出幾枝花朵,精巧的假山矗立院子一側,八角小亭立於庭院之中。

    亭子裡的軟榻上半躺著一位眼目歪斜,嘴角留著口水,頭髮花白,體型瘦弱的老者。

    老者的半邊身子像是癱瘓了,從而使得他一側手腳都不能動,而另一側似乎也懶得動。

    老者雖然半身不遂,口眼歪斜,一雙炯目中依然包含氣勢與倔強,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月兒。

    這老者不是別人,正是柳月兒的外公,張志初。

    張志初眼神有片刻的飄忽。

    像,真像,簡直跟月娥是一模一樣,這就是我的外孫女,尋找了十幾年終於回到了我的身邊,月娥,你的女兒就在爹的身邊,你可以瞑目了!

    月兒想裝出激動不已感慨流淚的表情,不管怎麼擠,半天也沒流出一滴淚,於是她攥緊了拳頭,準備運用內力來憋得眼睛脹痛。

    張志初歪著的嘴開始顫動,發出風箱一般忽閃的聲音,「好了,丫頭,別逼自己,若是你再運功,外公可就要忍不住起來和你比試比試!」

    月兒微張了嘴,腦中想了想,又平靜了下來,張志初乃是大宋的驃騎將軍,曾經領兵打仗,披靡三軍,立下赫赫戰功,有如此能耐之人定不是等閒之輩,若是連她運功都看不出來的話,還怎麼能坐上這個驃騎大將軍的位置?

    月兒露出了尷尬的微笑,不知道說什麼好,向張志初靠近,關心的詢問道,「外公怎麼成了這副樣子,身體不是一直挺好的?」

    張志初勾起歪了的嘴,想露出慈祥的表情,但半邊臉是癱瘓的,不能自如,這病態的模樣到讓月兒想起了二十一世紀的爸爸,爸爸就是因為腦淤血而半身不遂,最終撒手人寰。

    月兒在張志初身邊蹲了下來,將他不能動的那隻手握住。

    「外公,月兒回來了,若是您有什麼事情要吩咐月兒去做的,月兒一定做到。」

    張志初凝神了片刻,眼中現出欣慰,對著她微微點了點頭,單手敷在她的肩頭,「丫頭,只要看到你平安無事,外公就死而無憾。」

    張志初的真情流露讓月兒有了親情的味道,他眼中的關懷與愛護不是裝的,就像當年爸爸離世時的眼神,對她和弟弟有著萬分的不捨與無奈。

    想起爸爸,她心中一陣難受,眼圈泛了紅,將摀住張志初的手攥了攥。

    張志初霎時間老淚縱橫,鼻中輕吸,這才是親情的味道。

    「丫頭,你與沈讓,還有契丹夫婿的事情,外公已經聽說,外公也知道你此次回來定是有心願未了,若哪天心願了了就來告訴外公,外公會親自將你交與沈讓的手中,他是個能靠得住的好男兒!」

    月兒對張志初的話顯然有些驚呆,早上才在文德殿發生的事情,還不到晚上竟已傳到了他的耳朵裡。

    既然能傳到張志初的耳朵裡,也就一定能傳到文武百官的耳朵裡。

    有句俗話叫做『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才一日她就出了名,那她此時會不會已經成為,大臣及家眷們茶餘飯後議論的焦點?

    大家會怎麼說她?

    寡婦,故作清高,對鎮國將軍忘恩負義,狗肉湊不上席面,下三濫的裝逼犯,等等等等。

    流言蜚語和吐沫星子可以淹死人,月兒可以裝籠子,做鵪鶉。

    重點是,張志初竟然知道她是回來幹什麼的,他怎麼會知道?難道他暗中調查過?

    月兒疑惑,裝作茫然的看向張志初,用衣袖將老人家嘴角的口水輕柔抹去,動作行雲流水,十分誠懇,絲毫沒有的嫌棄。

    在二十一世紀,爸爸久病臥床無法自理時,她每日就是這樣照顧爸爸。

    張志初的雙眼中閃出了星光,顯然被她的真誠感動,開口說道,「丫頭,外公身子雖然癱了,但是腦子還算管用,若是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就只管來找外公,外公定會想辦法幫你。」

    月兒怔住,這老人家已經落到這幅摸樣,若是有事還能幫我?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不好推辭,不然會傷了人家的心,她點了點頭。

    張志初見到了外孫女,心情十分的好,晚上留了月兒吃飯,祖孫兩人其樂融融。

    張志初現在的這幅摸樣,總是讓她聯想到癱瘓時的爸爸,原本有下人服侍張志初的飲食,被她搶先一步,將飯菜吹的不湯口,細心地,一勺一勺喂於張志初。

    張志初沉浸在溫暖的親情之中,心裡已經不能用感動二字能形容,看著月兒對他的悉心照料,就像看到了唯一能取暖的火爐,讓癱瘓的他泛出了強烈的求生**。

    雖然以前小女兒已經離開人世,張志初還有兩個兒子,張子山、張子雲。

    可張子雲也因賣國的罪名予以處斬,張志初受了刺激中了風,落下了現在的病根。

    原本張子山還願意顯出關懷,日日問候,日子一久便有些鬆懈。

    再加上張志初生病臥床的原因,手中兵馬已被分配給了別人,無法得到皇上的重用,那些曾經與他關係不錯的官員們,漸漸變得生疏,他在朝中的地位也不如以前,只留下一個驃騎大將軍的空頭銜而已。

    張子山為了朝中的地位,從而有些忙碌,漸漸無瑕顧忌老父親,只派了下人們將老父親好生照料。

    直到現在,張子山就連每日來看一看老父親的工夫,都不願抽出來,更別說親自喂老父親吃飯。

    還有那些月兒應該稱作舅母和表姐弟的親戚,更不願眷顧一位沒有希望的半死之人,連張志初院子都不屑於踏進來,彷彿已經沒有了這位公公和爺爺。

    張志初深深體會到了親情的冷漠,又無可奈何,只能做吃等死。

    然而他這半輩子的驃騎大將軍也不是白混的,宮裡宮外還有些眼線,能夠讓他將一些重大事件做一瞭解及判斷。

    今日傳來柳月兒的消息,張志初便激動了大半天,見到外孫女兒活生生的站在面前,流出了兩行老淚。

    月兒還能親自照顧他的飲食,更是讓他感動,這才是親情,這才是家的感覺,為了後續的事,一定要想辦法好起來。

    一頓溫馨無比的晚飯結束,兩人閒聊起來。

    月兒問那些舅母和表姐弟怎麼不來,張志初陰冷了一張臉不願提及,月兒也將事情猜到了大半。

    這就是人性最真實的一面,自私貪婪、見利忘義。人們總是在尋找心中希望的東西,卻忘記了最寶貴的親情,只有在失去之後才有可能懷念或者追悔。

    若是哪天見到父母離世,兒女中哭的最傷心的那一個,就說明這人在父母生前一定不怎麼孝順,當父母離開他才覺得傷懷與悲痛。

    反之,父母離世時,兒女中面色較為平靜,情緒波動不大的人,才有可能是在父母生前盡到了孝心,父母離世後沒有什麼懊悔或者惋惜。

    晚上張志初對月兒十分不捨,但皇上賜了別院,她必須回去佈置,還是命人將她送了回去。

    臨別前,月兒握著張志初的手,感慨的說道,「外公多保重身體,月兒知道您一定好起來。」

    她沒有說會經常來探望的話,她不能保證是否做得到,她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不能做到的事情她不會輕易許諾。

    張志初欣慰,有些事情在他心中那放了很久,現在有了柳月兒,他便可以接著計劃,那些暗中的兵馬,是時候操練了,或許柳月兒便是他最後的希望,

    次日一早。

    門頭的牌匾換了一塊新的,月兒命人用毛筆將『柳園』二字寫好,再用鑿子將字鑿出,還刷了金粉,掛在門頭看十分氣派。

    讓人將各種顏色的石塊,磨成薄薄的花和葉子模樣,拼湊成一副簡單大方的花草圖,黏在石壁上,工匠們第一次見到這樣有創意的裝飾,都覺得新奇。

    園中被種上了顏色淡雅的花草,院子一側擺了石桌石凳,整個小院落十分愜意與自在。

    屋內更是以清雅為主,不管是坐墊靠背,軟榻大床,都按照月兒的吩咐被蒙上了淡淡之色。

    從院外一路走進,彷彿到了一個秀雅的安穩小巢,落落大方,文雅肅靜。若不是還擺著一些女兒家喜歡的小物件,定會讓人以為是到了潛心修煉的尼姑庵。

    皇上說了,柳護衛救駕有功,新賜的別院內所有裝飾與修整的開銷都報銷,月兒雖未大致操辦,但也毫不放過,將喜歡的,想要的,統統收入院中。

    待一切收拾妥當,月兒準備到開封府衙通知展昭晚上來一趟,為她的柳園哄哄人氣。

    月兒到了府衙,得知展昭有公務在身不在衙內,晚上回來,她便留了話,讓展昭晚上定要到柳園走一趟。

    那些護衛自上次月兒闖府之後都認得了她,且她現在還是皇帝親封的御前四品帶劍護衛,『御兔』,跟展護衛是平級,大家對她更是恭敬有加,樂呵呵的應承上。

    離晚上還有些時間,月兒覺無聊在街上走一走,順便買些好吃好喝的帶回去。

    街上人潮湧動車水馬龍,她拎著了幾壺好酒、一包牛肉和幾樣小菜,心情愉悅的往回走,今晚定要與展昭不醉不歸。

    一陣嘈雜的喊叫聲將月兒吸引,有人在哭訴,有人在咒罵,還有人在起哄,前方的路被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住。

    閒來無事,月兒擠進去,瞧瞧熱鬧。

    兩位滿面淤青眼睛浮腫,身上衣衫被打破爛的年輕男子,歪倒在地上。

    其中一位男子還嚎啕大哭,口中呼喊,「沒天理呀,沒天理呀,我們只不過是被賊人偷了銀子,又不是故意不付帳的,男子漢大丈夫,等我們趕考完中了狀元定會還你銀子,你們實在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另一名男子坐在地下,身形歪斜,沉默不語,像是被打壞了腦子,除了傻看,再無其他反應。

    幾名握著大木棒子的大漢將兩男子圍住,聽到男子喊『沒天理』的時候,還有再揮棒子的意思。

    其中一名大漢抬手擋住,凶神惡煞,對著那名喊叫的男子說道,「中狀元,就你?哪個進京趕考的不都說自己能中狀元?再說了,人家個個都比你看上去有文采,吟出來的詩都比你有意境,你要是能中狀元,我還能當將軍了!」

    年輕男子憤然怒視大漢,他半生儒雅和錦繡前程受到了奇恥大辱,用手將大漢一指,「你,你,不是好人!」

    大漢怒惱,瞪著眼睛,「爺爺我還就不是好人了。」又衝著身邊的幾名大漢厲聲說道,「給我打~」。

    幾名大漢掄起木棒就要打去,圍觀的眾人都皺起了眉頭,有人咧出了牙齒,還有人擋住了眼睛,彷彿不忍心看到接下來血腥的一幕。

    然而就在木棒離兩男子不到五公分距離的時候,『嗖嗖~』數枚石子從兩個不同的方向射來,將大漢的週身砸中。

    月兒發出的石子統統打在大漢的麻筋上,幾人手腳漲痛,棒子『崩崩』掉落在地。

    而另一個方向的石子,砸中大漢的後腦或額頭,眾人痛呼幾聲,趕忙將疼痛部位摀住。

    月兒驚奇,還有誰出了手,她懷著好奇心她上前一步,走進圍圈之內。

    另一方向一名和她差不多高的女子也走出一步,站在了圍圈之內。

    月兒打量此女子,皮膚白皙,鵝蛋小臉,身形筆直,杏眼瑩瑩,穿著一身粉色衣裙,身後還背了一把劍,很是英武好看,也就十**歲的模樣,且此女週身散發著幾絲不服輸的倔強之意。

    那名女子也將月兒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最後與月兒四目相對,兩人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二女並未商量的情況下,同時上前,一人扶起一名被打的男子。

    月兒關心的詢問,「你們沒事吧!」

    「你們沒事吧」那名女子也同時問出。

    二女又是一愣,相視而笑,看待彼此的眼神中又多了幾分友善。

    兩名男子瞧見出手相助的竟是女人,有些不好意思。

    月兒定了臉色,舉起拎著酒瓶的手,對揉磨痛處的大漢說道,「天子腳下竟然沒了王法,沒錢就可以打人嗎?」

    那名女子也面帶憤怒之色,「你們這幫人真是夠給汴京丟人的。」

    此女竟然和月兒是一個想法,看來是志同道合之人。

    月兒又將大漢瞪了一眼,「雖然他們沒銀子付賬,你們也不能隨便亂用私刑,就不怕有人告訴包大人?」

    那女子對著大漢露鄙夷,「要是包大人知道了,不將你們統統關進大牢才怪。」

    月兒撇一撇嘴,「真不知道你們的爹娘和老闆是怎麼交你們做人的?」

    那女子下巴一抬,嘲弄的說道,「如此莽夫行為還不如去街邊賣藝,做個打手真是虧了!」

    「還不如回家種田!」

    「回學堂重新學習去!」

    兩女你一言我一語,鏗鏘有力,十分默契,倒像是事前商量好的一般,哼哈二將。

    圍觀的眾人議論紛紛,對大漢的粗魯行為露出鄙夷之色,對二女的見義勇為伸出了大拇指。

    幾名大漢被女子怒罵,很沒面子,將二女恨得咬牙切齒,十分氣惱,紛紛撿起了棒子。

    一名大漢惡狠狠的說道,「臭娘們,別以為會點兒功夫就可以在這裡給老子叫喚,今日不收拾了你們,老子這客棧還就不開了,都給我上!」

    一聲令下,大木棒紛紛揮來。

    兩名年輕男子似是被打的怕了,均是用手臂抱住了頭,向後閃躲。

    月兒無奈的搖頭,剛剛罵人的時候不是挺有氣勢?這會兒見到人家凶狠,就畏手畏腳,真不像個男人。

    她眼角憋見那名女子也搖了搖頭。

    棒子揮來,月兒將手中酒菜向著大漢拋去,『咚咚~』瞬時兩名大漢被砸中了眼睛,趕忙倒退。

    『彭彭~』,酒瓶掉地摔得粉碎,醇香的美酒被地面吸了乾淨。

    月兒氣惱,「我的酒,我的酒~」

    幾名大漢稍作停頓再次揮來,月兒心疼酒水,眉眼帶了怒意,向著揮來的木棒子旋轉抬腿掃去,『噹噹噹~』木棒子掉落。

    她厲聲吼道,「你們陪我的酒!」

    大漢在手掌吐了口吐沫,摩拳擦掌,「陪,今晚上爺爺就陪你,讓你美美的當一回爺的女人!」

    說完揮來拳頭,當月兒正欲出招時,那名女子快速上前,將後背寶劍抽出,對著大漢的身上一陣亂刺。

    『嗖嗖嗖嗖~』

    頃刻之間衣訣飄飄,碎布散落,幾名大漢低頭一看,除了關鍵部位的還留有遮羞布,其他的衣衫都變成了地下的幾攤碎花花。

    月兒側目,此女好劍法,眼尖手快,十分精準,看來也是一名高手。

    女子對月兒投來一個,『怎麼樣,厲害吧!』的表情。

    月兒含笑點頭,不錯不錯!

    圍觀的眾人哈哈大笑,對大漢指指點點。

    大漢被氣紅了臉,帶著狠樣的對著二女逼近,二女將各自身側的年輕男子向著包圍圈外推出去。

    月兒瞄了眼手中的紙包,有些猶豫,剛剛就浪費幾壺好酒,現在要是動了手,這幾包菜不是就可惜了?

    那女子瞧出了月兒的顧慮,「一會兒讓他們賠給你不就成了!」

    月兒點頭,幾包美味撂倒身後,『彭彭』幾聲砸在了一名年輕男子的身上。

    二女擺了架勢,大漢怒吼著向二女撲來,彷彿有氣泵山河,誓不罷休之勢。

    頃刻間,二女伸手抬腿,出拳劈掌,猶如兩股亂花漸欲迷人眼的小風,原地刮起。

    抓臂、鎖骨、點背、旋踢,不到片刻,幾名大漢口中痛呼不止,挨個到地。

    圍觀百姓傳出陣陣叫好之聲,沒想到兩名瘦小的女子竟然有如此好的身手,所謂『高手在民間』,不就是這樣的?

    月兒與女子收了拳腳,地下的幾人鼻青臉腫,慘不忍睹。

    月兒蹲在那個像是頭頭的大漢面前,將他肩頭一拍,「誒,陪我的酒菜。」

    大漢猶如驚弓之鳥,他渾身發抖,膽顫的向內褲抹去,取出一個小紙包,「女俠,這是俺的全部家當,都給你!」謹小慎微的遞到她面前。

    月兒用手忽閃了鼻子,「還是免了吧,你的男人味太重,本女俠承受不起!」

    她站起身子,那女子欣賞的看著她。

    月兒對著女子微笑,「身手不錯,哪兒學的?」

    「家傳的,你呢?」

    「拜師學的。」

    兩名青眼爛嘴的男子走來,其中一人半截衣袖已經被扯掉,**的手臂將紙包遞給月兒,面上堆出尷尬的笑容。

    「今日讓女俠看笑話了,多謝兩位女俠,不過待到我二人高中之時,定會回報二位。」

    月兒沒有接,這拋來拋去的,裡面的美味估計早已經成了一灘稀泥,還怎麼吃?看來只能重買。

    女子倒是十分可氣,「沒事沒事,不必多禮,你們也得事事小心,丟了錢財是小,若是丟了性命可就不好辦。」

    令一男子看向那女子的眼神中放著光彩,雙手作揖,「若是姑娘不成敬意,待小生高中之後便到姑娘家提親,來報答今日的恩情,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女子『嘶~』,瞪大眼睛。

    月兒也被怔住。

    此男面部被打的淤青,眼睛浮腫,微笑的嘴角還帶著一滴乾了的血跡,身上衣袍撕扯的破爛不堪,眼中卻散發著堅毅,像是下了決心。

    月兒身側的男子瞧見好友表達了愛意,於是也對著月兒笑嘻嘻說道,「若是姑娘不嫌棄,小生,小生願意,願意以身相許來報答姑娘。」

    他的門牙都被打掉了,露出一個黑洞,眼睛腫的瞇成了一條縫兒,這模樣居然敢泡妞?他是怎麼想的?

    月兒吞嚥了一口唾沫,看向女子,女子亦是看她,兩人將手一挽同時屈膝彈躍,跳出了眾人的包圍圈,向無人的小巷奔去。

    二女奔跑的猶如疾風,好怕那兩名男子追來,一路奔到巷尾才停下。

    月兒大口喘著氣,那女子用衣袖抹去額頭的細汗。

    月兒扭身向後張望,「追來了嗎?」

    女子向後瞧了瞧,肯定的說道,「咱倆跑的快,他們肯定追不上!」

    兩人靠在牆壁上大口喘息,更因為彼此的默契笑得『咯咯~』。

    笑完之後月兒瞅瞅空空如也的雙手,輕歎。

    女子瞧出月兒的想法,開口說道,「南邊有一家『廖記』燒雞很不錯,他隔壁有一家陳年酒坊,你可以去看看。」

    月兒來了精神,心情立刻大好,「真的?太好了,要麼我請你?」

    女子想也不想的答應,「好啊好啊。」

    說完又有些猶豫,撅了撅嘴,「不過我現在還有些事情,可能去不了。」

    「事情重要嗎?要是不重要等吃完了再去。」

    女子搖了搖頭,「我要去找人,一時半會兒是沒空,算了!我的時間有些緊,你慢慢逛,這附近有很多好吃的,你肯定不會白走一趟。」

    月兒心情愉悅,原來她和我一樣,都是吃貨,不錯不錯。

    女子抬頭,看看有些發灰的天,「我該走了,有緣再見。」扭身離去。

    月兒惋惜,此女對汴京的美味這麼瞭解,一定是個片兒熟,且她跟此女相見不到半個時辰,便覺得心有靈犀,臭味相投的感覺。

    她在汴京沒什麼朋友,只認識展昭和沈讓,展昭每日都要忙公務,沈讓她又得躲著,空閒時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若是能跟此女交上朋友,不僅可以享盡汴京美酒佳餚,還能在無聊的時候找個人解解悶。

    打定主意月兒對著遠去的背影喊道,「要麼你晚上來我家,我請你吃飯!」

    女子頓住腳步,回頭微笑,「好啊,你家在哪兒?」

    「離宮城不遠,在慈恩巷口,柳園!」

    「知道了,多備些好酒!」

    「好勒!」

    ------題外話------

    親們猜猜月兒碰到的這個女子以後和她是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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