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圍滿了百姓,這是他們見過做多的嫁妝,城裡縣令老爺家嫁女兒都沒有這麼大的排場,真不知道赫赫有名的沈將軍娶的是誰家的女子,做個填房還這般有氣魄。
眾人議論紛紛,傳到前去買菜的劉媽耳裡,劉媽傳給了奶娘,奶娘傳給了小蝶,小蝶是個憋不住的,一不小心傳到小夜耳朵裡。
填房?小夜一笑了之。
成親前一日,張子雲命一干人等到軍營開始鋪房,將指揮大帳換了新的軟榻,鋪設好帳幔,被褥,梳妝台,洗漱用品,等等必備之物,並且備了一些禮前來暖房。
因小夜在這裡沒有什麼朋友,張子雲便命了兩個身家清白的姑娘在帳中看守,不許外人進入,以待新人,寓意這福壽雙全的『好命婆』,意取吉祥。
終於到了成親這天,天空晴朗,萬里無雲,徐徐掛著一絲微風。
因為今日也是元宵節,街上早已擺滿了叫賣的小攤,掛著動物形狀的燈籠,各種認人挑選的小玩意兒,捏泥人的,叫文弄墨的,比比皆是。
百姓也不計較冬日的寒冷,一大清早街上人流湧動,熱鬧非凡。
為了不讓成親大隊受到街上人流的影響,而過於緩慢延誤了吉時,張子雲與媒人提前商議好,將迎親的隊伍提前一個時辰出發。
小夜一早便被人叫醒,與其說是叫醒,不如她說整夜未合眼,等著人來給她打扮。
一番梳洗,坐於梳妝台前,兩個喜娘為她開臉。
喜婆站在背後,拿起梳子口中念叨,「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有尾,富富貴貴。」
長髮一縷一縷被盤起,挽了一個很美的髮髻,將小臉襯得更加精緻。
雙頰被一點一點塗上香粉胭脂,眉毛被一筆一筆描成了柳葉,勾略淡淡的眼線,小嘴抿過蔻丹,紅的嬌艷可人。
鏡中的李小夜明眸皓齒,嬌柔可人,像一朵出水的紅蓮。
自她來到這個年代,一直都是素面朝天,今天是她第一次描眉抹粉,細心裝扮。
沈易蓮是她在這時代見過最美的女人,現在鏡中的她,美過了沈易蓮。她對著鏡子,嘴角浮現出一絲苦笑。
若沈讓第一次想要她的時候,她便給了,或許事情就不會是這樣,若她不堅持自己的完美之念,或許今日便是她在這時代最幸福的一天。可是,沒有那麼多的或許。
喜娘為小夜披上嫁衣,嫁衣上繡著比翼鳥,展翅高飛,栩栩如生,衣袍邊緣淺紅色花邊隨著她的舉止動作擺動不停,帶上彩飾鳳冠,一片喜帕將她蓋住。
屋外院子中人聲漸漸嘈雜,嬉笑之聲,道賀之聲,猶如逛廟會一般熱鬧,這些人都是祝賀的,都是來看新娘子的。
而新娘子一直靜靜坐在房中,等待那個迎娶她的男人。
不知坐了多久,由遠及近傳來陣陣吹奏之聲,和圍觀百姓的哄鬧之聲。
她心中靜止,他來了。
按照喜娘的交代,李小夜現在應該哭,扭扭捏捏不肯上轎,等新郎吟完『催妝詩』然後再上轎,可她此刻有這個心情?
未等到喜娘前來敲門,李小夜便自己起身,順著喜帕邊沿看著地面,走到房門處開了門。
喜娘嚇了一跳,暗道,見過嫁人急的,沒見過這麼急的,片刻都等不了,竟然還準備自己出門?但反應的挺快,立刻將她背起。
喜娘將李小夜背出屋子,走過走廊步入院子,身邊湧來眾多的人,都是周圍幾家的鄰居和小蝶的朋友,向新娘子湊過來粘粘喜氣。
通過縫隙,李小夜看到奶娘懷中的林兒也被穿打扮的一身喜氣,帶了虎頭帽子,小傢伙感到蓋頭下的是小夜,衝著她「哎哎啊啊」的叫喚。
出了沈家門,透過喜帕縫隙一角,李小夜看到一名錦玉紅袍剛正有力的身影,那身影,她是多麼的熟悉。
紅色的八抬大轎立於門前,八個強壯的轎夫著裝統一,喜氣洋洋。吹奏的、指揮的、將新郎圍個嚴實,大家都掩飾不住好奇,踮起腳尖向新娘子張望。
或許是緊張的原因,錦玉紅袍的男人拳頭一握再握,身形期盼的朝她邊傾斜,已經迫不及待。
一種人圍上來,嬉笑的嚷嚷,「吟詩啊,新郎官怎麼不吟詩?」
「就是,就是,不吟詩可接不走,」
「對,接不走。」
眾人起哄。
新郎官從未這般緊張過,這是他期盼已久的心上人,他愛的女人,他的妻,心情怎能平靜?
新郎結巴的說道,「我,我不會,不會吟詩~」
「什麼不會吟詩?別接了,別接了,新娘子可接不走。」
「對,接不走。」
「···」
眾人再次瞎起哄,新郎官有些不好意思。
新娘在喜娘耳朵上低聲說了一句什麼,喜娘長大了嘴,反映了一下,說道,「新娘子說了,可以不吟詩。」
「哈哈哈~」眾人大笑,「沒見過這麼不害羞的新娘子,竟然不讓吟詩!」
「就是,真大方,急著嫁人呢」有人調笑。
喜娘一聲「照轎」,眾人停下嬉笑,小夜聽喜娘交代過,照轎可以壓邪。
旁邊走出來一個女子手拿一面鏡子,將轎中一照,沖喜娘點頭。
喜娘將新娘放入轎子口,一個女子端來一盆水遞入新娘手中,新娘將一盆清水撒到冰冷的地面。
喜娘交代,這樣可以滌除污穢,壓邪治鬼,也代表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永遠不會被退回來。
一群孩子圍到新郎官處要糖吃,執事的人趕緊每人散了一把,孩子們才一哄而散。
「起轎。」
執事的一聲令下,轎子被八人抬起。
新郎官翻身上馬,溢出一臉的幸福,回頭望一眼被抬起的轎子,夜,咱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花轎在迎歸的路上前呼後擁好不氣派,開道的漢子喜氣洋洋,緊隨的是執事的、掌燈的、吹鼓奏樂的,沿路吹吹打打,歡聲連天,這是整個香子城有史以來最熱鬧的一次親禮。
終於,花轎迎至軍營外,天色已經全黑。
一些不當值的軍中弟兄擋在營門口索取吉利錢。
武牛喊得最歡,「攔門,攔門~」。
張子雲灑出一把銅錢,一把谷子,一把果子,兵將們爭著去搶。媒人說過這叫做「撒滿天星」,是用以禳避阻擋新婦進門的煞神。
沈讓接過一把精緻的弓箭,單眼瞄準射向轎門,「彭~」,不偏不倚正好射在轎門上方正中央。
新娘可以下轎,但媒人交代雙腳不能履地,地與天都是神聖的境界,不得侵犯,而新娘的腳一旦與土地接觸,難免會觸犯地神,直到片刻後有人取來氈席鋪在地上。
紅色的錦布轎簾被喜娘揭開,新娘子被人攙扶著出了轎,剛走兩步被人一把抱起,堅實的胸膛和男子渾厚氣息另新娘沉迷。
本應該新娘的舅舅抱著新娘進大帳與新郎拜堂,可新郎官到是夠急,親自將喜娘抱起來往裡走,被晾在一邊的娘舅張子雲倒顯得有些感概。
圍觀的眾人一陣哄鬧,調笑不已。
沈讓才不管,低聲說道,「夜,我抱你進去。」聲音猶如春日的暖風,吹進人的心裡。
「嗯!」喜帕下的嬌柔的應承,順從的將頭貼在他的胸懷。
新郎抱著新娘來到帳前,從一個嶄新的馬鞍上跨過去,將新娘放於帳門口處。
喜娘取出一條紅色綢帶,綢帶中間繫著碩大的紅花,將新郎與新娘聯繫在一起。
帳中四壁已被全部包裹成喜慶的顏色,大紅喜字高貼於上,一對大紅蠟燭冉冉明亮,桌前擺著紅棗、花生、桂圓、蓮子。
張子雲已提前一步來到帳內坐於上位一側,另一側則坐著仍在病中的趙豁,趙豁雖然無法言語,但面容和藹慈祥,彷彿看著自己的兒子結婚娶媳婦兒。
司儀發話,「請新郎新娘入堂。」
沈讓牽著紅色綢帶,引著小夜來到帳中央。
張子雲站起,顯得有些激動,眼圈都發了紅,「各位,我的外甥女柳月兒,今日長成,許配給沈讓將軍,我,我張子雲,就像嫁出了自己的女兒,我,我···」
他也不知要說些什麼,竟流出了老淚,實在哽咽的說不下去,被執事的人安撫一番,繼續做下等待新人拜禮。
司儀也頗受影響,有些感慨,面容欣慰的主持,「新人,一拜天地。」
新郎新娘轉身,對著天地虔誠的拜下。
「二拜高堂。」
新郎新娘轉身拜向張子雲與趙豁,張子雲與趙豁微微點頭,滿面欣喜。
「夫妻對拜。」
新郎新娘對立,深深一拜,這一拜便拜了許久,兩人都沒有起身之意。
她心裡想,沈讓,一切,只因我太愛你。
他心裡想,小夜,我知那日的話傷了你的心,以後,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
眾人皆是歎噓,這二人,感情深吶!
司儀上前將兩人扶起,發出最後一道指令,「送入洞房~」這一聲渾厚悠長,因為這一聲後,他們便是真正的夫妻。
所謂的洞房,其實是將大帳的一側隔出了一間,就在原來的屏風之處,不過這隔得一間實在是頗費了心思,從頂到底全部封的緊,與外面的一部分完全隔絕成了兩間帳。
新郎新娘各牽著紅綢的一段,緩緩步入洞房。
兩人迎入新房後,按照媒人交代,女左男右(沒錯,在宋代就是女左男右,而不是男左女右),對坐在婚床帳中,司儀邊唱邊向帳中拋灑金錢彩果。
司儀將一些預先從新郎頭上取下的頭髮交給新娘,新娘從喜帕下扯出一縷秀髮與新郎的頭髮梳結在一起,他與她都知道,這便是『結髮』之妻。
儀式完畢,司儀出了帳,帳內只剩他與她。
原本按照司儀交代,新郎要先去外面接受親友的道賀,招待眾人參加酒筵,而新娘則仍然在帳中繼續安坐,直到酒筵結束新郎才能再度回房,揭開新娘的喜帕。
沈讓是成過一回親的人,這些禮儀他自然瞭解,可他迫不及待,司儀剛一踏出帳子,他便走到桌邊,好像怕喜帕下面不是小夜一般,拿起準備好的秤桿,毫不猶豫的將喜帕挑起。
喜帕清逸的掛在秤桿上,一張清美嬌艷的小臉呈現在眼前!
沈讓深吸一口氣,將她攬入懷中,沒有見到她的這三日他忐忑不安,好像隨時會失去她。
「夜,是你麼?」
「是我。」她嬌柔回應。
他放開懷抱,將她仔細瞧,原本她就清媚,今日的她更令他沉醉,紅色嫁衣將她襯得嬌嫩可人,明亮的眼眸在燭光下靈動吸引,小嘴就像剛剛摘下的櫻桃,讓他有立刻吞進腹中的衝動。
看到他的患得患失,他的激動歡喜,她一直在微笑。
沈讓起身走到桌邊,斟滿兩個小酒杯,回到床前遞一杯給小夜。
小夜接過,嫣然的說道,「夫君不是要先招呼客人,怎麼這會兒子到先喝起合巹酒來?」
沈讓彎起眉眼,「先喝了才好,不然一會兒在外面醉的不省人事,可不就麻煩?」
小夜莞爾,沒再說什麼,舉起酒杯,與沈讓手臂交錯。
兩人將酒飲下,沈讓還在興奮之中,又說道,「夫人,再來個大的如何?」
小夜笑出了聲,將酒杯遞於他,「好」
沈讓再次斟滿,坐在她身邊,兩人舉著酒杯的手繞過對讓肩頭,一飲而盡。
酒杯放到床邊矮凳,沈讓再也克制不住,將小夜一把拉在懷裡吻了上去,激烈與柔情共同迸發,似要將她整個人都吸入他的體內,她被吻的呼吸錯亂,絲絲電流蔓延至週身,令她不自覺的顫抖,但大手緊緊禁錮著瘦小的腰身,不容許她有半分的躲避。
帳外傳來一聲輕咳,「咳咳~,沈將軍,大家可都在外面等著,可否先出來接受大家的道賀?」
張子雲說的很是委婉,出來喝完酒再洞房也不遲。
沈讓無奈,放開懷中的人,依依不捨的在櫻唇輕酌。
「你等我。」
「嗯」。她沒有說我等你,她只說了嗯。
沈讓扭身向外走去。
瞧著他遠去的背影,她輕聲說道,「沈讓,我愛你。」
沈讓回到床榻邊再次將她攬入懷中,狠狠地吻了一回,「夜,我也愛你,我盡快回來。」
「嗯。」她又只是嗯。
他寵溺的輕刮她小鼻頭,出了帳。
頃刻帳外道賀之聲,碰杯之聲更加歡快。
李小夜想像得到,此時的沈讓一定正滿面春風的接受恭喜和祝福。
約莫一刻功夫,「嗖~」,一絲厲風破帳而入,玄月劍直直刺進床楞處,小夜將劍拔出握在手中。
今夜圓月高照,氣候近日也在回暖,再加上帳外熱鬧非凡,人聲鼎沸,然而誰也沒有注意到,一批隱沒黑暗中的惡魔正在悄然靠近。
酒桌之上,張子雲將喝了一圈的沈讓拉過來,「沈將軍,以後你可是我的外甥女婿,你說這稱呼怎麼改?是你叫我舅舅,還是我繼續叫你沈將軍?」
沈讓滿面紅光,「既然我娶了你的外甥女,自然是叫你舅舅,舅舅在上,請受小婿一拜。」說完立刻施禮。
張子雲趕忙接住「哎,玩笑而已,怎可認真,自然是按照之前的稱呼好些,哈哈哈~」
兩個小兵喝多了酒,出營透透氣,在林中小解。
一人說道,「咱這沈將軍也太有福氣,先前的沈夫人溫柔嫻淑不說,這個張將軍的外甥女也是極其清秀楚楚動人,就連前些日子那為將軍自刎的艾兒都嫵媚多情,你說,這好事兒怎麼都讓沈將軍趕上了,俺咋就沒趕上過一個呢?」
「就你,瞧瞧你那熊樣?人家可是將軍,你是嗎?人家可是武狀元出身,你是嗎?別說打仗你打不死幾個敵軍,就連平時操練你都鬥不過我,還是再練幾年吧!」
「嗖~」,一隻箭射到一人身上,還沒來得及呼喊,勃頸處噴出大量鮮血,怦然倒地,「有,有敵···,快,稟報,將···」一口氣嚥下,死了。
另一人酒立刻醒了大半,眼含悲痛,不敢大聲呼,立刻俯身向林外竄去,奔跑之間幾支利箭與他擦肩而過。
剛剛跑到軍營門口,眼看就要進去,『嗖~』,一支箭射在他的後心,他顧不得疼痛,向營裡跑去。
營內眾人歡聲笑語,連連碰杯。
一兵急步竄入,倒在沈讓面前,「沈將軍,大事不好,有人偷襲,快,快···」話未說完,口中流出鮮血,睜著眼睛倒地而亡。
張子雲手足無措,「這該如何是好?」
眾兵將立刻肅靜,因今日是沈將軍的大喜之日,大家前來道賀身上均未帶兵器,要如何應對?
「啪~」沈讓手中酒杯摔地,竟敢在他大喜之日來攪局,是誰活的不耐煩了?
他怒惱的吩咐,「張挺帶一小隊出營打探,其他人傳令下去,全軍立即進去備戰。」
「是,領命!」幾十桌酒席的人立刻被橫掃一空。
沈讓回身向帳內走去,張子雲進帳,快步趕上想進入裡帳的沈讓,將他拉住,「沈將軍,敵軍偷襲要緊,月兒就交給我。」
沈讓點頭,作為一名將軍,現在確實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翻身拿起長把大刀,向裡帳看了一眼,「夜,你等我。」大步跨出營帳。
張子雲進入裡帳,穿著嫁衣的小夜手持寶劍,直直站著看向他。
「月兒,這裡危險,已經被敵人圍上來了,快跟舅舅走。」張子雲上前拉住她。
小夜疑問的說道,「舅舅身為大宋將領怎可先走,你應該先人之憂而憂,不如舅舅先去外面打探軍情,我在這裡等著無妨。」
張子雲情急,不知如何解釋,眼珠一轉說道,「月兒,舅舅知道這些道理,可是你一個女子家,要先將你安頓好,不然舅舅怎麼對得起你的父母啊!」
小夜輕笑,「舅舅莫是忘了,我一人即可頂你軍中百人,還有何放心不下的?」
「可凡事有個萬一,你還是跟舅舅先到安全的地方去,走。」他不由分說拉著小夜就往外走。
小夜隨著他出了帳,此時的大營外已經傳來刀兵相見之聲。
一小兵跑來,「稟張將軍,此次敵軍偷襲來的都是吐蕃精兵,沈將軍已帶人衝破圍攻,意要將敵軍首領擒拿,傳令下來,軍中事物交由張將軍全權負責,現在請張將軍示下。」
張子雲面露憂色,挑起眉毛,「可知是吐蕃哪一部偷襲?」
「沈將軍說是像牛精谷部。」
「好,我已知曉,隨時等候命令,你先下去吧!」
「轟隆隆~」一陣地搖,幾人站的不穩,軍中營長也跟著顫抖。
小夜立刻睜大眼睛,「舅舅,定是哪裡發生地陷,待我親自前去查探一番,片刻就會回來。」
張子雲眉頭不展,將她一把拉住,「月兒,這查探之事交由他們去做,你還是先跟舅舅離開的好。」
「舅舅,此時敵軍偷襲正是用兵之際,你還是將他們留下備用,我身手還不錯,就讓我前去為大宋兵將做些事情也好。」
張子雲蹙眉思考片刻,讓她離開軍營也好,免得被她發現蛛絲馬跡。
「好,你前去查探清楚再回來告知與我。記住,要查探仔細,不可錯過一絲一毫,這很有可能是敵軍的奸計。」
「舅舅放心,我定會好好查探。」
小夜輕點躍起,飛奔在一座座帳頂,不到片刻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張子雲眉頭皺的更深,奇怪,今日成親時並未見到月兒佩戴武器,她手中的利劍是從何而來?他想不出個所以然,還是眼前的事情要緊,先接應再說。
小夜奔飛在月色之中,掠過樹林跑到一個僻靜之處,瞧見地面陷進去一個巨大的空洞,洞內深不可測,裡面還有瑩瑩火光,洞外瀰漫著一股焦火的味道,四周綿延著濃稠的黑煙。
遼信奴搞的還挺像樣子。
一抹青色出現在她眼前,「馬匹已經準備好,不過有一件事我還是要告訴你,你聽了再做決定。」
小夜眼神一凜,「說。」
「昨日剛剛探聽到消息,今日吐蕃意不在偷襲,而是將沈讓引入牛精谷部,將其擒拿!」
「什麼?」小夜驚異,「怎麼會?你確定?」
「你不是說你自會護他周全?我以為你會將突發事件料想得到。怎麼你···?」
「誒!」
小夜氣惱,她以為只是偷襲,提前幾日與周強商量好,在成親這日將那些有可能是接應的人暗中下了毒,讓人覺得他們只是一般的酒醉,可誰知竟是在於擒拿沈讓?
沈讓喝了那麼多的酒,現在頭腦發熱中了敵軍奸計,該不該去救他?
她有些猶豫。
遼信奴走進兩步,安慰她,「若是想去你便去,大不了下次再找機會離開。」
下次?怕是過了今天,她再也不會有走的決心。
李小夜看向手中寶劍,將劍舉起劃在自己手臂,鮮血頃刻流出,她閉上雙眼,腦海中泛起與沈讓的一幕一幕,將一滴血滴在玄月劍的紅色血滴狀之上。
李小夜睜開眼睛,對著玄月劍輕聲開口,「若你認我是主人,現在便去救他。」
寶劍感受到她的急迫與震懾,開始抖動。
李小夜低吼,「快去!」將手中寶劍劈空拋去。
剎時間只見玄月寶劍猶如一道暗紅色的霹靂血光,向著吐蕃方向閃電般擊去,所過之處留下一道細小的亮尾。
小夜閉了閉眼,又緩緩睜開,就像了了心事,說道,「走吧!」
「你的劍?」遼信奴疑問。
「放心,沒有玄月劍我照樣能助你。」她抬起腳步,繞過地陷巨洞,朝反方向走去。
遼信奴掏出一個墨色圓球向巨洞中拋去,跟著女子轉身離開。
兩人沒走幾步,洞中再次膨出巨大火花,濺出的碎石因沾染了某種物質持續燃燒!
陰暗處,一雙憂鬱的雙眸對小夜離開的方向微微點頭,然後向著玄月劍的方向飛奔而去。
這漆黑的一夜究竟是怎樣過的,也許只有局中的人才能體會。
數日後,一黑一白兩匹駿馬奔馳在蒼茫的草原上。
藍色的天空萬里無雲,陽光柔和的播撒在大地,初春的暖風陣陣拂過。
望向晴朗的天空,女子似乎得到了解脫,即使入目的草地枯黃哀涼,但她仍像吃了加速劑,手中鞭子不停抽打在馬身。
馬背上的兩人像是爭先恐後的孩童,片刻青衣領先,片刻白衣竄前。
男子向她喊去,「你慢一點,你不累,馬可會累。」
女子回頭,「攆不上我就直說,別找借口。」她繼續揮動馬鞭。
男子彎起嘴角,「李小夜,就算是我攆不上你,你也不要太急。」他馬韁輕輕一拉,馬速減緩。
女子也拉起馬韁,減慢速度,說道,「李小夜已經消失在這世界上,以後沒有這個人。」
遠方蔚藍的天空緩緩飄來幾絲浮雲。
男子挑起眉頭,少有興趣的問道,「對,她死了,那我叫你什麼?」
「既然是給你幫忙,不如你給我起個名字?」
男子盯了她片刻,「哦,你幫我幫的夠徹底,好,不如,你叫阿里?我姓耶律,你做我的妃子,以後你就叫耶律阿里如何?」
她彎起冷冷的眉眼,目視遠方,「好,就叫耶律阿里。」
她再次將手中馬鞭狠狠一揮,馬兒加快速度向前奔去。
男子滿意的彎起嘴角,揮動手中馬鞭追著耶律阿里而去。
------題外話------
成親之夜,離別之夜,馨娘寫到這裡心中很難受,李小夜,你和沈讓就這樣結束了嗎?
他愛你,真的很愛你,你也是摯愛他的,為什麼你們會是這樣的結果?或許愛才會過於在乎吧!
明日開更第三篇章《臨潢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