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與這個人始終保持距離,據人家與千里之外,但只要跟這個人在一起讓他就有安全感。
他彷彿看見沈讓焦急的雙眼,並且手足無措的將他搖晃。
他問道,「沈讓,你怎麼也在陰曹地府?是不是來看我的?看完我回去後多燒點紙錢。要知道,鬼也是愛財的。」
這小子,居然還能說出一整串話,看來是沒事。
沈讓眉頭舒展,「我是來看你,不過,咱們還沒到陰曹地府,都是活的。」將他小鼻頭輕刮。
沈讓也不知為何,自從知道小夜今夜會進幽蘭谷,心中便忐忑不安,於是風雨還未停歇,他一路快馬加鞭趕來。他手持長把大刀奮勇闖進,看見古怪的樹籐拖著滑行的屍首,看見死相猙獰的巨蟒,唯獨沒有見到小夜,在不知所措時,恰巧瞟到那條腰帶,於是便毫不猶豫跳進墨色水潭。
他也搞不清怎會這般緊張,又怎會這般奮不顧身。只知道若是看見小夜的屍首,心中就會覺得缺了一塊的難受。
他救起小夜拚命搖晃,小夜,小夜,你醒醒,快起來。可是小夜沒反應,他一巴掌打在其臉上,小夜一口黑水吐出來,咳嗽不止,漸漸恢復了呼吸。
沈讓席地而坐將小夜放在腿上,半摟著。這小子腰身跟女人似的,太瘦小了,以後每次吃飯時,一定要逼著他多吃一碗。
沒想到這小子清醒後第一句話竟說在地府,還讓他多燒些紙錢,他笑了,因為這小子沒事了。這後面的路,不管是為了尋找妖怪還是神仙,他都會一路相伴,絕不離棄。
小夜盯著沈讓發呆,原本俊朗不凡的男人現在很是狼狽,頭髮身上濕漉漉,臉色也有些蒼白。
他坐起來,「我沒死?啊?是你救了我?沈讓,你,你,你太好了。」他激動地抓住沈讓。
沈讓詫然,怎麼像個孩子一樣,將水壺和乾糧遞給他,「快補充些體力,吃吧!」他語氣不急不緩,帶著溺愛,如三月的春風另人心情舒緩。
小夜剛想接住,但疼痛的手臂讓他皺緊了眉頭,輕輕活動著。
沈讓微微搖頭,開始幫他疏鬆筋骨,別看這男人挺高大,但手下的勁兒卻拿捏有度,很是舒服。
小夜好一陣感動,想起了給他揉過腳的遼信奴,以為遼信奴算是朋友,可沒想到那人卻在危急時將他撇下。哎~不是一路的,還真就不是一路的。等我再見到那姓遼的,定讓他好看。
再瞧瞧面前的男人,從進谷到這黑水潭,之前三個人都很是不易,而面前的這個人不顧他自己的危險,全憑借武力孤身一人硬闖,他不怕遇到意外?
瞧他額頭上蹭出血口子,身上被刮爛的衣裳,還有手腕上的淤青。還不都是為了尋我而來的?這份情誼深呀!
小夜有些想掉淚,沈讓你真好,要是你沒娶過親,我定會以身相許。
兩人稍作調整準備前進,費了好一番力才將岩石挪開。不過這洞內石壁也是螢光閃閃,到叫人看得清路。
山洞幽深,香氣淡淡。兩人索性也不再掩口,大大方方走在幽道之內。
沈讓就像一個守護神,讓小夜心中滿了安全感。從下山到現在,他從未有過今日這般安心踏實。他心中變得柔軟,想和沈讓說說話,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沈讓不時回頭看他,自然怕他又會突然遭遇不測。小夜心中瞭然,每每回望都對沈讓莞爾一笑,兩人就這樣徐徐前進。
此時沈讓也因隨著吸入的幽香漸多,而令心智受到干擾,但他始終提著精神,護在小夜左右。
走了約有半個時辰,甬道內有了一絲微風,出現一個叉路,面前四個方向各有一個洞口,兩人瞧了老半天也不知如何選擇。
沈讓疑問的望向小夜,小夜回以『我也不知道』的眼神。
看來只能抓瞎,小夜走到四個洞口中間,閉著眼睛口中念著「天靈靈地靈靈···就選你。」轉了一圈,睜開眼時面對著最右面的山洞,向沈讓一招手。
這小子夠草率,不過也別無選擇,兩人相視一笑,鑽了進去。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這幽蘭谷內還蘊藏著多少神秘,又有多麼的深不可測,更不知道以前的闖入者是如何進來,如何離開。謎一樣的山谷,謎一樣的命數。
兩人步行片刻,一陣細小的奔跑聲響起,兩人頓時戒備,但聲音又消失不見。
一道白光閃到衝到沈讓身後,
「小心~」小夜大叫。
沈讓肩頭被白光咬了一口,疼痛感襲來,血液森出衣袍。
白光再次跳到沈讓肩頭,舔了一口鮮血,有些得意的跳到地下。
兩人仔細一瞧,竟是一隻通體潔白的小動物,像貓不是貓,像狗不是狗,並且長著一副尖利的長牙,瞪著兩隻泛黃的眼睛,似有再撲來之意。
小夜抽劍揮出,小動物往後一跳躲了過去。小夜追上再次揮劍,小動物不退反跳,露出尖牙咬向小夜的脖子。沈讓抬手火速擋在前面,立刻眉頭緊皺,那動物咬到了他骨頭,血液『嘀嘀嗒嗒』。
小動物很喜歡人的鮮血,瞧見這次流出的比剛才多,便停在沈讓手臂上貪戀的吸。
小夜氣急,閃電光速將劍頭刺進小動物脊樑,小動物掉在地上翻滾著身子。沈讓忍著疼痛大刀狠狠揮去,小動物生生被劈成兩節,內臟泛出,流出粘稠的黃色液體。
小夜掏出懷中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塞在沈讓嘴中,「也不知道這東西帶不帶毒,先吃上一粒做好防備。」再從衣袍上私下一條布料,將沈讓受傷手臂趕緊包紮。
瞧著小夜皺緊眉頭,好像疼在他自己身上一般,沈讓心中生出滿足,疼痛感減輕不少,問道「你很緊張我?」
小夜瞟了他一眼,「你都能捨身救我,我自然也會緊張你。」
原來是因為我救了他,他才這般緊張我。沈讓有些失落,手臂疼痛也跟著更加疼痛。
兩人不做停留繼續前進,道內漸漸低矮。
小夜身上有原本就有傷,半蹲著前行令更覺難受,他將胳膊伸展一下,不忿的大喊了一聲,「什麼鬼地方,叫爺爺改日炸了它。」
聲音瑩瑩迴繞在洞中,週身石壁漸漸鬆動,腳下石塊也索索抖動,已有碎石落下,猶如地震前兆。
兩人頓時驚慌。
沈讓叫道,「不好,快~」話未說完,腳下裂開一條石縫,並且越張越大。
兩人站都站不穩,更無法進退。只能眼睜睜看著石縫變成一個很大的地洞,就像一個張著大嘴的惡魔,似要將人吞噬。
沈讓拉住小夜胳膊,小夜將沈讓摟的死緊。兩人上身緊貼,處於大洞的兩側。
人總是對不瞭解的東西會有所恐慌,小夜臉色發白看向沈讓,沈讓給他堅毅的眼神,沒事,有我陪你。
抖動過於劇烈,傾斜幅度加大,兩人手臂交纏誰也不會放開誰,最終雙雙掉進巨大地洞之中。
地洞很深,墜落之中聽到碎石『彭彭』落地的聲音,小夜認為他會像多年前掉進無底洞一樣,摔得骨頭粉碎。
不過那次有送他來宋代的和尚幫他還了魂,並且告訴他,「既然你來都來了,就好好在這具軀體裡呆著吧,別一天到晚沒事玩兒著死,再有下次我可不幫你。」
只是這次死就死了,真不該扯上沈讓的命,他還有妹妹,還有夫人,他就要做爹,不能連累他。
李小夜迅速放開沈讓,用盡全力一掌將沈讓向上打去。然而就在即將觸地的一剎那,耳邊一股勁風過,身下多出一副堅實的柔軟,並且耳中聽到一聲悶哼,沈讓做了他的人肉墊子。
這個地洞中沒有一絲亮光,小夜迅速起身摸索著,他摸到沈讓極具痛苦的捲縮在一起。他摸向沈讓後背想將其扶起,但沈讓因為他的碰觸再次抽搐悶哼!
小夜慌了神,他將手放輕,沿著沈讓的手臂向上摸索去,一點一點摸到沈讓的脖子,下巴,嘴唇。一片粘濕滑入小夜掌中,是血,沈讓口中在流血。
沈讓疼的無法言語,只有大腦在清楚傳遞週身的巨痛,但四肢都不是他的。
小夜的心情已經不能用感動兩個字來形容,他聲音有些顫抖,「沈兄,我不動你,等你緩一會兒我再扶你,你也別動,先這樣躺著。」
他小心翼翼坐在沈讓身旁,摸索到沈讓的手,將自己的小手伏上,他也身受重傷,內力不足,只能這樣給沈讓溫暖。
不知過了多久,沈讓手掌微動,將小夜的手反握在大掌之中。小夜將沈讓挪在懷裡,手指撫摸他的臉頰,擦去他嘴角鮮血,將他摟著,下巴貼在他頭頂輕輕磨蹭。
這個男人拿身體做肉墊,他好傻!李小夜都快落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