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作為丈夫,沈讓對夫人也算很負責的,每月軍餉如數上交,噓寒問暖也不曾間斷。雖偶爾有過別的女人,但都不曾影響他夫人的地位和生活。在這三妻四妾的年代裡,他是個好男人。可他卻不知道愛的滋味,是可憐還是可悲?
沈讓見小夜一眨不眨盯著的將他在探究,倒有些不好意思,拿起酒壺對碰,「別想那麼多,男子漢大丈夫,身在國家設計,怎能讓兒女情長的問題難住?喝!」
張龍攜帶包大人欽賜腰牌,在趙將軍營中領了兵將,將賽關羽關手腳均帶了鐐銬,放置一囚車之上押解回京,囚車在陡峭的山路艱難行駛,搖搖晃晃,這一走已整整兩日。
眾人被太陽曬得滿身大汗,身上的水壺早已空空,滴不出一滴水來。
一士兵實在疲憊不堪,說道「張大哥,咱們能不能休息一陣子,我實在是走不動了。」
張龍本想拒絕,這押解要犯刻不容緩,要盡早返回開封才好,以免延誤時機再生事端。可回頭瞧見眾人疲倦乏力,口乾舌燥,有的士兵嘴角起了干皮,腳底鞋子也已被磨破。再看看這烈日當頭,沒有一絲微風。
他一人前來捉拿人犯時輕裝上陣,路過這種寸草不生之地倒沒有這般辛苦,可現在押解著囚車,且山路難行人數也較為眾多,進度自然快不了。
張龍微思片刻大聲說道,「眾位兄弟,咱們原地休息,歇歇再走。」
他走到鐵籠邊,將鐵籠,鐐銬齊齊檢查一遍,賽關羽在鐵籠也是舌干唇焦死氣沉沉。確認沒有問題,與兵將找了一處石頭沿子的陰涼地席地而坐。
眾兵將原地休息,有人已經開始打盹兒。
身為在開封府護衛多年,張龍跟隨包大人查辦各種案子,他已形成在任何情況下都警惕戒備的習慣。此時四周十分安靜,他依舊睜大眼睛觀察四方。
身邊碎石之處傳來微微的略動,張龍頓時境警戒,手中利劍出鞘「呯」的一聲將碎石劈開。眾士兵也為之一振,紛紛握緊手中兵器向這邊看來。
一隻小灰鼠藏從碎石之下落荒而逃,眾人嘩然,心中放鬆繼續休息。
這荒山野嶺竟然還有這種小東西,也是過路的?張龍暗笑,看來過於小心翼翼,這不毛之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會有誰來恆生事端?也未聽說賽關羽有同黨。
他深吐一口氣,釋放緊繃的壓力,漸漸放鬆戒備,手中之劍放在身側,閉目休息。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張龍睜開雙眼,眾士兵竟都還睡著,有人還將手腳搭在別人身上,躺得及其隨意。看來大家真的是累了,等回了汴京,要將大家好好犒勞一番。
可,似乎有些不對,烈日驕陽下,雖有石沿遮陽,但他們怎會睡得如此深沉溺。
張龍立刻起身拉起身邊一士兵,士兵手腳似意垂落,張龍心中大叫不好,又將被別人拉起,反應都是一樣,想是被人點了睡穴。
他快步走到囚車前,賽關羽還是先前那番模樣並無異處,究竟是誰能這般鬼使神差?
張龍拔劍大喊,「出來,藏頭畏尾算什麼本事。」他怒了。
一個沙啞低沉的聲音傳來,「哈哈哈哈~,不先將這些魚蝦小將擺平,怎麼勝算與你?」
一名黑衣人如落葉般出現在眼前。
張龍瞇眼將這人打量,這男人面目一般,眼神凌厲,但這臉上皮膚卻頗為水嫩,猶如少女。
「你是何人,可知這囚車裡是朝廷要犯。」
「我若不知,又怎麼前來,真是多此一問。」他當然知道這囚車裡是誰,他要的就是這個滿身橫肉的賽關羽。
「竟敢阻攔包大人辦案,我看你是自尋死路。」張龍揮劍而出。
黑衣人不躲不閃迎著利劍而來,雙手將利劍夾於掌中。面上陰險一笑,用力前推,張龍發力相頂。黑衣人腳跟跺地再次發力,兩人僵持片刻,張龍臂力不如,受力後退。
張龍驚詫,沒想到此人內力如此了得,定在自己之上。看來今日一戰凶多吉少,但也必須迎戰,臨陣退縮不是張龍的性格。更不能辜負包大人的厚望,即便以死相拼,也要奮力抵抗。
他大呵一聲,舉起手中利劍,用盡全力撲去···
山洞外,柔兒為王莽理好衣襟,王莽如割肉一般將柔兒摟住深深的揉捏、親吻。這些日子,他們做了一對平凡的夫妻,白日柔兒洗衣王莽打獵。
晚上柔兒鋪被,王莽燒水,深夜二人一起步入情慾的巔峰,體會靈與肉的結合。他一次次的要,她一遍遍的給。這些日子,沒有暗影,沒有柔娘娘,他是她的,她也是他的。
然而有些事情他們還是要面對,這份情就留在這個山洞吧!出了這裡,她是主子,他是屬下。他們有各自的使命,必須去完成。
王莽放開柔兒,柔兒雙目布上一層水霧,兩人再是輕輕一吻,深呼吸,跨上了馬匹,眼中柔情退去。
「王莽,出發!」柔兒語氣中已經略顯冷清。
王莽張了張嘴,最終說道,「是,夫人!」
二人雙腿一夾馬腹,揮鞭而去。
十五之夜,沈家院子,小亭內微風吹動,庭院裡花兒嬌羞低頭。
小蝶輕撫香琴,為心上的人彈奏著絲絲愛戀。她的李小夜,就站在身旁。
潔白的月光襯得小夜更是俊美,微微上挑的眼睛,筆直的腰身,雖還未長成高大的腰身,但卻生生被小蝶看出了男子氣概。真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小蝶一陣含羞帶臊,面容發紅。
可她哪裡知道小夜根本不是在欣賞月色,而是在觀察月亮。
沈讓這幾日已在城門口為他備好快馬,等到烏雲遮住圓月微微發出藍光,他就會出發。
他估算了一下,騎上快馬最多一個時辰便可到達幽蘭谷口,遼信奴說幽蘭谷開時會地崩,若提前去反而不好,容易受到崩出石塊的撞擊。
雖不知那傢伙說的是真是假,可他知道凡是山崩地裂時,必定會有一番地動山搖,還是不要趕在山谷開口之前去。
鐵鉤、短耙、銀針、繩索、等等等等,他已準備好,還有出山時師父忍痛割愛,交給他可以解百毒的『閻王妒』。
想起師父那捨命般的表情,他便問「師父,你究竟是心疼我這唯一的徒兒多一些,還是心疼你的『閻王妒』多一些?『閻王妒』沒了你可以再研製,你這最疼愛的徒兒要是沒了,可就不好再找了。哎,我要是死了,誰還給我這英俊的師父講好聽的故事?」
自從師父聽他講的第一個故事後,這講故事便成了師父每日最期盼的時刻,因為他講的故事可是師父從未聽過的。
那原本頗具腹黑的師父,居然被他抓住了弱點。想想一個大男人每日要好吃好喝的供著他,就等著他高興了能多講幾個故事,他就十分得意。不過也是,師父一個人獨處了近十年,如不是他的到來,不知道師父還要孤獨到什麼時候。
師父雖得了師公真傳,但終日一人獨處,連偶爾出個山還得偷偷摸摸,也算是一個可憐人!
師父當時咬了牙跺跺腳,將『閻王妒』交給了他。不過還是奢求的問道,「那是為師費了多年才潛心研製出的寶貝,能不能留上一兩顆?」
他可不想一個不小心見了閻王,必須全部拿走。因為等他做完了事情,還要去找他最親的那個人,那個人他想了好久好久。
此時夜空中圓月高照,皎潔的月光將四周照的潔白一片,不到片刻烏雲漂來將月亮擋個嚴嚴實實,四周頓時黑暗無比,空氣帶著詭異。
「咚咚」一聲悶雷驚遍四周,閃電緊跟其後,漸漸狂風發作,大雨傾盆而下,風雨雷電群魔亂舞。天邊再次傳來一陣巨響,不仔細聽會以為是打雷。若再細細聽來,正是某種山崩之聲。
原本幾隻在樹上蒲扇的鳥兒,現在也被黑暗掩埋的無聲無息。
幽蘭谷開了,不過這谷口應該開的不是太大,否則不會只聽到聲音卻不見地震。
小蝶雙手緊捂耳朵靠在小夜身邊,突如其來的天氣變化令她身體微顫,她將小夜往亭外推,小夜明白她的意思是叫他回房。
或許近日軍中事物較為繁多,沈讓每每回來都已三更半夜,偶爾太晚也就不回來了。今日也是,到現在尚未歸家。但今晚整座縣城十分安全,絕不會再出現命案,因為雲子魔今晚必去幽蘭谷,那是他來這裡的唯一目的。
但再瞧瞧對他眉目含情,又有些顫顫巍巍的小蝶,還是忍不住對她說道,「小蝶,你哥哥沒回來你就和嫂嫂一起睡吧!今晚候變化有些不尋常。你嫂嫂過些日子就要生了,將她照看好些。早點休息去!」
說完不等小蝶反應,回房取出包裹,準備出門。
小蝶跑去將他拉住,「小夜,這麼晚了,你要走?是不是?你要去哪兒?到底出了什麼事?」
小蝶心中惶恐不安,他背了包袱,他是要走嗎?她的小夜,她可愛的小夜,英俊的小夜,怎麼能說走就走?他不留戀我?還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這狂風暴雨的他究竟要去哪兒?她要問清楚。
豆大的雨點打落在二人身上、臉上,叫人睜不開眼,可他們誰也沒有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