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璟敖追了上去,剛走到施醉卿身邊,便見著一團白絨絨的東西閃電般的蹦到了施醉卿的懷裡,寂璟敖眉色一沉,將那東西從施醉卿的懷裡揪了出來,那東西渾身跟軟了骨頭似得,慫慫的縮成一圈,眼珠子眨巴眨巴的在施醉卿和寂璟敖之間轉來轉去。
「雪狐?」,施醉卿又從寂璟敖手中將雪狐給扯了過來,「正好,今今兒晚有好東西吃了。」
雪狐身子一抖,這會兒倒是想要掙脫施醉卿了,那雪狐的主人滿頭大汗的追上了雪狐,見著施醉卿提著雪狐的毛,雪狐生怕施醉卿將自己給扯成了禿驢,蜷縮著身子不敢動。
小男孩上前道:「抱歉,這孽畜適才頑劣了些,還望閣下見諒。」
施醉卿笑了聲,她上次救下從懸崖下落下的這孩子,就覺得這孩子不一般,不止週身佩戴稀有,且還有這通靈性的雪狐相伴,這孩子大約也知道自己在施醉卿面前是露陷的,竟然沒有也沒有隱藏,就以成人般的口氣與施醉卿對話。
施醉卿目光盯著小男孩腰間綴著的小香囊,「小公子這香囊好別緻。」
上次她就注意到這小子身上的香囊,覺得奇特,便打開看了一眼,竟在其中看到一些世俗極難取得的寶貝。
「據山海經中記載,招搖山麗麀水系中獨產育沛一物,將育沛佩在身上,可防瘕疾,是難見難尋的稀有寶貝,而這招搖山為神上鵲山之首,沒有道行修為,別說去麗麀水採取這育沛,即便是招搖山,也上不去的,可見小公子天賦異稟,這道行修為,常人難比啊。」
小男孩捏了捏香囊,那囊中之物,的確是育沛。
他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隨後便抱著雪狐離去,施醉卿看著小男孩的背影笑了一聲,「看來這天下,擁有長生不老之身的人,的確是多的超乎我們的意料之外啊。」
寂璟敖瞇著眼,「他不是長生不老,是被自己的精元反噬,導致返老返童,但這想像,最終持續二三十年,等那股精元散去,他也該壽終正寢了。」
所以,他的年輕只是表象,當年的玄天門預言耗盡了畢巖老人與神機子兩人的壽元,此後天下人難覓兩人蹤跡,只當這兩人躲禍去了,殊不知,畢巖老人在不久之後便已入了土,而擎寓族的天才先知神機子,因體格異於常人,反被自身精元所噬,竟一下回到自己七八歲時的身材樣貌。
沒錯,那抱著雪狐遊歷山山水水的小男孩,正是那位威名天下的先知預言者——神機子。
曾經斷言寂璟敖必為九州戰將、宣言施醉卿必將大富大貴的先知異能者。
隔日,施醉卿便打著進宮的名義去探望了太極國皇帝,只看老皇帝,怕是也快撐不了幾天了,皇貴妃花意濃坐在一旁神情傷感,只施醉卿怎麼看,都覺得花意濃那表情更適合笑,因為她這扮起傷感來,臉龐當真是有些扭曲猙獰,跟動過刀子似得。
這次西門沉景是跟著進宮的,只跟著跟著人便不見了,施醉卿權當他是看上哪個小宮女,躲哪個幽靜的地兒作孽去了。
施醉卿從皇帝的的寢殿時,天色已晚,宮中陰氣森森的,不時有低低嗚嗚的貓叫聲響起。
「這貓叫的好奇特。」
那宮女聽了施醉卿這麼一句漫不經心的話,身子下意識的抖了一下,「督、督主說笑了,太子殿下曾下令,不許宮裡人養貓的,怎麼會有貓叫呢……」
「真的有啊,不信你仔細聽啊……」
宮女身子顫了一下,側耳聽了一下,始終沒聽到,去年太子下了這道令後,即便是貴人們養的寵物貓,也全被拖去活埋了,所以這宮裡,再未見過貓的影子……
唯有……
聽說禁宮裡有一隻會巫蠱詛咒的妖貓,時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跑出禁宮來害人,這一年多來,宮裡也常有人無故失蹤,但太子殿下禁貓,卻對這只詭異的貓視而不見,宮裡人也從未見過,只聽過這隻貓淒厲的如同鬼叫的聲音……
施醉卿見小宮女嚇得不輕,微微笑了笑,突然抬著手指指了指小宮女的身後,「你看,那隻貓在你身後呢,它的眼睛……」
小宮女僵著背脊緩緩的轉身,她的目光剛觸上一雙迥然不同的詭異雙眼,便翻了個白眼,生生嚇得暈過去了。
那是一隻潛伏在黑夜中的貓,看不到它渾身的皮毛,但那雙一藍一綠的鴛鴦眼卻獨特鮮明,看一眼,便恍然讓人以為自己是掉進了陰森詭譎的地獄裡,極其的可怕。
那隻貓此刻盯著施醉卿,懶洋洋的,但那懾人的藍綠光芒卻似要將人狠狠的吸入了那雙眼的無底洞,它看了許久,喵了一聲,便又懶洋洋的躍了一下,走了。
施醉卿的腳步不知不覺的跟著那貓兒走去,她知曉這隻貓很可能就是在故意的引誘她,但她沒有懼怕的緣由,便跟著這隻貓去了。
不知不覺間,穿過了那一座小小的樹林,走入了禁宮裡面,施醉卿站在樹下,看著那一座與世隔絕的,荒涼的宮殿。
那是一個被世人所拋棄的角落,院中遍地的人骨,還有些死屍剛剛腐爛,堆積在一起,惡臭熏天,似一座埋藏在世外的亂葬崗。
這禁宮中,唯一還算乾淨的,便是那幾乎佔了大半個禁宮面積的內湖水域,水域在月光下泛著粼粼的光澤,清涼而透徹,其中似有粼藍的光澤在飄逸著。
而水面上,一架用木籐編織的籃子正靜靜的搖晃著,那籃子似一架嬰兒床,裡面有有一片藍色的魚鱗,散發的光澤如同夜明珠,於是施醉卿便看見,裡面那極其恐怖駭人的一具幼小屍體。
饒是施醉卿見多識廣的,也不免被這個面目陰恐的死屍嚇到,她不由得後退了一步,只這一後退,她立刻就感覺到身後有一道氣息在逼近,「督主,擅闖禁宮,格殺勿論,督主還是快回吧,別讓蒼秦王在驛館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