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漸靠近狼嚎的發源地,只見遠處一片飛沙走石,無數只凶殘的狼在沙漠之上狂奔呼嘯,而那天空不斷有兇猛的禿鷲俯衝而下,與地上的大漠之狼混戰成一片,血腥蔓延開來,狼群中有被叼去眼睛的狼淒厲長嘯,而那盤桓在空中的禿鷲通體深褐色,體態雄偉,頸部灰藍,蠟膜淺藍,眼神暴戾,深勾的嘴角與爪子一樣銳利而強勁,滿是肅殺之氣,戰鬥力極強——
鷹翅疾如風,鷹爪利如錐,搏擊長空,這是飛禽中最為凶殘的種族,通常以死屍為食,此刻大規模出現在大漠攻擊狼群,定是人類馴養的殺手——
天下間馴養鷹的家族門派不少,而飼養禿鷲這種凶禽的,便只有東北望角的孤掌城——
孤掌城,看樣子,難不成項鈺親自到這蠻荒之地來追殺她了?
已有不少的狼群遭到攻擊,禿鷲利箭似的直插地面,當狼群知曉它們的弱點之後,開始集結成群,迅速反撲,敏捷的逃開禿鷲的攻擊,待禿鷲撲空的那瞬間,猛然將它撲倒——
如此廝殺了近半個時辰,從各地奔赴而來的狼群越來越多,禿鷲的數量越來越少,誰勝誰敗,已經是肉眼可見。
不管是狼和禿鷲,都是用生命來搏鬥,不在乎死多少,只要能贏,所以,禿鷲不會離開,狼也不會放過禿鷲。
滿地都是動物的死屍,像一個大型兵戎戰場,漫天的黃沙模糊了那流了一地的獻血。
「啊……」,追上來的沈落微臉色慘白,摀住自己的眼,那血腥恐怖的一幕讓她驚叫出聲,「好可怕……」
狼群幾乎將天空中的禿鷲全部擊斃,之所以能贏,最重要的,還是以多取勝,當天空之中只有最後一隻身受重傷的禿鷲在做抵死反抗,群狼齊齊長嘯,那禿鷲翅膀已被狼牙撕碎,飛不了多久便急速落下來,幾隻狼奔湧而上,嗜殺的爪子已伸出,準備撕碎那最後的一隻戰俘。
寂璟敖突然自馬背上飛身而起,將那幾隻靠近禿鷲的黑狼用力甩開,強大的黑狼在他的手中,竟向拎兔子一般的容易。
他被狼群圍住,背對著施醉卿,施醉卿看不見他在做什麼,她挑了挑眉,跳下了馬背,朝寂璟敖走去。
走到那狼群外,寂璟敖緩緩地站起身子,轉身朝施醉卿走來,他伸出右臂,掌心握成了拳頭朝下,「孤王,也要送你一件見面禮。」
寂璟敖緩緩的攤開掌心,那掌心之中,是一顆禿鷲蛋。
施醉卿將那蛋接過來,還有餘溫。
這項鈺真有意思,養母禿鷲便算了,還將大著肚子的禿鷲也召喚出來,這是準備來一出母子並肩作戰的大戲麼?
「你不會要送我一顆蛋吧?」,施醉卿對著寂璟敖扯了扯嘴角,將那蛋扔給了寂璟敖,「我可不會孵蛋。」
寂璟敖將蛋放進懷裡,道:「三個月後,孤王送你一隻禿鷲之王。」
禿鷲之王。
項鈺要是知道自己的禿鷲大軍全軍覆沒,只留下一根獨苗還即將變成她施醉卿的寵物,那武夫,估計得瘋掉吧……
施醉卿婉轉一笑,「蒼青王馭狼之術出神入化,那三月後本督就看看,這馴鷹的能耐又如何。」
寂璟敖拉著她上馬,施醉卿往那龍門客棧的方向看了一眼,遠處,冷飛流接到她的暗號正策馬而來,他目不斜視穿過那堆積如山的屍體,踱馬過來,「督主。」
「冷飛流,將這位沈小姐,送到龍門客棧。」
冷飛流點了點頭,沈落微提著韁繩,卻未動。
「怎麼?沈小姐還真要為奴為婢的來報答本督的救命之恩不成?」
「我……」,她鼓起勇氣抬眼看了寂璟一眼,卻對施醉卿說道:「小女平安回家後,定會親自送謝禮到大漠,到時,還望督主不要避而不見才好。」
「本督自然不會將送錢的人攔在門外。」,說完,也不再問什麼,韁繩一提,已和寂璟敖離開,不多一會消失便沈落微的視野裡。
「我……哥哥呢?」,沈落微問道。
冷飛流面無表情地回答,「沈公子的屍身此刻已在龍門客棧。」
沈落微點了點頭,悵然若失地將實現轉向那馬兒消失的地方,許久才收回神思。
臨近玄武行宮,寂璟敖放慢了馬速,施醉卿微微扭頭,看了一眼將臉壓在她頸窩裡的男人一眼,似不經意間說道:「那位沈小姐,倒還真是一個可人兒。」
寂璟敖貼在她小腹上的手微微施力,「忘記孤王昨夜說過什麼話了?」
「我只是陳訴一個事實而已。」,施醉卿聳了聳肩,「人家對你,可是情竇初開呢。」
想起沈落微看寂璟敖的眼神,那雙眼睛,波湛橫眸,清清炯炯,多情似水,與沈驚塵,極其的相似,在死去的施醉卿眼裡,初見沈驚塵時那雙驚為天人的眸子,想必是她半生生命中最美好的成分。
而那美好,此刻,也映在施醉卿的腦海裡。
施醉卿收回神思後,打趣了一句:「方纔與禿鷲的大戰,若是你親自上陣,不知那位沈小姐,還不會不會覺得你是當世無二的英雄豪傑,哈哈……」
還未走近殿中,瑾煙便迎了出來,道:「督主,可要換身衣裳?」
施醉卿拍了拍滿身的塵土,點了點頭,瑾煙伺候時,她卻又徑直拿著衣裳進了那面黑漆牙精刻雕花雙面刺繡屏風後,道:「衣裳我自己穿便是了
,你去給我拿些吃的。」
瑾煙有些詫異,施醉卿便最是喜歡張開雙臂讓人伺候著更了衣,躺在那張狐皮榻上,端著荔枝葡萄等小果子慢條斯理地嚼著,雍容華貴,眉目總是自有三分勾魂攝魄。
但她也未曾多想,「那婢子去給督主送點糕點上來,晚些時候再伺候督主用晚膳。」
屏風後的施醉卿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施醉卿一邊惡狠狠地咬牙一邊穿衣,盡量忽視自己身上那些青青紫紫慘不忍睹的痕跡,她現在確定以及肯定,寂璟敖那廝,就是個變態——
難怪有那麼多的女人死在他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