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奴才……」和大人手腳發麻,冷汗直流。
「很多人跟朕提過這件事,朕都沒往心裡去。你對朕的忠心,朕心裡清楚。為了朕,你也沒少花心思,得一些也是應該的。阿桂不同,他對朕也是忠心耿耿,十分中正,很是讓朕佩服。所以,這麼多年來,朕一直都將阿桂放在你上頭,就是想讓你能跟阿桂好好學學。」
和大人聽到這裡,連忙將頭低了下去,再也不敢說話了。
「朕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你我君臣一場,就當是朕賞賜給你的。只是,日後你輔佐顒琰,就不比朕的情形了。只怕他不會如此偏袒你,你在軍機處一定要謹慎行事,再不可違法亂紀,壞了規矩。否則,誰也保不住你!」
「太上皇的大恩奴才銘記於心,奴才辜負了您的一番苦心啊……」和大人說著說著,哭了起來。
「好了,你回去吧,朕累了!」乾隆爺揮了揮手。和大人聽了,默默地退了下去。
嘉慶二年八月,阿桂終於閉上了眼睛,永久地離開了人世。和大人自然而然地成為了首席軍機大臣,統領整個軍機處。王傑得知消息後,立即告病歸鄉,任董誥如何挽留都無濟於事。董誥生性謹慎,他雖然討厭和大人,卻也無可奈何,只得隱忍不發。
望著和大人在軍機處進進出出的忙碌身影,嘉慶很頭疼。他瞭解董誥的為人,所以私下裡常常召他瞭解軍機處的情況。
「皇上,如今軍隊毫無戰鬥力,皇上何不下一道諭旨,在冬季舉行閱兵典禮呢?」董誥暗中給嘉慶出了一個主意。
「閱兵典禮?」嘉慶聽了心中一動,「的確是一個好主意,如此一來,不但可以振作軍隊的士氣,更可以使朕在軍營中樹立威信,一舉兩得啊!董誥,難得你如此忠心,朕日後定要好好封賞你!」
「皇上,這都是臣的分內之事,談何封賞?」
「好,那朕這就擬旨,於冬季舉行閱兵典禮!」嘉慶興奮地說道,似乎千軍萬馬正在他的眼前。
第二天,聖旨就傳了下去。
「皇上很行嘛,竟然想出了這等收買人心、樹立威信的法子。」和大人看著聖旨說道。
「大哥,此事如何處理?皇上要是真的舉行閱兵典禮的話,對咱們可是大大的不利啊!」福長安擔心地說道。
「這個你放心,不過是一道聖旨而已,太上皇不是還沒準呢嗎?只是,我猜皇上一個人想不住這主意,應該是有人給他出謀劃策。倘若真的如此,此人定然不簡單。」
「會是誰呢?」
「你說呢?」
「董誥?」
「應該是他!」
「董誥左右逢源,兩面討好。雖然不輕易招惹咱們,但他我看他絕不是什麼好鳥!」
「董誥這個人不簡單,你看他幾時貪過一兩銀子?這麼多年來,他對咱們是頗有成見,只不過礙於咱們勢大,他隱忍不發而已。」
董誥笑了:知我者,和大人也!
低調,才是最nb的炫耀。
「那你還是趕緊向太上皇請旨吧!這次要是真的遂了他們的心,日後我們就被動了。」
「不急,我自會向太上皇請旨。現在川東、川北剿匪已經結束,但是健銳營、火器營官兵還沒有撤回,無法舉行閱兵。現在最急的應該是董誥,要是再讓他這麼折騰下去,只怕什麼時候一疏忽,就給咱們惹下大亂子來。」
「我們怎麼辦?」
「這兩天你派人去打探一下董誥的情況,看看能否找到什麼機會將他趕出京城。」
「好的,大哥,你就瞧好吧。事情交給我你就不用放心了,沒有錯不了的事兒。」
福長安很興奮,回去就把眼線布了出去。不過讓他失望的是,這幫孫子找了半天,愣是半點董誥的破綻也沒找出來。
前面介紹過了,人家董誥出身書香世家,書法繪畫譽滿京城,乾隆爺對其十分欣賞。再加上他為官謹慎,兩袖清風,要想整他,無異於雞蛋裡挑骨頭,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董誥也不傻,他得知了和大人和福長安要算計他之後,冷靜地分析了當前的鬥爭形勢,果斷地做出一個決定:溜!
是非之地,決不可久留。
而在這時,他老娘的忽然病逝,為他的急流勇退提供了一個非常好的借口。
爺回家守孝去了,你們愛怎麼咗怎麼咗吧,別扯上我。
董誥離京不久,乾隆就取消了嘉慶冬季閱兵典禮的計劃。
和大人在那一年(1797),改任刑部大臣兼戶部大臣。權傾朝野,隻手遮天,成為了名副其實的『滿清第一權臣』。
嘉慶的頭髮都白了:擦,這可咋整?!
和大人笑了:『整』就一個字,我只說一次,你知道我只會用行動表示,說話太放肆,守住了堅持,看我為你孤注一擲。
不過和大人也並沒有高興的太久。命運似乎在他身上綁了塊巨石,讓他在悲傷中不斷沉淪,直到無法呼吸。
睡夢中,巨石化作了眉間的一粒硃砂。
那一年,又一個親人離他而去。
霽雯死了。
那一年的春節,和府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熱鬧,前往送禮祝賀的人早早就將恭王府的門檻踏破了。除夕剛過,正月初三是固倫和孝公主的生日,和大人又緊鑼密鼓地張羅了起來。
這一天,和大人正在與劉全統計這個正月的『收入』,霽雯身邊的丫鬟忽然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老爺,夫人咳血了,您快去瞧瞧吧!」
「找了郎中沒有?!」
「大夫已經來了,正在診治呢!」
「好!帶我去瞧瞧!」和大人將身邊的古玩和寶貝扔到一邊,忙隨著丫鬟前往霽雯所住的壽椿樓。
自從小兒子夭折之後,霽雯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眼見著她一天天如鮮花般凋零,和大人心急如焚。雖然他延請了天下所有名醫為她調理診治,可名醫醫術再高也治不了霽雯的喪子之痛。春節剛一過萬,她就病倒了。
一病不起。
壽椿樓內,大夫已經號過了脈,正在開方子。
「照著這個方子拿藥,每天煎服兩次。」待開完了方子,大夫囑咐道。
「是!」僕人連忙接過方子,退了下去。
交代完畢,大夫也退了出去,一出門,就遇到了剛剛趕到的和大人。
「和大人!」大夫見了和大人,慌忙跪下來請安。
「夫人得的是什麼病?怎麼會咳血?」
「咳血屬熱證,有外感和內傷之分,外感者多實,內傷者多虛。夫人長期心情抑鬱,身體虛弱,又不小心感染了風寒。虛熱實熱使肺絡損傷、血液外溢,最終導致了咳血。」
「能醫好嗎?」
「夫人身體虛弱,要醫治起來並非易事。任何藥物都只怕都難有立竿見影之功效,需要慢慢調理才行。」
「開的方子呢?給我看看。」
「大人請過目。」大夫將方子的底稿拿了出來。
益氣養榮補脾和肝湯:人參二錢、白朮二錢土炒、雲苓三錢、熟地四錢、歸身二錢、白芍二錢、川芎一錢五分、黃芪三錢、香附米二錢、醋柴胡八分、淮山藥二錢炒、真阿膠二錢蛤粉炒、延胡索錢半酒炒、炙甘草八分、引用建蓮子七粒去心、大棗二枚。
這個方子可是大大的有名,其中的玄機大家自己去領悟,頗長見識。哈哈……
「好了,你退下吧!」聽了大夫的話和大人很是失望。每個大夫都過要慢慢調理,可這前前後後都已經調理了大半年了,霽雯的病情不僅沒有半點好轉的跡象,反而更加嚴重了!
擦,一幫庸醫!
和大人在門外站了很久,不知該如何對待眼前的事情。霽雯對於他來說太重要了!倘若沒有了霽雯,他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活下去。
「老爺,咱們進屋去瞧瞧夫人吧?您在這裡站久了只怕會感染風寒。」望著和大人失神的樣子,呼什圖小聲地提醒道。
「哦,好!好!」經這麼一提醒,和大人才回過神來,輕輕地推開門走了去。
霽雯靜靜地躺在床上,遠遠望去,臉色蒼白得宛如一張白紙。可能是她身子太弱,大夫一走她就昏睡了過去。只見她雙目緊閉,呼吸急促,似乎有痰在喉嚨中作響。
和大人輕輕地在床邊坐下,細心地給她掖了掖被角。被子裡的妻子已經瘦成了一把骨頭,若沒有被子遮蓋,看起來會很嚇人。
望著形容憔悴的霽雯,和大人的眼眶中忍不住有淚水湧動。他沒有意識到,他眉間的那顆硃砂正在變淡。
越來越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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