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既然你已經決定,就按照你的意思辦吧!不過話可說回來,你可千萬別把我給扯進去啊!」福康安又是一番叮囑,「說實話,我很佩服福崧這個人。當年蘇四十三叛亂時,福崧可是第一個衝進華林寺的。他腦袋上的頂戴都給火槍的流彈打掉了,但是他依然屹立不動,沉著指揮。大清的武將中能有如此氣魄的人實在不多啊!」
「武將大多脾氣倔強,雷厲風行,嚴查明斷,實心任事,我是學不來。誰還沒有個三親六故、親朋好友的?!福崧辦事兒可是不在乎,不知惹了多少人?鬼知道他和柴楨到底什麼交情,竟然給他破了規矩。」和大人對福崧多少也有些佩服,不過他卻不會因為佩服對手而對對方手下留情。
對手也需要尊重。
「在武將中我也有佩服的人,你哥哥就是一個。他帶兵打仗遠在福崧之上,就連皇上都發表聲明要咱們向他學習呢!」
「我三哥的確是個好樣的,我打心眼兒裡佩服他,倒是他看不起我這個弟弟…….」說起哥哥,福長安心裡酸溜溜的,「哎,道不同,不相為謀,不說他了,咱們喝酒!」
「好,好,喝酒!」
「聽說英夷要來給皇上祝壽?」福長安忽然想起了英國人的事情,一邊喝酒一邊打聽著。和大人是外交部部長,這樣的事情他自然知曉。
「是有這麼回事,應該已經在路上了,天曉得什麼時候才能到。」
就這樣,兩人天南地北地聊了一通,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和大人起身告辭回府去了。
第二天,北京的大雪依然沒有半點停下來的意思。和大人早早起了床,專門挑了一件狐皮大衣罩著前往早朝。到了太和殿外,諸位大臣們都已經到齊了。和大人只好下了轎子,脫掉大衣,瑟縮著肩膀在大雪中等著。乾隆爺的鑾駕終於到了,文武百官這才進了大殿。
「諸位愛卿,有本早奏,無本退朝。」乾隆爺今天看起來也好像提不起精神來。畢竟是八十多歲的人了,這麼冷的天也夠他熬的。
「皇上,臣有事稟奏。」和大人連忙開口。
「什麼事?!」
「兩淮鹽運使柴楨的案子有了突破性進展,這是兩淮鹽政全德的折子。」和大人將全德的奏折遞了上去。
乾隆爺打開折子一看,臉上登時變了顏色。
「擦,福崧?!」
「皇上,奴才以為這件事情還是謹慎為好。福崧在平定蘇四十三起義中立了大功,是大清的功臣,萬萬不可冤枉了他。所以,奴才懇請皇上派人前往浙江詳查此案。」
「好,那就再派人去查。」
「皇上,奴才舉薦一人。」
「誰?!」
「尚書慶桂。」
「准!」
慶桂是滿洲鑲黃旗人,歷任內閣學士、副都統、參贊大臣、將軍、都統等,他在平廓爾喀人之亂時立了大功,如今已經擢升為兵部尚書,乾隆爺對他十分看好。
慶桂到了浙江之後,立刻著手調查起福崧的案子來。有了和大人的囑咐,這貨使出了牛勁兒,打破沙鍋問到底,凡事做到雞蛋裡頭挑骨頭,最終讓他端出了個驚天大案。
據查證:福崧不但包庇柴楨,而且他還向柴楨索賄白銀十一萬兩,黃金一千兩。
慶桂在調查報告上寫了兩個字:請斬!
消息傳到京城,滿朝嘩然,很多人都不相信福崧會做出這種事情。不但官員們不相信,就連乾隆爺都不敢相信了。那天早朝他得知福崧牽扯到柴楨案中的確很生氣。可仔細一想,他倒覺得福崧不像是能夠做出那種事情的人。對於柴楨,乾隆爺沒有異議,一個字解決:斬!但對於福崧,正如和大人所說,那是功臣,他還真下不了手。於是,他下達了一條指示:將福崧押到京城來,老子要親自審他。
「押送福崧進京?那我的事不就露了嗎?!大哥,救命啊!」福長安拉住和大人的手就不放鬆了,冷汗滴吧滴吧地往下流。
「你急什麼,既然我當初答應了你,自然不會害了你。福崧他不是還沒進京嘛…….」和大人勸慰了一句。
「怎麼?大哥,你想到辦法了?」
「也說不上是什麼辦法,不過卻十分管用!」
「神馬意思?!」
「呵呵…….」和大人笑而不語,坐上轎子,優哉游哉地朝紫禁城去了。
「和珅吶,有些日子沒有來了吧?」此時的乾隆爺已經八十三歲了,退了早朝後他就趕回乾清宮歇息去了。和大人進宮後徑直到了乾清宮,小太監見了忙進去通稟。乾隆爺聽到他來了,忙吩咐傳他進來。
「還請皇上恕罪,奴才這些日子被一些瑣碎小事纏住了,脫不開身啊!」
「嗯,年輕人嘛,忙點好啊!」
「是!」
「今天來,有什麼事嗎?」
「奴才剛剛得知了一件事情,想來向皇上稟告。」
「說吧!」
「皇上,奴才剛剛接到慶桂的口信。奴才以為,您還是不要親自審問福崧為好。」
「哦?為什麼不能親自審問?」
「這…….」
「說吧,朕恕你無罪!」
「這……」和大人仍舊猶豫著,「奴才只怕皇上動怒,氣壞了身子。」
「大清朝這些官員沒有一個懂事兒的,整天就知道給老子添亂,讓朕心煩!」乾隆爺有些不開心了,「你倒說說看,這個福崧到底怎麼了?!」
「皇上,慶桂給奴才捎了口信,說他在審問福崧的時候,福崧說了對您大不敬的話。慶桂生怕福崧進了京,會在皇上面前出言不遜,氣壞了您的身子,這才讓奴才進宮來勸勸您。」
「朕哪有那麼容易動氣,什麼難聽的話朕沒聽過。你儘管說,那福崧都說了些什麼?!」
「皇上,奴才實在開不了口啊!」
「我不是都說了嘛,恕你無罪!要你說你就說,朕又不會和你動氣。」
「皇上,那奴才可就說了啊。福崧說您是昏君,什麼『十全老人』,都是您自個兒給自個兒臉上貼金……」
「住口!」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你去告訴福崧,讓他趕緊去死!」
「是,奴才這就去辦!」
清史稿:浙江鹽道柴楨遷兩淮鹽運使,虧帑,私移兩淮鹽課二十二萬補之。兩淮鹽政全德疏劾,上以福崧領兩浙鹽政,慮有染,奪官,以長麟代之。命尚書慶桂會鞫,謂福崧嘗索槙賕十一萬,又侵公使錢六萬有奇。獄具,論斬,逮致京師,尋命即途中行法。福崧飲酖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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