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難度很大。
就在和大人忙著陞官的這兩年裡,人家福康安也沒閒著。
1786年(乾隆五十一年),林爽文在台灣鬧了起來。起義軍旗幟鮮明,紀律嚴明,深得群眾的支持與喜愛。所過之處,萬眾響應,聲勢浩大,一時全台騷亂,情勢岌岌可危。
乾隆爺得知消息之後,果斷地做出了回應。命提督黃仕簡、任承恩領兵數萬,渡台平亂。數月之後,兩人向乾隆爺提交了一份報告,報告的內容很簡單:幹不過!
乾隆爺的答覆也很簡單:草!隨即調閩浙總督常青督軍,星夜奔赴前線,力壓林爽文。數月之後,他也向乾隆爺提交了一份報告:還是幹不過!
乾隆爺怒了:擦,你丫吃屎長大的嗎?!常青面色一紅,果斷摘下烏紗帽,就此滾蛋。
林爽文真的有那麼厲害嗎?!
有!
不但他厲害,他所在的組織更厲害。三個字,你絕對聽過:
天地會。
天地父母、反清復明。
林爽文就是天地會彰化地區的總瓢把子。百年前,他的頂頭上司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乃是傳說中大名鼎鼎的『為人不識陳近南,便稱英雄也枉然』的天地會總舵主-陳近南。
真的是傳說嗎?!
讓我們先從傳說說起。
「他三人所談,乃當世最隱秘之事,其時身在運河舟中,後艙中只有呂室母子三人,黃宗羲又壓低了嗓子而說,自不虞為旁人竊聽,舟既無牆,也不怕隔牆有耳了。不料顧炎武一句話剛說完,忽聽得頭頂喋喋一聲怪笑。三人大吃一驚,齊喝:「什麼人?」卻更無半點聲息。三人面面相覷,均想:「難道真有鬼怪不成?」
三人中顧炎武最為大膽,也學過一點粗淺的防身武藝,一凝神間,伸手入懷,摸出一把匕首,推開窗門,走向船頭,凝目向船篷頂瞧去,突然船篷竄起一條非黑影,撲將下來。顧炎武喝道:「是誰?」舉匕首向那黑影刺去。但覺手腕一痛,已給人抓住,跟著後心酸麻,已給人點中了穴道,匕首脫手,人也給推進船艙之中。黃走向和呂留良見顧炎武給人推進艙來,後面站著一個黑衣漢子,心中大驚,見那漢子身材魁梧,滿面獰笑。呂留良道:「閣下黑夜之中擅自闖入,是何用意?」
那人冷笑道:「多謝你們三個挑老子發財哪。吳六奇要造反,查運河要造反,鰲少保得知密報,還不重重有賞?嘿嘿,三位這就跟我上北京去作個見證。」
呂顧黃三人暗暗心驚,均深自悔恨:「我們深宵在舟中私語,還是給他聽見了,我們行事魯莽,死不足惜,這一下累了吳將軍,可壞了大事。」
呂留良道:「閣下說什麼話,我們可半點不懂。你要誣陷好人,儘管自己去幹,要想拉扯上旁人,那可不行。」他決意以死相拼,如給他殺了,那便死無對證。
那大漢冷笑一聲,突然欺身向前,在呂留良和黃宗羲胸口各點一點,呂黃二人登時也動彈不得。那大漢哈哈一聲,說道:「眾位兄弟,都進艙來罷,這一次咱們前鋒營立的功勞可大著啦。」後梢幾個人齊聲答應,進來了四人,都是船家打扮,一齊哈哈大笑。
顧黃呂三人面面相覷,知道前鋒營是皇帝的親兵,不知如何,這幾人竟會早跟上自己,扮著船夫,一直在船篷外竊聽。黃宗羲發呂留良也還罷了,顧炎武這十幾年來足跡遍神州,到處結識英雄豪傑,眼光可謂不弱,對這幾名船夫竟沒留神。
只聽一名親兵叫道:「船家調過船頭,回杭州去,有什麼古怪,小心你的狗命。」後梢上那掌舵的梢公應道:「是!」
掌舵梢公是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兒,顧炎武僱船時曾跟他說過話,這梢公滿臉皺紋,彎腰如弓,確是年長搖櫓拉縴的模樣,當時見了便毫不起疑。沒想到這老梢公雖是貨真價實,他手下的船夫都掉了包,自是眾親兵威逼之下,無可奈何,只怪自己但顧得和黃呂二人高談闊論,陷身危局而不自知。
那黑衣大漢笑道:「顧先生,黃先生,呂先生,你們三位名頭太大,連京裡大老爺們也知道了,否則我們也不會跟上了你們,哈哈!」轉頭向四位屬下道:「咱們得了廣東吳提督謀反的真憑實據,這就趕緊去海寧把那姓查的抓了去來。這三個反賊倔強的緊,逃是逃不了的,得提防他們服毒跳河。你們一個釘住一個,有什麼岔子,干係可不小。」那四人應道:「是,謹遵瓜管帶吩咐。」瓜管帶道:「回京後見了鰲少保,人人不愁生官發財。」一名親兵笑道:「那都是瓜管帶提拔栽培,單憑我們四個,那有這等福分?」
船頭忽然有人嘿嘿一笑,說道:「憑你們四人,原也沒這等福分。」
船艙門呼的一聲,向兩旁飛開,一個三十來歲的書生現身艙口,負手背後,臉露微笑。瓜管帶道:「官老爺們在這裡辦案,你是誰?」那書生微笑不答,邁步踏進船艙。刀光閃動,兩柄單刀分從左右劈落。那書生閃身避過,隨即欺向瓜管帶,揮掌拍向他頭頂。瓜管帶忙伸左臂擋格,右手成拳,猛力擊出。那書生左腳反踢,踹中了一名親兵胸口,那親兵大叫一聲,登時鮮血狂噴。另外三名親兵舉刀或削或剁。船艙中地形狹窄,那書生施展擒拿功夫,劈擊勾打,咯的一聲響,一名親兵給他掌緣劈斷了頸骨。瓜管帶右掌拍出,擊向那書生的後腦。那書生反過左掌,砰的一聲,雙掌相交,瓜管帶背心重重撞上船艙,船艙登時塌了一片。那書生連出兩掌,拍在餘下兩名親兵的胸口,咯咯聲響,二人肋骨齊斷。
瓜管帶縱身從船艙缺口中跳將出去。那書生喝到:「那裡走?」左掌急拍而出,眼見便將擊到他背心,不料瓜管帶正在此時左腳反踢,這一掌恰好擊在他的足底,一股掌力反而推著他向前飛去。瓜管帶急躍竄出,見岸邊有一株垂柳掛向河中,當即抓住柳枝,一個倒翻觔斗,飛過了柳樹。
那書生奔到船頭,提起竹篙,揮手擲出。
月光之下,竹篙猶似飛蛇,急射而前。但聽得瓜管帶「啊「的一聲長叫,斥革已插入他後心,將他釘在地上,篙身兀自不住晃動。
那書生走進船艙,解開顧黃呂三人的穴道,將四名親兵的屍體拋入運河,重點燈燭。顧黃呂三人不住道謝,問起姓名。
那書生笑道:「賤名適才承蒙黃先生齒及,在下姓陳,草字近南。」
這段是金大俠《鹿鼎記》開篇第一回:《縱橫鉤黨清流禍,峭茜風期月旦評》的最後一個橋段。
想當年,第一次拿起《鹿鼎記》讀到這裡的時候,陳近南三個字就此深深此存在了我的腦海裡,我的夢裡,我的歌聲裡。
總舵主實在是帥呆了,酷斃了,簡直都沒法比喻了。
後來,等我慢慢長大了,我才漸漸發現:金大俠雖然善於將歷史溶於小說之中,給人造成一種小說即是現實的浪漫主義錯覺。但小說畢竟是小說,他永遠也代替不了現實。
總舵主歷史上確有其人,天地會也有。不過歷史上的總舵主是個書生,他不懂武功,鄭成功在與他一番交談之後,曾發出過這樣的感慨:「復甫,你是當今的臥龍先生。」
而天地會,傳說是康熙帝徵調福建莆田南少林高手為軍官,遠征西藏之虜。凱旋後,卻有人誣告這些高手意圖造反,於是朝廷派八旗兵,火燒南少林寺,將之除滅。有五個少林俗家高手逃脫不死,從此痛恨清庭,請萬雲龍做首領,陳近南做軍師。建立洪門,是為「洪門五袓」,以「天父地母」,立誓反清復明為己任,故稱天地會,尊鄭成功為開山老祖。
這又與李連傑主演的《新少林五祖1994版》頗為相似。
無論是金大俠的小說,還是李大哥的電影,我們都可以達成這樣一點共識:天地會很拉風,會員們很霸氣。
林爽文作為天地會彰化地區的首領也確實做到了這一點:霸氣得有些拉風。
他就像列高速行駛的列車,靠得近了,他一定會將你捲進去,然後在鐵軌上一遍一遍地壓,壓得你血肉模糊,連你爹媽都不認得。
乾隆五十一年(1786年)1月16日因台灣府知府孫景燧取締天地會,逮捕天地會領袖林爽文之叔伯,林爽文率軍劫獄反抗,號稱50萬眾響應。
1月18日(陰曆11月29日)攻下彰化,殺台灣知府孫景燧,進駐彰化縣衙門,自稱「盟主大元帥」。
1月20日(陰曆12月1日)北路的王作、李同也率眾響應,殺淡水同知。又向北攻下新竹竹塹城。林爽文建號「順天」,往南攻打諸羅等地,福建陸路提督署台灣兵備道柴大紀力守。鳳山天地會領袖莊大田亦集眾起兵響應,至2月全台除南部台灣府、諸羅,中部海港鹿港外均陷落。
閩浙總督常青聞變急派福州將軍恆瑞、福建水師提督黃仕簡和福建陸路提督任承恩率清軍4000人征台,先後收回諸羅縣城、鳳山縣城,不久即於4月23日(陰曆3月6日)再被莊大田攻佔,雙方形成拉鋸戰。(常青初視師,戰無功,承恩、仕簡以誤軍機坐斬,台灣平,赦出獄;仕簡至狼山鎮(今江蘇南通東南海邊)總兵,承恩亦至副將)。使清廷命常青為督師調並浙江、廣東清軍一萬多人親自渡台,隨後又增加七千人,雙方對峙在台灣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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