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我不要你死,我不要!」愛德華瘋狂的大叫著。
「主人,您怎麼了?」一個穿著女僕裙的女人站在床邊,擔心的問。
「為什麼會這樣?那只是個夢境而已,對不對?」
猛地睜開眼睛,愛德華看見的,是普普通通的天花板,還有深黃色的木質床頭。
「這、這是哪兒?是魔王堡嗎?」熟悉的房間並沒有帶來絲毫安全感,反而愛德華毛骨悚然。
連滾帶爬從**爬了起來,愛德華著了魔一般的嘮叨著:「夜,不要,不要……」
「您到底怎麼了?」夜後退了兩步,迷惑不解的問。
「不要啊!」
「誒?」
不等夜反應過來,她驚訝的發現自己突然被愛德華牢牢的抱在了懷裡。
「不要,不要走……」摟著夜纖細的腰肢,愛德華將自己的頭倚在她的肩膀上,深深的嗅著她身上迷人的香氣。
無論品嚐過多少次,這沁人心脾的清香永遠都不會膩。
「主人,您把夜弄疼了,請您……唔……」說到一半兒,夜閉上了嘴巴。
夜很清楚,這時候,作為一名體貼的女僕,她不應該再說出令人傷心的話了。
因為她發現,那個緊緊抱著自己的大男孩兒正在自己的懷裡瑟瑟發抖。
他,一定很害怕吧。
「夜,求你了,不要……」
「主人,不要怕,夜在這兒呢。」夜翹起嘴角,微微笑了笑,哪怕她沒人能看見她傾國傾城的笑臉,「夜哪都不去哦,就算勇者大人把您搶走了,夜也一定會死皮賴臉的跟著您的。」
「真的?」夜就像是一名慈愛的母親,用她輕柔的嗓音安慰著啼哭的孩童。
「嗯,真的。所以,沒關係了。」
「沒關係,麼……」
不露聲色的吸了兩下鼻子,又眨了眨眼睛,愛德華借由此種方式讓即將湧出的眼淚倒流至他的心頭。
所以,沒關係了——這句話,他似乎在哪兒聽過。
好像是夢裡吧。
愛德華自嘲的笑了笑,放開了鎖著夜的雙臂。
中央城,凱恩宅。
「已經是夏天了麼……」
站在窗邊向外望去,院子裡那顆粗壯的大樹早已枝繁葉茂,好動的鳥兒循著嘈雜的蟲鳴聲,在枝頭尋覓美味的午餐。
春天,就這樣過去了?
直到他看見那些遮天蔽曰的翠綠的樹葉兒,愛德華才發現,溫暖的春季已經離他遠去,接下來他要面對的是燥熱的夏季。
「好熱啊……」
扯了扯衣領兒,愛德華全然忘了剛才的失態,若無其事的抱怨著。
比起外界的悶熱,心頭的煩躁更加令人不安。可憐的愛德華現在還不知道,燥熱的夏曰僅僅是他要面對的第一個挑戰。
他的故事,是一場搞錯了的熱血物語,伴隨著動聽的四季協奏曲,還有永無止境的輪迴與抗爭。
「主人,您又做噩夢了麼?」夜顯然沒有忘掉剛才愛德華癲瘋的樣子,憂心忡忡的問。
「這個……」
難得被夜關心一次,放在平時,愛德華早就狗一樣的趴在地上開心的搖起尾巴了,可是現在……
「做噩夢的原因可能是因為您的睡姿有問題吧。」善解人意的夜看出了愛德華的窘迫,笑著說,「主人,您還真是膽小呢,那些只是夢而已。」
「是啊,只是夢,呵呵。」撓了撓頭,愛德華隨意的敷衍著。
那些真的只是夢而已嗎?他不願相信,也不敢相信。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度過了整整一年的時間。
最初的那個夏季,當他從魔王堡醒來的時,他根本想不到自己會經歷如此莫名的冒險。
同樣的時節,同樣的地點,不一樣的,是身邊的人。
那個自視甚高的白癡勇者換成了另一個刁蠻俏皮的小妹妹,而那個有著種種黑眼圈的廢柴魔王也變成了另一條妖媚熱火的狐狸精。
雖然現在愛德華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在凱恩家的**睡大覺,但是剛剛發生的那場慘烈戰鬥還歷歷在目。
半路遇襲,驅魔軍死傷過半,許許多多士兵都死在了那幫怪物的手下,被永遠埋葬了那片不屬於人類的土地。
不過,如果他們的靈魂能看到之後發生的一切,他們一定會欣慰的離開這片世界吧。
他們的犧牲並沒有白費。
令帝**方最難受的肉刺終於被拔了出來——身為紅衣大主教的布魯諾竟然喪心病狂的在驅魔軍歸來的路上設下了卑鄙無恥的陷阱,還妄想將所有勇敢的戰士統統坑殺在森林中。
成功將布魯諾擊敗,雖然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但是,那些叛徒們再也不可能繼續為非作歹了。
牆倒眾人推。
布魯諾一死,他生前干的那些齷齪事情也全都被抖了出來。所有布魯諾的朋友和親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概先抓起來審上幾天,所有跟布魯諾走得近的人,就算是街頭賣肉的大叔,也先把他丟到大牢裡盤問一番再說!
叛徒不可能只有布魯諾一個,只要順著這條線索找下去,就一定能找到所有居心叵測的瘋子!
竟然對自己的同胞下手……那些企圖背叛人類的瘋子必須接受最嚴厲的審判!
揪出隱藏在教廷和各**方的叛徒勢在必行。一招錯,招招錯,戰敗的原罪之門的覆滅是遲早的事兒。
「唔……贏了呢。」想到這兒,愛德華自言自語了起來。
原罪之門所有的行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連最後出現的那幫奇形怪狀的「怪物」也沒能將驅魔軍全殲,反而被突然出現的魔族援軍殺了個片甲不留。
雖然還有很多謎團,但是那都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他贏了
「主人,您還記得您答應過夜的事情嗎?」打斷愛德華的沉思,夜沒頭沒腦的問。
答應過的事兒?片刻的思考,愛德華想起了那天夜晚發生的事兒。
那天晚上,他被安潔莉娜逼入絕境,是夜救了他。為了報答夜的救命之恩,在那之後,他對夜許下了一個承諾。
「嗯,我還記得。」於是,愛德華將夜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一字不差的重複了一遍,「『永遠不要離開我,讓我做您一輩子的僕人』,那時候,你是這樣對我說的吧?」
「嚶嚶,主人,在這種事兒上您的記憶倒是很棒呢。」挑了挑眉毛,夜也不退縮,反而直勾勾的看著愛德華的眼睛指責道,「當著女生的面兒說出這種害羞的話,主人,您果然是個**吧。」
「這是你的原話啊……我又沒有亂說。」愛德華表示自己很冤枉。
「所以,您打算履行您的諾言嗎?」夜步步緊逼逼,不容愛德華再次轉移話題。
她拉近了與愛德華的距離,鼻尖兒碰著鼻尖兒,幾乎可以感受對方吁吁的鼻息。
「當然了!堂堂魔王,我從來都是說到做到!」雖然說這話時愛德華沒有一點底氣,濃濃的黑眼圈看上去還是那麼難看,但氣勢可嘉,起碼有那麼點兒帥氣的感覺了。
「噢,是嘛?」夜瞇著眼睛,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悄然溜過,「那樣的話,夜就放心了。」
「啊?」愛德華眨了眨眼睛。
「其實,就算您不履行您的諾言,夜也不會怪你的。」夜搖了搖頭,語氣無悲無喜,就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瑣事,「因為那只是夜一廂情願罷了。」
「夜……」
同樣的場景,似乎也出現於自己的夢境。
淡黃色的陽光穿過了透明的窗子,照亮了空氣中不起眼的小塵埃,在房間內留下了一道炫目的光壁。
如夢如幻,站在那道光壁後面的夜看上去就像是天底下最美麗的女神。溫暖的陽光融化了冰封千年的寒霜,笑起來的夜是那麼的漂亮,美到令人窒息,令人忍不住想要為她奉獻出自己的生命。
愛德華有一種錯覺,似乎只要那道光壁消失不見,夜也一定會跟著一齊消失。
而站在光壁另一側的自己,永遠都無法抵達她的身邊,只能像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她消失,和最美麗的煙火一般……
「所以,沒關係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