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榮耀,殺!」
戰場上,鐵血男兒的呼聲響徹天際。
鮮血染紅了滿是缺口的斷劍,卻無法玷污戰士們勇往直前的決心。
「殺光他們!把他們趕出去!」
「殺啊!」
為了心中的理想,人類高舉手中的長劍,無情的砍向了那些狼狽逃竄的敵人。
噗嗤一聲。
刀刃撕碎血肉,砍斷了骨頭,震碎了內臟,讓無邊的痛苦降臨於世。可是不要緊,幾秒鐘過後,痛苦就會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是輕鬆與解脫。
當靈魂與身體徹底分離的那一刻,戰爭,就已經結束了。
「呼、呼、呼……」
錚!
收劍入鞘,將劍鞘當做枴杖住在地上,藍斯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環視著周圍的景象。
目力所及之處,再也沒有活著的魔族了。在勇者艾米莎夏的帶領下,士兵們一臉無畏的衝向前方,誓要將所有敵人趕盡殺絕。
事到如今,這次戰爭,應該算是勝利了吧?
「元帥,我們又贏了!」
副官從不遠處跑了過來,穩穩扶住藍斯脫力的身體,激動無比的說。
「又,贏了麼?」
是啊,又贏了。
藍斯苦笑兩聲,什麼都沒說。
今天,他們繼續向南方進發,在途中又碰到了一支魔族守軍。
為什麼要說又呢?
這是他第幾次碰到魔族的小股部隊,藍斯已經記不清了。他只記得一件事兒,那就是每次戰鬥他們都打贏了,以同一種方式,而且不費吹灰之力。
遇到敵人後全軍突擊,追殺,獲勝,整頓,最後再次啟程,這幾乎已經變成了某種永無止境的輪迴。
有幾次碰到敵人時,藍斯甚至懷疑自己在做夢。又或者是時間回溯。所以,同樣的事情和戰鬥才又發生了一次。
捷報頻頻,中路突進的速度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料,戰局一片大好。
可是。仍有一份不安在藍斯心中蔓延。
贏。贏。贏。除了一場場毫無意義的勝利,藍斯覺得,他似乎還需要另一樣東西來打破僵局。
這樣東西。愛德華似乎知道在哪兒才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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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之森,赤血部落。
「這樣就可以了吧?」安潔莉娜撅著嘴問。
赤血部落人煙稀少,平時沒有幾個人膽敢打擾安潔莉娜的生活,閒雲野鶴,混吃等死,安潔莉娜的日子過得好不自在。
可是最近,她卻被一個變態纏住了,
「幹得不錯!」愛德華豎起了大拇指,走到安潔莉娜身邊,溫柔的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腦袋瓜兒。
果然,她還是這幅模樣最可愛了。
雖然她變身之後的惹火身材和現在完全沒法比就是了……
「好舒服……呀!變態,拿開你的手!你、你怎麼又來了?」片刻的沉醉後,安潔莉娜很快清醒了過來,一巴掌閃開愛德華的鹹豬手,生氣的問。
這傢伙仗著有夜的幫忙,在無盡之森竄來竄去,就像是個幽靈,一會兒跑到前線,一會兒跑到魔王堡,一會兒又跑到赤血部落,在哪兒都能看見他的影子。
「雖然計劃很順利,但是那些魔族……」愛德華憂心忡忡的問。
那些魔族?
只看一眼,安潔莉娜就猜中了愛德華想要問什麼。
「放心吧,魔族傷亡數很少。我對他們下了命令,打不過就跑,誰要是跑慢了,死了白死,活該。」
藍斯一路突進,打了幾場漂漂亮亮的勝仗。乍一看上去,彷彿魔族全都是不堪一擊的廢柴,只要人類大軍一到,不等刀刃相撞就率先敗下陣來。
普通人一定會認為人類殺死了很多很多魔族,但按照安潔莉娜的說法,事實剛好相反。
畢竟,人類並沒有真的打贏,他們的勝利,都是安潔莉娜一手導演的鬧劇罷了。
「哦,那我就放心了。」愛德華終於鬆了一口氣。
「話說,藍斯傢伙還真是狠啊,不要命了的往前推進,如果動真格的,他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呢。」
一想到要故意打敗仗,安潔莉娜心裡就不是滋味。
藍斯那傢伙每次都衝在最前面,囂張的不行,就差在臉上刻下「只求一死」四個字了。
「呵呵,他不得不急啊。」
「可是愛德華,這樣做真的有用嗎?對方應該不會這麼輕易上鉤才對。」
「我猜,他們會的,一定會的。」
相比東、西兩路緩慢的推進,中路的突破速度堪稱神速,其快若流星的速度近乎奇跡。
就算是以戰術靈動聞名天下的雷姆大元帥,其在職之時也從未上演過如此驚人的華麗表演。
沒錯,簡直就像是提前安排好的劇本一樣,精彩的劇情,熱血的打鬥,無畏的犧牲,這出表演包含了所有人們期待的元素,但凡是有幸欣賞到這出表演的人都會由衷的讚歎它的華與震撼。
宛若南征已經勝利了一般。
無論是千里之外的中央城,還是坐鎮大本營的大教堂,整片神賜之地都洋溢著莫名其妙的樂觀。
終於,人類可以將魔族徹底趕出這片大陸了。
人們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了這種假設,可是他們完全沒有意識到,戰爭才剛剛開始。
這次戰爭,真的像人們想像的那樣美好而富有希望嗎?
在雷姆看來,事實剛好相反。
截至目前,魔族仍沒有損失任何一支軍隊。就算他們屢屢戰敗。不停的後撤以縮短防線,可是人類仍未有任何實質性的戰績。
除了一張又一張虛有其表的捷報,人類沒有一次把握住了戰爭的節奏。
即使藍斯所指揮的中軍一馬當先,長驅直入,成功突入了軍事要地,可無盡之森畢竟是魔族的主場,缺乏補給的人類士兵很快就會陷入孤立無援、進退兩難的窘境。
士氣低落,物資匱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這些都是可以預料到的結局。
這還不算完。
與此同時。驅魔軍東、西兩大路毫無懸念的被魔族大軍纏得死死的。平原作戰,完全是真刀真槍的較量,動不得半點兒滑頭詭計。
就算人類擁有成百上千的不怕死的士兵,他們也無法跨過魔族堅挺、厚實的防線。哪怕人類用屍體堆積成一層又一層的屍山攻過去。魔族也能一個個將他們無情的擊垮。
或許是宿命的輪迴。藍斯指揮下的驅魔軍,締造了和上次南征幾乎一模一樣的局勢。
東、西兩線的推進停滯不前,被迫陷入了以命換命的消耗戰。對於人類來說。最可怕的就是消耗戰。時間每流逝一秒,就有可能有一個人類士兵因為不適應無盡之森的糟糕環境而死亡,恰恰是這種毫無意義的非戰鬥損耗,對於任何一支部隊的士氣打擊都是致命的。
徒勞的兵力交換,看不到希望;孤立無援的先鋒軍隊,沒有任何戰果。
但凡瞭解軍事的人都清楚,這次南征,驅魔軍不但沒有討得半點兒便宜,反而完全把主動權拱手讓給了魔族。別說是把魔族趕走,藍斯大元帥能否活著回來都是個未知數。
如果現在讓雷姆選擇,他一定會把藍斯大罵一頓,然後告訴他,他犯了貪功冒進的兵家大忌,然後下令中軍以最快速度撤回,掩護其他兩路共同穩步推進。
與普通人截然不同的判斷。
這次戰爭,究竟是必勝之局?還是貪功冒進?
藍斯深得雷姆真傳,並非酒囊飯袋之輩,他又何嘗不知道自己犯了貪功冒進的禁忌?
想要依靠自己的優秀指揮擊敗魔族,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兒。雷姆老師都做不到的事,自己更不可能做到,藍斯很有自知之明。
想要超越雷姆,想要改變歷史,想要完成人類從未完成的壯舉,除了依靠自己的力量,藍斯還必須信任另一個人。
「再等等吧。現在,還不是時候。」
「為什麼?」安潔莉娜不解的問。
「對於原罪之門而言,失態的發展還遠沒有脫離他們的控制。藍斯並沒有真正掌握這場戰勝的勝局。」
雷姆能想到的事兒,原罪之門不可能想不到。一兩場小勝利並不意味著真正的勝利,即使順利突入腹地,驅魔軍也未必利於不敗之地。
所以,原罪之門根本不著急。
現在,愛德華需要做的事兒,就是讓他們著急!
「想要讓原罪之門上鉤兒,安潔莉娜,我還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兒。」
「什麼啊?」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當魔王麼?」
「那、那又怎麼了?」被當面戳破自己的野心,安潔莉娜有些尷尬。
「我之前答應過你,讓你代替我擔任魔王。你願意嗎?」
「你的確說過這種話沒錯啦……可是,難道那不是騙人的嗎?」
幸福來得太快,太突然,安潔莉娜一時慌了神兒。
那次,安潔莉娜只是隨口一說,得到愛德華的承諾後也並沒有當真,只當做他在敷衍,於是也一笑了之。
她沒想到,愛德華竟然願意履行諾言,真的把魔王的位置讓給自己。
「安潔莉娜,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魔王了。」愛德華點了點頭,上下打量著安潔莉娜的身體,彷彿在欣賞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然、然後呢?你一定還有陰謀,快說!」安潔莉娜心虛不已,根本不敢與愛德華對視。
「安潔莉娜,不,我親愛的魔王大人,我需要你……」
趴在安潔莉娜的耳邊,愛德華小聲的說。
「你、你竟然讓我……誒?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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