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韋拋去了重甲,拔出背後雙戟,連勾帶掃,撕開一條血路,那些羌胡兵紛紛被他撥的向冰面開裂處滑飛,典韋卻借力朝外奔去。
另一邊,呂布帶著手下將士急忙衝了出去,瞥了一眼不遠處還在圍過來的羌胡兵,當即又吼了一聲:「樊校尉死了,快去報仇!快去收屍!」
并州軍與羌胡兵已經勢同水火,聽呂布一喊,一眾劫後餘生的并州軍將士也跟著起哄:「為樊校尉報仇了!為樊校尉收屍了!」
後面趕來的羌胡兵不明究竟,聽到呂布這群坑貨一喊,登時都朝人多處衝了過去。
而冰面開裂之處,最裡面的羌胡兵則是拚命往外擠,不少人哭喊道:「冰破了!冰破了!快逃啊!」
外圍衝過去的羌胡兵聽到「冰破了」的喊聲,都有些驚疑不定,這冰面有一尺多厚,怎麼會破碎?
呂布看這些羌胡兵放慢了腳步,眼珠子一轉,又縱聲高喊道:「賊兵破了!賊兵破了!他們要逃了,還不快快追擊!」
原來不是冰破了,而是賊兵破了!
外圍的羌胡兵急忙再次紛紛衝過去,一時間那一塊冰面開裂之處內外擁擠,連哭帶喊亂成一團。
嘎吱吱!嘎吱吱!
在越來越多羌胡兵的擠壓下,冰面出現了大範圍的裂縫。
許多羌胡兵連滾帶爬、連哭帶叫,慌亂中的他們卻不知道,冰面裂縫時最怕的就是反覆顛簸。
卡嚓!卡嚓嚓!……轟隆!
大片的冰面轟然破碎,一個方圓五六丈上的大冰窟出現。露出下面冰冷而深不見底的大河之水。
破碎之處,被擠在中間的數百名羌胡兵最先掉進河水中。他們大多都不習水性,哭號掙扎著。有很多羌胡兵手中還拿著兵器,身上又披著衣甲,很快沉入水中。
一些機靈點的士兵先丟了兵器,脫了衣甲,卻悲劇的被披堅執銳的同袍拖了下去……
還有不少懂得水性的士兵掙扎著想要爬上冰面,但附近冰面卻支不住,緊跟著破碎,這些士兵直接被水流衝進了冰面下,再也沒有露頭的機會。
冰窟窿的出現。破壞了整個冰面渾然一體的穩固結構,窟窿四周未碎裂的冰面上,裂縫還在繼續擴大,擁擠的羌胡兵還在不斷落入水中。
典韋看著眼前一幕也有些發呆,心中也大是快意。
這些羌胡兵入主中原後,在董卓的放縱政策下,大多數燒殺搶掠,無所不為,毀壞了無數的家庭和安寧。淫掠殘害了多少女子,令百姓深惡痛絕,如今卻是遭到了報應。
但他不料自己只是一時念起,居然造成了如此戰果。如今落水的羌胡兵已經不下千數,而且冰面裂縫還在擴大,那些羌胡兵亂成一團。逃也逃不開。
這就是借勢的威力ど?
典韋不知道的是,這其中還他的「好戰友」呂布的功勞。他不但借助了大自然之勢,也無形中借助了呂布等并州兵對羌胡兵的爭鬥和算計之勢。
典韋剛衝上岸邊。風雪中,奉義校尉徐晃帶著一支人馬衝了過來。
徐晃朝渾身染血的典韋行了一禮,大笑道:「典校尉,不愧是主公手下最精銳的猛虎營,某還準備一場苦戰,不想賊兵已被擊潰。」
典韋咧嘴笑了笑:「還是主公教的好,公明可是想去搶戰馬?」
徐晃大笑道:「如此良機,豈可錯失!」
……
大陽,茅津渡河面。
建忠校尉耿忠所率的鬼影部與典韋的猛虎營作戰方式不同,同樣是冰上滑行作戰,典韋是重步兵衝擊,而耿忠是勁弩游擊。
超過六百架勁弩的攢射威力絲毫不比典韋的重步兵衝擊威力差,鬼影部一次又一次的圍著牛輔和賈詡的萬數士兵,劃著一個又一個大圈,絕不靠近,就是遠距離攢射,如同輕騎兵的放風箏攻擊一樣。
每一次劃圈,都能讓牛輔軍留下數百具屍體,前三波攻擊,牛輔軍就損失了近兩千士兵而毫無還擊之力,一時軍心打亂。
連討虜校尉賈詡也中了一箭,不過老狐狸賈詡很快想出了應對辦法,命士兵結成防禦圓陣,頭頂以盾牌防禦,防止弩箭拋射,身前外圍卻以戰死的同袍屍體堆成一圈堡壘,抵擋弩箭直射。
以同袍的屍體做擋箭板,手段令人齒冷,但卻極為有效,耿忠的攻擊再也無法對牛輔軍造成太多傷害。
隨即耿忠的眼光轉向了那些戰馬。
牛輔和賈詡也不敢將戰馬保護在陣中,因為近五千匹戰馬,要保護的話結陣範圍必然很大,盾牌根本無法護持,一旦遭到弩箭拋射,陣中戰馬群受驚狂奔,恐怕還不用耿忠打,他們就玩完。
於是,他們只能眼巴巴的看著耿忠率著鬼影部,驅趕著數千匹戰馬遠去。
防禦陣中,牛輔看著戰馬遠去,面色鐵青,許久才看著賈詡:「以和所見,我等如今該當如何?」
正被軍醫處理傷口的賈詡還沒有答話,牛輔就轉頭看向身邊一名道裝打扮的筮者:「先生,還請起上一卦,算算此行吉凶如何?」
牛輔此人最信卜筮之事,便是會客前也要卜個吉凶,但賈詡沒想到在這生死一線的戰場上居然還要卜筮……
一向面無表情的他臉頰抽搐了一下,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
河內郡,李傕郭汜率著五千人剛登上河岸,還沒有來得及結陣,迎接他們的就是張飛、段煨和士孫萌超過萬數兵馬的連番猛攻。
戰鬥剛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狀態,李傕郭汜被殺得灰頭土臉,尤其是張飛。更是率著五百親衛縱橫馳騁,幾次衝擊李傕郭汜中軍。一桿丈八長矛直殺得李傕郭汜心驚膽顫。
半日之間,李傕郭汜折損了超過兩千人馬。二人無奈的退回小平津。
而張飛猶自嫌殺得不過癮。
……
河東郡西面,蒲津渡。
馬騰和韓遂帶著一萬兩千人馬,橫渡大河,沒有遇到任何阻攔。
中軍大旗之中,已經年過四十、面目儒中帶著幾分陰鷙的韓遂呼了口冷氣,看向馬騰,有些疑惑的道:「壽成,聽聞這鎮守蒲津的敵將甚是勇猛,怎麼吾等一路行來卻如此順利?莫非有詐不成?」
韓遂本名韓約。字約,也是涼州名士,中平元年前往京師雒陽辦事,時任大將軍的何進久聞其名,召其相見,韓約勸說何進誅滅宦官,何進沒有聽從,韓約便回了涼州,同年十一月。羌人北宮伯玉叛亂,將時任涼州督軍從事邊允與從事韓約劫為人質,攻打金城郡,斬殺金城郡太守陳懿。脅迫邊章、韓遂入伙,共推舉邊允為首領,後韓遂殺邊允及北宮伯玉、李侯。擁兵十餘萬,成為一方諸侯。
與韓遂相比。馬騰年輕了一些,年近四十。身形魁梧,面鼻雄異,他本是涼州刺史耿鄙手下的軍司馬,於中平四年,也就是三年前反叛附亂,與韓遂聯合,作亂三輔,後來一起歸附董卓。
比之韓遂,馬騰在涼州羌胡亂軍中的資格還是差了點,聽到韓遂問話,馬騰便要開口,他身旁一個英武少年卻搶先朗聲道:「伯父何須擔憂,中原所稱猛將,在吾涼州遍地可見,伯父、父親只需揮動大軍殺將過去,那賊將自有吾擒之,奉於帳下!」
說話的卻是馬騰的長子馬超,年齡不過十五歲左右,卻有一身武力,世所罕見,在羌族中頗有威名。
韓遂看了看自己身旁一個十八歲左右的少年將領,哈哈大笑道:「是也,壽成有子孟起,勇猛無匹,吾亦有愛婿彥明,身手不凡,破這區區蒲津渡,只在眼前!」
馬騰也不由大笑起來,他們自起兵以來,除了在皇甫嵩手下吃過虧,基本還沒有過敗績,此時他們雖然只帶了一萬兩千人,但在涼州老巢和關中,還有數萬人,便是背後的上郡,也能隨時聚攏羌族戰士。
他們投靠董卓,也只是迎奉天子而已。
「擂鼓!進擊!」
一上河岸,看著眼前數里方圓的平坦灘地,一片白茫茫沒有任何阻攔,馬騰和韓遂立時下了進攻的命令,由馬騰之子馬超和韓遂之婿閻行各領一千人馬作為前鋒。
不料兩千人馬只沖了數十步,最前面的大批羌胡兵便滑倒在地,痛苦的哀嚎起來。
中軍韓遂和馬騰一驚,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很快面色有些難看的馬超回報:「伯父,父親!眼前這數里方圓的灘地全部被澆水結冰,其滑無比。」
「更可恨的是,」馬超咬牙切齒的道:「這些冰裡處處遍凍著蒺藜、鐵釘,無法行走,也難以拔除!」
……
河東郡,安邑宮。
姬平、何後、唐婉、陰沐月和盧植、畢嵐都在。
姬平摩挲著畢嵐送過來的一些剛造的紙張,看著眼前放著的一些刻字的膠泥活字和鉛錫活字,喃喃道:「不錯!不錯!這紙可以裝訂書籍了,這活字也不錯,可以開始印刷了,畢嵐哪畢嵐,活字印刷標誌著一個劃時代的轉折,你可要和蔡倫一樣,名傳百世了。」
一旁盧植看著這兩樣事物,眼中光芒大放,看向畢嵐,也是連聲讚歎。
畢嵐有些惶恐又頗是慚愧的道:「此皆是陛下之功,老奴何敢據之!」
姬平哈哈笑道:「我不過一個提議而已,都是你夜以繼日、辛辛苦苦摸索出來的,這功績,誰也搶不去,就是你畢嵐的!」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後來真正發明活字印刷的,也是個姓畢的人物,說不準就是畢嵐同族本家的後人。
盧植對姬平這種不搶下屬功勞的光風霽月風采最是讚歎,不過他心中對董卓大舉來攻一事,仍是極為擔憂。
看到盧植欲言又止,姬平也猜到了盧植的心思,他沉吟了下,道:「董卓大軍雖多,但南線風陵渡、茅津渡和河內郡都多般佈局,無需多慮,唯一可慮的就是這蒲津渡的馬騰韓遂,他們背靠上郡,即使兵敗,也能隨時都能召集羌族人馬,倒是威脅最大。」
盧植連連點頭,道:「幾個渡口之中,蒲津渡地勢最為開闊,防守頗是不易,須要小心。」
何後和唐婉也面露憂色,近一年來,她們已經習慣了安穩的生活,著實不願意再經歷戰亂和奔波。
幾女都看向姬平,在她們心中,姬平幾乎是無所不能的。
姬平沒有說話,而是取過一支筆,在畢嵐剛送過來的一張紙上揮毫寫下了兩行字:
鹿困長安誰為雄,食草千里馬騰空。
看著眾人疑惑的神色,姬平露出溫和的笑容:「史阿的人應該已經行動了吧。」(未完待續……)